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處。從光線上看,應是是天即將亮的時候了,從時間上來說,也就是早上五點鐘左右。
城隍看著楊辰,陰惻惻的一笑︰「這麼快就醒了,果然是傳承血脈覺醒的人,說不定還身具靈根呢,道長,我說的對不對?」
楊辰順著城隍的目光,向自己身後看去,只見對面太師椅中端坐一人,濃眉小眼,青色面皮,髻高挽,長長的黑須微微的打著卷,身穿灰色的道袍,除了那一雙小眼楮,整個人看起來,給人一種正氣凜然的感覺。道人見楊辰看向他,輕輕的向著楊辰微微的點了下頭。
楊辰慢慢的轉著頭,打量著現在自己所處的環境。楊辰正站在一間面積不過二十平方的小屋子中間,或者不能說這房子是小屋,稱之為一座小廟也許更好一點,因為屋中正中間對著房門處,是一個一米五左右高的神像,神像左右,各有一個一米左右高的小僮侍立。
神像前面,是一張神案,神案之上,放著一個香爐,香爐中斜斜的插著幾根香,香,好像是滅的。神案的前面,放著兩團跪墊,想來是給那些上香的善男信女們跪拜用的。
楊辰看到,神像的裝扮,和自己身後的這麼道人,一模一樣——楊辰又看到一位神仙。從城隍,到這道人,二十四小時之內,楊辰先後看到了兩名神仙,這機率,不知道會讓多少善男信女眼紅。只不過,楊辰現在的處境,卻是十分的不妙︰世俗間,西北地區最大的神仙、長安都城隍廟的城隍,要殺了自己,煉化自己的頭骨。
楊辰不由的退了兩步,站到了道人的身側,皆竟,從剛才的對話中得知,這道人似乎有維護自己的意思。
城隍哼了一聲,站起身來︰「道長,天馬上要放亮,我得回廟去了。小子,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楊辰搖了搖頭,正要開口說不,道士嘆了口氣,先開口說道︰「我神位雖低,受你節制,但總歸在這山中的日子要長過你,你若要在我這廟中濫殺無辜,我又怎麼能見死不救。」
「道長,我出自對你的信任,讓你檢視他身上的血脈,我能將這小子帶到你廟中,自然也有法子將他帶走,希望你不要倚老賣老,多管閑事。你我相安無事了數百年,我不想因為一個凡俗小子,壞了我們數百年的交情。更何況你雖為妖身,卻是在冊山神,地處長安,理應接受我的命令,你若違命不從,小心我告到金天願聖大帝處,削了你的神籍,使你重墮妖道。」
楊辰听到城隍這一番話,才明白跟前這位道士,竟然是個山神,還是以妖身入的神位。听城隍說的冠冕堂皇,楊辰心中惴惴︰山神不會受不住壓力,丟開自己吧?
道士扭頭看了一眼楊辰,露出一絲安慰的笑容,回頭對城隍說道︰「真的要告到帝君處麼?」
城隍神色一變,沒有想到道士完全不怕自己的威脅,城隍想起自己的出身,底氣難免有些不足,正要再說些臉面上的話威脅幾句,听到道士接著說道︰「長安四周,能看出這孩子是否與靈魄頭骨有關的人,雖然不多,卻不只我一個,你為什麼不去找別人,偏偏要找上我呢?王爺!」
道士最後的這一句王爺出口,楊辰看到城隍的神色甚是難堪,幾乎有暴走的跡像,楊辰看到城隍似有所顧忌、山神似乎又有心幫助自己,楊辰將心一橫,上前一步,看著城隍說道︰「城隍老爺,我身上並沒有你說的那個什麼頭骨。」
楊辰突然出口,使得廟中這兩人一愣,楊辰能夠感覺到,這兩人似乎都沒有看出水晶骷髏融入了自己腦中,膽子更壯,心說金美女我都忽悠住了,還能怕城隍你這個老古董,楊辰將面對安德烈多琳的那種忽悠精神再次拿了出來︰「水晶骷髏,昨天中午,被一男一女換走了」
城隍一皺眉,知道楊辰口中的水晶骷髏就是自己所說的靈魄頭骨,冷笑一聲說道︰「是不是真的,我煉化了你,自然得見分曉。」
楊辰吸了口氣,心說賭了,但願多琳沒有騙自己,換給自己的這個吊墜是件真的聖物。楊辰取出胸前掛著的那個十字吊墜說道︰「你們既然已經檢查了我的身體,自然已經知道我這個十字吊墜,不是什麼凡物了。」
城隍與山神對視了一眼,山神開口說道︰「不錯,那是西方教庭的神賜聖物,難道你用靈魄頭骨,換了這個東西?」
楊辰點了點頭,心說多琳小妞對不起了,我拿個地攤貨換了你的聖物。城隍一伸手,說道︰「拿來。」楊辰剛剛確認這是件聖物,城隍就伸手索要,楊辰心痛不已,但為了自己的小命,只得取下來,不舍的看了一眼,伸手遞給城隍。
哪里知道吊墜剛一入城隍右手,就閃出了道炫目的白光,哧的一聲,城隍的整個手化成一股黑煙飄散,吊墜「叮當」一聲掉在地上。城隍慘叫一聲,左手捧著自己的右小臂,看著自己右腕也慢慢的化做黑煙消散,而消散的痕跡,竟然慢慢向上蔓延。
城隍惶恐慘呼,身若篩糠,只听山神突然叫了一聲松手,城隍一愣,松開握著右臂的左手,只見青芒一閃,自己右小臂齊肘而斷。原來是關鍵時刻,山神及時出手,將城隍的右小臂砍了下來,從而止住了城隍的傷勢。
楊辰已經趁著這個機會,重新揀起了掉在地上的十字吊墜,握在手中,心說果然是件寶貝,說不定還要靠他救命呢。想到這里,楊辰連忙將吊墜掛回了自己胸前。
城隍身子抖了一抖,身影似乎變的稍淡了一點,楊辰眼驚駭的現,從城隍斷開的肘間,迅的長出新的小臂來,然後是手,只用了片刻之間,又一條完好的右手出現在了城隍右臂之上。
城隍喘了幾口氣,面色猙獰的看著楊辰,說道︰「小子,你膽子不小,竟敢害我。」城隍說完,右手一伸,現出一口大刀,城隍抬刀砍向楊辰。這一刀的威勢,猶如奔雷一般,楊辰眼看著躲無可躲,正要閉目等死,憑空現出一只青杖,架起了大刀。
令人驚奇的是,兩個兵器相交,竟然沒有一絲聲音。楊辰轉頭看去,只見青杖一端正握在山神手中。
城隍轉頭看著山神,嘶聲說道︰「老樹怪,你真要與我為敵?」
山神似乎對城隍頗為忌憚,搖了搖頭,收回青杖,說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將你這急脾氣改掉?你剛才受的傷,不是這少年有意所為,更何況,你不想知道靈魄頭骨的下落了麼?」
城隍握刀的手緊了一下,收回大刀,看著楊辰說道︰「靈魄去了哪里?你果真換了這麼個垃圾東西?」楊辰撇了撇嘴,心說這樣一個垃圾東西,不也一樣將你個城隍的右手化掉了麼?
楊辰看出山神對自己頗為回護,而城隍對山神也有點顧慮的樣子,楊辰看了一眼被城隍稱為老樹怪的山神,對城隍說道︰「水晶骷髏到底是什麼東西,我總要知道一下吧?」
「什麼水晶骷髏,那東西叫做靈魄頭骨。它是我都城隍廟的鎮廟之寶,昨天竟然被一個西洋鬼子偷了出去,怎麼反而到了你的手上?」
楊辰見城隍說靈魄頭骨是都城隍廟的鎮廟之寶時,山神不經意的皺了下眉,楊辰知道城隍所言有虛,也不反駁,將自己如何看到城隍與安德烈打架,自己如何得到了靈魄頭骨,又如何偶遇安德烈與多琳,安德烈如何威逼自己,自己被逼無奈,不得不接受對方的條件,用水晶骷髏換了自己胸前的吊墜說了一遍。當然,楊辰話中,七真三假,並沒有將自己偷梁換柱之事說出來。
說完之後,楊辰還言猶未盡的補充了一句︰「真沒想到,身為中國西北最大的神靈,連自己鎮廟之寶都不能看好,被西洋鬼子連偷帶搶的弄走了,自己找不到,反而去怪罪自己人。」楊辰這話,看似口中逞強,心中已經服了軟,知道自己絕不是城隍的對手,就暗中說自己與城隍是自己人,從另一方面,討好城隍。
城隍听完,哈哈大笑,對著楊辰將刀一舉,扭頭對著山神說道︰「老樹怪,這小子不敬神靈,睜眼說瞎話,我非要殺了他不可,你若再要攔我,莫要怪我與你拼個魚死網破了。」
楊辰心中一顫,心說自己的這個謊撒的幾乎是滴水不漏了,城隍是如何知道自己沒說實話,莫非他會那些玄幻小說中泛濫成災的讀心術不成?不對啊,若他真的會讀心術,水晶骷髏融入自己腦袋這件事,他自然已經知道,怎麼還會逼問自己水晶骷髏的下落?
山神听到城隍的話,神色不變,微微一笑,說道︰「王爺怎麼知道他在撒謊?」
城隍陰惻惻的一笑,說道︰「子夜時分,我還在他住的那個地方感覺到了靈魄頭骨被血祭時,散出來的氣息,現在他竟然說中午就換給了那兩個西洋和尚,當我是小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