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離靜靜的看著宋吟雪,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而宋吟雪知道自己在此並不受歡迎,所以也很識相笑了笑,隨即走了開去。
書離看著這樣的她,那不知何時已卸下濃胭重抹,此時變得分外靈動清新的身影,心中,有一絲絲的迷惘。
那個歌聲……
低下眼,靜靜注視著琴面,修長的手指慢慢撥弄,優美而熟悉的琴聲再次飄揚在空中。
「公子,你不要再想了!剛才那唱歌之人,絕對不會是郡主的!她那麼驕縱粗鄙,哪會這些個高雅東西……」身後,牽牛勸說的話響起,一副滿臉不屑的輕視樣。
聞言,書離沒有出聲,只靜靜的撥弄著手中的琴弦,一副不知其深意的樣子。
宋吟雪慢慢的走著,听力極好的她,自然沒能漏了牽牛剛才的一番話,只不過她懶的去在意,只輕笑著抬頭看看天空,口中低低念道︰「高雅麼……我不會麼……」
晃了一圈,最終回到房中,一進門,便看見冥淨已經等候在那里了。
沒有出聲,知道他是來干什麼,宋吟雪自動的走到桌邊坐下,將那只受了傷的手,慢慢放于桌角上。
「看來郡主和冥淨,真是越來越有默契了呢!」淺笑一聲,輕輕扯動了一下嘴角,舉止間,冥淨透露出從容與淡雅。
「這不是默契,這是常識!」余光郁悶的瞥了瞥那放于桌上的醫藥箱,宋吟雪輕嗤一聲,一臉不以為意。
見此,冥淨但笑不語,轉手拿起藥箱,慢慢走了過去。
對面而坐,輕柔的打開蓋子,從中拿出了三小瓶藥,並排的放在桌上,然後一臉笑意,抬眼慢慢看著她,「郡主是想要輕一點兒呢?還是傷口好的快一些呢?」
「有差別嗎?」反問出聲,宋吟雪微皺起眉。雖說冥淨是她的貼身護衛,而且也救過她的命,但不知為什麼,她在他面前,總有種手足無措,惴惴不安的感覺,就如看見無雙時一般,總覺得自己的生命下一刻便會被威脅,沒有保障。
「郡主不用太緊張,這麼僵硬,冥淨沒辦法下手。」一句狀似淺淡的話語,帶著三分三分揶揄,此時的冥淨,雙眼如繁星般深邃的望著她,嘴角弧度緩緩揚起。
靠!他這是什麼話!
瞪著他,心下不滿,宋吟雪回眸對視,眼神忿忿不平。
見此,冥淨不作理會,只徑自執起宋吟雪那縴白柔皙手,靜靜的注視著上面的傷口道,「郡主如果想要疼痛感減輕一些的話,則勢必藥效不會太強,所以傷口好的也不是那麼快!而如果想要傷口好的快些呢,則反之藥效肯定比較好,所以屆時會感覺比較疼痛難耐……冥淨不知郡主心中所想,故此開口一問。」
淡淡的聲音,如風般吹過耳邊,在兩人之間產生微妙的感覺。見此,宋吟雪向後讓了讓,故意輕咳一聲正了正心神,眼楮微微一瞟,接著一臉認真的說道︰「不知我心中所想?我看未必吧!」
「哦?郡主何意?」聞言挑眉,俊目直直的注視著,久久的不挪一下。看著這樣的冥淨,宋吟雪突然覺的心里怪怪的,有一種莫明感覺在流淌,隨即出聲阻斷之︰「何意?你會不知道嗎?你都帶了第三瓶藥來了,又何需多此一問?」
雙眼挑釁的回視著,見冥淨一臉淺笑,直直的盯著不說話,宋吟雪便接著開口道︰「冥淨公子好深的心機,就連給人上個藥,也要如此周折一番。」
收回手,微微一笑,隨即輕拿起桌上的藥瓶慢慢說道︰「你不要告訴,接下來你不是要說這第三瓶藥里裝的,不是折之前兩種之中的藥!」
「哦?」但笑不語,一副「請你繼續」的模樣,見此,宋吟雪斂下眼瞼,笑笑道︰「冥淨,你是想借此,來試探一下我的態度是嗎?這第一瓶藥,涂著雖不覺得疼痛,但功效卻不好,無異于慢性自殺,就像是慢水煮青蛙,躺在安逸的環境里,到最後卻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這第二瓶,功效雖好,不過感覺卻太強烈,就好比明明一件很好的事,但由于使用的手段過激,物極必反,到最後,反而弄巧成拙,造成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宋吟雪慢慢的說著,眼中閃動著智慧的光芒,冥淨見此,眉眼輕揚,口中輕輕的說道︰「那郡主的意思是……」
「中庸之道!」輕推出第三瓶,平靜而鎮定,宋吟雪一臉深意,眼神自信又篤定。
「中庸之道?」聞言出聲,眼底隱有什麼在流動,冥淨此時看著眼前傾城絕色,耀眼光芒的宋吟雪,第一次笑的毫不掩飾。
「不偏不倚,調和折中,牽著小的,拉著大的!郡主的這番智謀,冥淨無法及。」
「是你太謙虛了吧!你不是一早就已料到我會這麼選擇的嗎?」
「只是猜想,並不確定。」
「是嗎?」不以為然的抬起眼,靜靜的注視著,看著滿臉笑意,肆意而張揚的冥淨,宋吟雪心中一陣怒罵︰沒天理!憑什麼這小子長的這麼好?淺笑如風,深笑撩人,殺傷力大的簡直無法可擋!
微嘆一聲,坐直身子身體,口中發問︰「這個傷,你還處不處理了?」
「自然!」
收起笑意,又恢復到了原來那副淡定從容的模樣,伸手握住縴手,輕輕的在傷口上撒了些清水,然後用嘴輕吹,使其完全接觸傷口。
溫熱的,專屬于男性氣息的氣流,和著那淡淡幽蘭香,如羽毛般拂過宋吟雪的肌膚,輕柔繾綣,讓她不由心神一蕩。
水完全覆蓋傷口後,冥淨看著那掌心那兩道血跡斑斑的傷痕,慢慢從袖中掏出一塊錦帕,然後輕輕的,仔細的擦拭著周遍的血漬。
「郡主下次,可不能這般行事了!」類似于輕責的話,敲打在宋吟雪的心頭,聞言,她不禁嘀咕道︰「還不是被那個死胖子給氣的!不長腦子!」
「其實六皇子雖生性不堪,但卻並沒有多少城府,今日之事,想必過個幾天,他便忘的一干二淨了。」冥淨淡淡的說著,抬手去拿藥瓶,卻是在同時,輕輕一笑,向著那之前被推出的藥瓶伸出。
白而微帶有刺痛的藥粉撒在傷口上,引得宋吟雪不禁倒吸了一口氣,抿著唇,皺著眉,不發一言的看著,看著冥淨打理著傷口,然後用布輕輕包扎好,並打結固定,整個過程快速而嫻熟,直隨著那骨節分明的修指不斷的動作著。
「三日內不得踫水,否則傷口會發炎潰爛。」放開宋吟雪的手,隨即收拾起藥箱,冥淨站起身,俊雅的理袖而道。
「恩!」淡淡應了一聲,目送著冥淨轉身而出,內屋,卻是在此時,響起了一句調笑而揶揄的話語︰「人都走遠了,郡主還這麼依依不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