那一次的刺殺帶給穆雲的刺激確實重了一些,暈倒的當晚就開始高燒,整個人陷入更深一層的昏迷狀態。高燒一直忽高忽低地持續了兩天,才緩和了下來,穆雲也逐漸恢復了意識,只是病去如抽絲,即使已經修養了好多天了整個人依舊是那麼的虛弱蒼白,軟弱無力。這樣她著實不適合在這樣一個明槍暗箭的王宮中生存呵!
對于整個尼尼薇貴族、官員的洗牌基本已經全部結束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從繼位開始提拉格並沒有掌握住全盤,真正的大權在握應該是這次洗牌之後吧!見識到了提拉格手段,饒是葉如見貫了生死,心中還是有些別扭。瞄了一眼提拉格那精致到天妒的美麗臉龐,葉如暗嘆一聲︰果然是鮮艷的東西總是與凶、狠、毒伴生著嗎?可憐,愚蠢如我竟然還……
由于穆雲的關系,這幾天朝會之後,幾乎大半天的時間,提拉格都是陪伴在她身邊。注視著那逐漸映入眼簾的眼熟的景象,葉如心中隨即了然,而心中另一個角落泛起的痛楚則被葉如如同螻蟻一般直接無視了過去。
偏殿內大病未愈的穆雲依舊無力地躺在床上休息著,蒼白的臉色在見到進來提拉格之後才稍稍露出些不知是激動的還是羞澀的粉紅色來,微微支撐起身體掙扎著想要起來。提拉格見狀連忙快步來到穆雲的面前,扶住她的身體,然後讓她小心翼翼地靠在自己的身上,兩人之間的氣氛溫馨的讓葉如有種自己不該存在的感覺。握緊雙拳,唯有手心的刺痛感才能抑制住從靈魂深處蔓延上來的顫抖。
深吸一口氣,葉如持著平靜的口氣,神態恭敬地道︰「陛下,王妃殿下,請允許女俾先行退下。」聞聲抬頭的提拉格在看到視線始終停留在地平線左右的葉如,心中竟然生出一絲愧疚感。是的,按照慣例她確實不適合在這種情況下留下來,但是莫名的,他的心中就是生出一種企圖推開那個依靠著自己的那個自己最愛的女子,然後伸手抓住那個雖然站在自己面前卻仿佛距離很遠的人。「你……」沉默了片刻,停留在嘴邊的挽留終究還是沒有出口,亦如同想要伸出抓住她的手沒有伸出一樣。「去吧。」
得到提拉格許可的葉如行了一禮,便緩步退了出去。提拉格很清楚,雖然自己裝著一副雲淡風清的模樣,但是視線始終徘徊在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上面。那個自己所關注著的身影並沒有安分地等候在殿外,一些模糊的對話之後,她的身影就徹底的消失在了提拉格的視線中。即使無法听清楚他們的對話內容,但是那個聲音分明就是他自己侍衛隊隊長狄尼。這兩個人什麼時候走的那麼近的?!質問聲在心中響起,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一絲不悅的情感在心底逐漸擴散開來,你是我的,從一開始絕對留你在我身邊的時候就開始了!
葉如一邊跟隨在前方領路的狄尼,一邊腦海中思緒翻騰著。新的計劃在狄尼的幫助下已經基本制定出來了,只是實施的具體時間卻無法留下定論,因此不得不再次偷偷潛入地牢一次,告知赫恩有關的計劃,好讓他有所準備。這一次有了狄尼的幫助,葉如的行動變的簡單的多了。
冷宮的殿內,葉如站在進入地牢的機關面前,朝狄尼點頭示意了一下之後,就緩步邁了進去。待到葉如的背影完全的看不見了之後,入口自動的合上,石磚也自行地翻轉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了。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的狄尼也不在多做逗留,探得外面的巡邏衛還沒有到來,躡手躡腳地打開殿門,然後快的躥出,離開了這個他不該出現的地方。
借著昏暗的火光,葉如仔細地辨別著方向,朝向赫恩所在的地點前進。對于手上擁有現代煉金業鑄造的匕的也如來說,囚禁赫恩的那些金屬欄柵根本不是困擾她的問題,最大的問題的就在于怎麼能夠毫無傷地將赫恩帶里地牢順利地離開這個碩大的亞述王宮。其實只要給葉如一個契機︰一個亞述王宮內生的大事件,可以讓葉如有機會渾水模魚的機會,這些問題就全部迎刃而解了。這契機無法有葉如作主,唯有等待。也因此,再一次的地牢之行在所難免。
注視這牢籠內那個蜷縮著的灰白色身影,內心那屢屢灰色的陰霾如同冰雪遭遇了陽光一般消匿于無形了。大約是察覺到了葉如的視線,原本淺睡著的赫恩,突然一顫然後緩緩地抬起頭來。對上那雙似乎始終溫柔著、包容著、關懷著自己的眸子,那一剎那,葉如覺得即使以後的路只剩下她一個人孤寂地前進著,可記憶中有著這樣美好的回憶,再孤獨她也會繼續下去的。
「葉。」赫恩那有些微弱的聲音卻輕松地點亮了葉如眼中的世界,連帶著那黑暗無趨的地牢也不再那麼讓人厭惡了。「赫恩。」看到葉如嘴角那抹卸下偽裝的真實的笑容,赫恩覺得縱然永生的快樂也不過爾爾。隔著牢籠,葉如伸手輕輕撫上赫恩消瘦的臉龐,臉上浮現出三分的心痛、三分的自責、三分的憤怒、以及剩下那一分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情愫。沖著葉如展開撫慰地一笑,伸手覆上葉如的手背,道︰「雖然沒有自由,但我還存在著,不是嗎?」赫恩話音散開的同時,葉如只感到喉頭涌起一股酸澀的味道,雙眸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一樣。果然卸下面具的我是那麼的脆弱嗎?
咽下一口唾沫,葉如深吸了一口地牢內潮濕的空氣,硬生生地將涌上來的酸澀壓下去。以魏啞的聲線開口道︰「赫恩,好好的照顧好自己。只要在有一個混亂的機會,我就可以帶你離開這里了……」
「我相信你,葉!」赫恩笑了笑,頓了頓之後又道,「葉,你真的能夠就這樣的離開嗎?」不出赫恩所料的,在听到赫恩的問話之後,葉如的身體不可自制地一僵,神色也不自然了起來,甚至連目光都在他的注視下閃爍了起來。
得知降星消息的赫恩自然是親自的闖到亞述、提拉格的面前來的,他所看到的縱然是提拉格被人施術洗腦後的情況,可這中間濃濃的愛意他還是察覺了一個透徹。若不是那個亞述王生了這樣的意外那麼自己恐怕……所以,葉,不要怪我,不要怪我逼你作出決定,因為除去大祭祀的頭餃和能力我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啊,不離開又能怎麼樣呢?赫恩不是很清楚的嗎?」已經回不去了呢!葉如在心中接著著句並沒有被自己說完的話。注意到葉如的目光,赫恩突然感覺到好害怕,那種目光似乎能夠透過他的身體,直達他的內心。他害怕,害怕她看見他那早已陰暗、扭曲了的心理,他害怕她覺那個真實的自己根本沒有她所看到的那麼美、那麼好。
「葉,我……」「赫恩,這樣的表情不適合你喲!」葉如將食指放在赫恩的唇上,制止了他繼續說下去的行為。「赫恩不是相信我的麼?那麼就一直這樣繼續下去可以嗎?」「葉——」赫恩明白,以葉如的敏感自己這些計量根本藏不住呵!但是,她不介意,還說可以繼續下去。葉,我也要謝謝你!
滿心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情感在心中徘徊,最終使得赫恩以一個擁抱來宣泄這一切。只不過,這隔著牢籠的擁抱即使心中再激動、興奮;手上用的力氣再大,也無法將這些傳達給對方。亦如同他們之間的故事,最終沒有辦法以「在一起」終結一樣。
從地牢出來的葉如抬頭開了一下天空,略微估算了一下自己離開的時間,在確定並沒有延誤很久之後,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氣。她很清楚,提拉格對自己的「關照」並沒有就此結束,眼看著勝利就在眼前,她不希望在再這個關口生一切名為「意外」的東西了。
遠遠的看見仍舊溫馨地膩在一塊兒的兩人,葉如提著的心這才完完全全地放了下來。低下頭,將自己所塑造的撲克臉還原後,準備繼續前進的葉如卻一頭撞進了一堵肉牆之上。「原來陛下的專署女俾在這里涼快呢,瀆職了哦!」「沙布賴特大人。」葉如行禮恭敬地道,低下的臉龐上,警惕與不悅的神色在臉上一閃而過。她,不喜歡這個男人,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多年來特工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男人很危險。
「恩,感覺自己好像被討厭了呢?!」「大人,女俾不敢。」「只是不敢呀?!」听著男人就在自己頭頂上的聲音,葉如覺得特別的不舒服。「可是,」沙布賴特緩步繞到葉如的身後雙手扶住她的雙肩,俯身在她的耳畔如同**一般輕聲道︰「我對你可是很感興趣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