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砂既然打著主意來勾顧雁歌,顧雁歌就等著這鉤子來呢,自然樂意之至地上鉤去了。青砂在院里的一舉一動,會有人來報了她,她倒想看看,這些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能斗成什麼樣兒!
時已入七月,通屋子都是熱氣騰騰,宮里特地派人天天給送冰塊來,顧雁歌自然不好意思獨自享受了,便想了主意,讓扶疏和淨竹去去藥店里買了硝,硝了些冰來用。自然硝冰可以用來鎮宅子,食用卻還是得用宮里送來的窖存冰塊。
顧雁歌讓扶疏和淨竹去做了些甜湯,送到各院兒里去,說是由宮里賞下的冰塊制成的,各院的人自是感恩戴德的接了去。最後剩下謝君瑞院兒里,扶疏問該送幾盞過去,顧雁歌本想著院里三人一人一盞就是了,可淨竹卻眉眼一橫道︰「主子,這湯是奴婢做的,奴婢不樂意。」
顧雁歌看了這丫頭一眼,心說這丫頭是愈發的有脾氣了,許是在謝府里發現了,從太後宮里出來,是何等的臉面與身份,淨竹是愈發找不著自個兒的位置了。
顧雁歌想到這兒沉下臉來,沒想到一個人竟可以變得如此之快,淨竹在宮里只是個嘴快些的丫頭罷了,到了謝府里卻透著幾分勢利,拿著幾分架子了。
顧雁歌本想好好說說淨竹,但一看淨竹,比原主還小著三歲,如今還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能懂些什麼,于是搖搖頭道︰「扶疏,你去送吧,順便問問郡馬見著蕭將軍了沒有。」
扶疏應了聲兒,這才出門去備了湯盞去送。淨竹在一旁撅著嘴兒,滿是不樂意的神色。
顧雁歌也不去說淨竹,心想這丫頭得晾兩天,要不然真是得爬上天去了。往常她總覺得,比起扶疏的沉穩妥當,更喜歡淨竹這份子天真、直率,可如今這一拿了架子,顧雁歌就有些不喜了。
淨竹見顧雁歌沒搭理,心里更是不痛快了,更惱謝君瑞,竟然讓顧雁歌煩了她︰「主子,奴婢錯了還不成嘛,以後奴婢什麼都听您的,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奴婢不頂嘴了還不成嘛!」
顧雁歌听了這話直搖頭,敢情這丫頭還是沒明白,這哪兒像是在認錯,反倒像是她錯了一般。顧雁歌繼續翻著書頁,眼都不曾抬,更不要說看淨竹了。淨竹見顧雁歌徹底晾著了她,也只好退到一邊去,到外間去把朱硯叫了來︰「朱硯,你進去侍候主子,我待會兒再來。」
朱硯原本正在屋子里收拾著顧雁歌的物件兒,一听了淨竹的話連忙應聲,淨竹又交待了兩句這才轉身走了。朱硯便進了屋子里,見顧雁歌正在看書,連忙給點了沉香。
顧雁歌屋里點的是上好的沉楠香,有小木塊、木屑、沉香粉,這樣的沉香點來是一個比較復雜的過程,先以小小的木塊點燃了一頭,然後再以碎木屑蓋上去,最後再是鋪上沉香粉,然後煙如一條線的從香爐里出來,再被空氣吹得散開。
顧雁歌看著朱硯點沉香,發現朱硯手很穩,絲毫沒有半點手生的感覺,連淨竹和扶疏都常有點不著的時候,沒想到這丫頭下手倒是麻利得很,于是便問道︰「朱硯,你原來就會點香嗎?」
朱硯一听連忙側身回道︰「回主子,奴婢的母親,從前一直隨侍在老夫人身邊,奴婢的母親領著香堂的一應事務,奴婢自小看著,自然是會的。只是,奴婢從來沒點過這麼好的香,厚厚的卻不薰人。」
顧雁歌笑笑不說話,朱硯這丫頭模樣倒是其次,這安穩的性子好,正待夸上兩句,扶疏挑了簾子進來,急急地道︰「主子,您趕緊去看看吧,郡馬院里又鬧騰起來了。」
顧雁歌啊的一聲,有些驚訝,這已經是有日子沒折騰了,她還當那頭息了戰火了,這又是怎麼了︰「扶疏,他們這回又為什麼?」
「主子,您去看看就知道了,候爺和老夫人都已經過去了,就等著您吶。」
顧雁歌見扶疏似乎是真很著急,便整了整衣裳領著扶疏過去,想了想回頭看了眼朱硯道︰「你在屋里收拾一下,待會兒去找找淨竹,那丫頭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朱硯屈了身子應了聲,顧雁歌這才從屋里出去,到謝君瑞院子前頭時,院門外已經里里外外圍了不少下人,擔憂者有,但更多的是一臉漠然的瞧著不做聲,反而有些看笑話的意思。
顧雁歌一上前,下人們便拜倒在地,顧雁歌平日里是他們一沾地就叫起的,可今天卻看著他們跪了許久,不但不叫起,反而是重重地冷哼了一聲,沉聲道︰「扶疏,讓他們散了!」
扶疏才應聲朝著跪拜的下人們說了兩句,下人們便趕緊躬著身走了,一時間院前又清淨下來。顧雁歌冷笑著朝院門看了眼,看來今日謝君瑞院里是真出了不小的事兒,要不然謝候爺和謝老夫人,絕對無法容忍下人們把院子圍得水泄不通。
進了院子,發現側屋里有抽泣聲,還是兩側的屋子里都有……顧雁歌挑了挑眉,今兒「第一公子」看來干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兒喲。忽然屋里傳來聲音,是謝老夫人在說話兒︰「候爺,您也別氣了,這本是喜事兒,瞧您弄得像是出了什麼大事一般。」
「小事……小事……,慈母果真是多敗兒,你知不知道,這是多大的罪。你也是大家里出來,熟知律法條文的,怎麼連這個都不懂。嫡妻未育,而妾先有孕,郡主雖是個寬和隨意的,但是萬一有點風聲傳出去,隨便哪個言官上個本子,到了皇上那兒,就是寵庶欺嫡大罪。」謝老候爺氣得直在屋里想摔東西,可大婚的時候,謝君瑞屋里的東西基本上都已經換過了,大多都是宮里的賞賜,樣樣都是聖恩,哪件都是得供著的玩藝兒。
謝老夫人又道︰「候爺,那現在是郡主身子不適,君瑞年齡已經不小了,眼見著戰事要到了,邊關多凶險。郡主那兒沒法子承繼香火,難道還不許側室偏房有喜嘛,就是到了皇上這兒,也得替整個謝家的香火想想吧!」
謝候爺又是一聲怒吼︰「真是頭發長見識短,寵庶其嫡,要在尋常人家,寵了也就寵了,旁人至多議論而已。可咱們淮安候府能一樣嗎。這嫡是誰,是整個皇室的心尖子,是恪親王的女兒。恪親王在軍中的威望,你還不明白嗎,現在的各路將軍,有幾個不是恪親王的舊屬,這事兒要捅到軍中去了,這兔崽子還去什麼邊關,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謝老夫人一听,明顯是慌了神兒,連謝君瑞這時也不由得被驚嚇住了,連忙道︰「爹,兒子有馳騁沙場,封候拜將之志,如果就這樣毀了前程,兒子怎麼也不甘心。」
謝候爺許是才記起還有個謝君瑞可以抽打,一把掌就扇了過去,清脆響亮的聲音傳到外頭,顧雁歌都忍不住想,肯定很疼。只听得謝候爺扇完人,怒火沖天地道︰「逆子,這時候知道要前程了,這時候知道要封候拜將了,當初我就跟你說,多親近郡主,少往你那些小妾房里鑽,你不听不說,現在還把那個下賤婢子的肚子弄大了。郡主再寬和,那也是天家兒女,你這等于是重重扇了郡主一巴掌,別說是郡主,我都咽不下這口氣。」
「老爺,眼下也不是教訓兒子的時候,還是趕緊想想郡主來了怎麼辦吧!」謝老夫人急忙忙地道。
顧雁歌這會兒可不忙著進去了,她倒想听听這家子人有什麼主意。久久地,才听得謝候爺道︰「把那賤種落了。」
顧雁歌听了震驚無比,這無論如何也是謝家的孫子,謝候爺竟然能想出這種主意。不但顧雁歌震驚了,謝君瑞和謝老夫人更是震驚無比,謝君瑞咚地一聲跪了下來,哭著喊著道︰「爹,那無論如何是我的兒子,您的孫子,您怎麼能忍呢。爹,兒子不能答應,絕對不能答應。」
謝候爺冷哼一聲道︰「不能答應也要答應,你也知道自己沒有爵位在身,你也知道要去掙軍功,到時候才能有加封。可是天大的一條捷徑在你面前你不選,偏偏要選條最不易的,我看你這些年書都讀到茅坑里去了。你若是和郡主生下了嫡長子,皇上看在孩子的面兒上,只會厚封了你們,恪親王的屬地和府第如今無主,那是給誰的,都是些不開眼的……」
顧雁歌站在台階下,身子不由得抖了抖,全是被氣的,當然多是原主的反應,顧雁歌自然也氣,卻不至于有這麼大的反應。
顧雁歌冷冷一笑,沉沉地走上台階,扶疏連忙去開了門,背襯著門外滿屋子的燦光站在門中間兒,顧雁歌只是冷冷地看著屋子里的人,一句話也不說。
屋子里的三人也是齊齊看向顧雁歌,只覺得渾身上下寒透底兒了……
(今日薦歌,大家都應該熟悉的,我喜歡她的聲音,空曠幽靜宛若涉水而來,總是喜歡在下雨天听她的歌,今天恰巧又下雨了呢。
在這個微涼的夜晚,讓一首席琳•迪翁的《》,親愛的讀者們,新的一天到來了,我去睡覺了,願等文的親看完好早早去睡,願已經睡著的親做個美美的夢……晚安……
在新的一天里,美美的睡去,等黎明來到時,我們又將充滿活力,快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