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篇第九章無休止的安魂曲
I
「銀河帝**的雙璧」奧斯卡.馮.羅嚴塔爾與渥佛根.米達麥亞在第二次蘭提瑪利歐會戰中的用兵對決中究竟是孰勝孰敗呢?歷史年表中的記載是「新帝國歷零零二年十二月第二次蘭提瑪利歐會戰羅嚴塔爾戰敗而死」不過當事者卻有不同的見解。
「表面上看起來或許是旗鼓相當不過我身邊有瓦列和畢典菲爾特輔助羅嚴塔爾那邊卻沒有任何幫助他所以到底誰才配得上勝利者的名號呢?根本無須議論。」
每當有人稱他是「第二次蘭提瑪利歐會戰的勝利者」米達麥亞總是會說這些話來予以糾正。不過在戰爭之後他仍然還存活著這是一個客觀的事實而且羅嚴塔爾確實也是比對方還早退兵。
米達麥亞和畢典菲爾特、瓦列、拜耶爾藍一起在海尼森行星的宇宙港著6的時候前來迎接他們的分別是文官和武官的代表民事長官艾爾斯亥瑪和副查閱總監里裘中將。米達麥亞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他最親密的朋友已經死了。他表情毫無改變地接受了這個悲訊不過當他接著被告知優布.特留尼西特的死訊時在還未得知死因之前就嘆著氣說道︰
「啊原來羅嚴塔爾已經替皇帝在新領土上作過大掃除了嘛▔▔」
在總督府等待他們的是貝根格倫上將、宋年菲爾斯中將以及瑞肯道夫少校等人。最初的時候沒有卸除武裝的士兵還把槍口對著米達麥亞這班人。
「你們這是干什麼?竟然把槍口朝向總督的摯友、皇帝代理人你們懂不懂禮節啊?」
頭部包裹著帶血繃帶的宋年菲爾斯這麼大聲一喝士兵們這才以舉槍禮讓他們通過。這大約是在羅嚴塔爾死後兩個小時的事。當他們進入辦公室的時候里面有一名死者與兩名活著的人在等待他們。
「羅嚴塔爾元帥一直在等著米達麥亞元帥。可是最後還是▔▔」
為米達麥亞等人說明事情經過的少年忍不住地哭了起來而他手臂中抱著的嬰兒好像在與他呼應似地也大聲哭起來了。這一行人當中最年輕的拜耶爾藍于是一面笨拙地哄著他們一面把他們帶到隔壁房間去。
米達麥亞無言地月兌下自己的軍用披肩蓋在死去密友的肩膀上。
奧斯卡.馮.羅嚴塔爾臨死的時候留下了些臨終遺言不過這其中多少有些前後不一致的地方。
根據當時尚為幼年學校的學生為羅嚴塔爾擔任隨從兵的海因里希.朗貝茲所寫下來的記錄是︰
「吾皇、米達麥亞、勝利(編注)、死」
(編注︰此字原文為‘’和齊格飛的開頭音類似在德文中有‘勝利’及‘萬歲’之意。「
這是羅嚴塔爾臨終前所留下的遺言不過眾人對于勝利這個詞的含義有著些許的疑問。有人認為他單純只是在說「勝利」這兩個字也有認為他所說的是「皇帝萬歲就算自己死了」;另外還有人認為他在說「齊格飛.吉爾菲艾斯死了之後▔▔」可是說了一半就斷氣了。當時十四歲的朗貝茲曾經說︰「當時自己所記錄的只是一些可以听得懂意思的話意思不明的意思就沒有記錄下來了。無法負責向他人解釋。」之後他一生再也沒有提到這個話題。
——就這樣奧斯卡.馮.羅嚴塔爾在這個由時空和人類所組成的戲劇上退場了不過卻也產生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死後所遺留下來的這些人應該要如何處置。
對于羅嚴塔爾生前的這些幕僚人員最好能夠盡力地幫助他們這不只是米達麥亞也是帝**的將帥們共通的心情。原因之一應該是因為格利魯帕爾茲所帶給眾人的印象太過于強烈所以將帥們的嫌惡與憎惡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對一向羅嚴塔爾竭盡忠誠的人反倒是同情感較為強烈。
「將請求皇帝予以寬大處置故勿尋短見。」
米達麥亞作了如此的宣言而將兵們也都听從米達麥亞的指示不過卻有一個人例外。原本在羅嚴塔爾麾下擔任查閱總監的漢斯.艾德爾特.貝根格倫上將自殺了。
「吉爾菲艾斯元帥死了羅嚴塔爾元帥也死了。我除了到天上向他們兩位致意之外活在這世上已經沒有樂趣了。」
布羅上將被擋在那道關得死死的門外他透過TV電話拼命地想要說服貝根格倫可是貝根格倫卻回答他說︰
「請幫我轉告皇上忠臣名將如此相繼地失去想必是很寂寞的事。接下來是不是輪到米達麥亞元帥了?如果以懲罰的方式來回報臣下的功勞能夠為王朝帶來繁榮的話那麼就請皇帝今後還是繼續這麼做吧!」
過去從沒有人對萊因哈特出過如此痛切的譴責。切斷TV電話之後貝根格倫扯下了軍服上的階級章扔在地上然後將手槍的槍口頂住自己的太陽穴隨後便扣了扳機。
新帝國歷零零二年、宇宙歷八零零年十二月十六日「羅嚴塔爾元帥叛逆事件」或者稱為「新領土戰役」結束。渥佛根.米達麥亞使這個內戰「在年底以前有個了結」的預言兌現。
有關于戰役的處理米達麥亞已經得到皇帝的批準。他遂于當天立刻從行星海尼森出回到費沙向皇帝報告內亂已經結束。海尼森行星暫時由瓦列駐守其他相關者的葬禮也由他經手辦理。烏魯瓦希行星則由梅克林格暫時駐守並負責維持新領土的治安。畢典菲爾特則與米達麥亞同行。
羅嚴塔爾的「叛逆」並沒有連結舊同盟的殘存勢力所以這場戰亂迅平息的結果使得反帝國勢力沒有蠢動或者起義的時間。過于龐大的兵力如果長期駐守在這里反而會造成反效果所以大軍必須于短時間內撤出以便盡早恢復常態、重新恢復秩序。
但是除了這個正當理由之外米達麥亞其實還有個私人的理由。離開總督府之後他乘著地面車直接前往宇宙港和瓦列道別之後便命令「人狼」即刻出。似乎想要盡快離開這個吸盡友人鮮血的不祥地就算早一秒鐘也好。而那名抱著嬰兒的海因里希.朗貝茲也隨同他們出。
當「人狼」旗艦的上下乘員都忙著為出港作準備的時候米達麥亞在艦橋一處光線朦朧的地方背對幕僚們佇立著。幕僚們都避免出聲音站和他保持著些許距離的地方從背後注視著帝**現在僅存的一璧這位已經成了無價至寶的年輕元帥的背影。身穿黑色質地上有著銀色裝飾華麗軍服的他肩頭竟微微地顫動著蜂蜜色的頭部向前低傾。嗚咽的聲音微弱地、真的很微弱地順著空氣調節機的風飄過幕僚們的耳邊。
在忠實的卡爾.愛德華.拜耶爾藍上將的胸中感性正在向理性低聲地說著︰
「看見了嗎?我這一生大概永遠忘不了這幕光景吧!疾風之狼竟然哭了▔」II
奧斯卡.馮.羅嚴塔爾的死訊傳送到萊因哈特皇帝的手邊時金霸主便預期內戰已經終結了所以便由「影之城」踏上回歸費沙之途。
萊因哈特接到這個死訊是在帝**總旗艦伯倫希爾上皇帝的個人室內而優布.特留尼西特的死亡也在同時報告上來這個消息雖然很意外不過和羅嚴塔爾被預期的死亡比較起來還不足以讓萊因哈特的精神感到有任何喪失。因為萊因哈特與特留尼西特的精神軌跡在從來沒有交叉過的情況下就分道揚鑣了而且也沒有帶給萊因哈特任何的結果這情形和楊威利截然不同當然和羅嚴塔爾也不一樣。他的精神軌跡曾經與萊因哈特交叉而且也曾經共同行經那通往宇宙的深淵和人類社會的邊緣這是個充滿鮮血與火焰的旅程。
「唯有我親自上陣才能夠教羅嚴塔爾感到滿足嗎?——」
在這一段述懷之中有著連萊因哈特本身都沒有察覺的欺瞞。真想作戰的不是別人而是他本身不是嗎?羅嚴塔爾的用兵其實有著讓羅嚴塔爾親自率兵親征並予以擊破的價值不是嗎?米達麥亞接受出征的命令那潛伏在萊因哈特內心的好戰**難道沒有些許失望的感覺嗎?啃蝕敵人之後這只有翼獅子就變得連已方的血都想要吞噬不是嗎?羅嚴塔爾的霸氣正是因為感應到這只有翼獅子的咆哮才點燃的不是嗎?
這一切都是在推測之中。人的心不像初級數學無法利用方程式來得到正確的解答。
「陛下您感覺如何呢?」
貼身侍者少年艾密爾.齊列端著放有熱牛女乃的托盤走進皇帝的房間。萊因哈特在床上半坐起來仿佛想讓少年安心似地點點頭。
「還好對了你的燒傷好些了嗎?」
烏魯瓦希事件生的時候艾密爾.齊列的左手在燃燒的森林中受到輕微的爍熱。
「小勇士光榮負傷了哪!」
皇帝這麼說著一面還親自為少年的灼傷抹藥。這是在已故的齊格飛.吉爾菲艾斯元帥還是個少年的時候曾經有過的榮譽。
「已經好多了陛下。」
是麼萊因哈特再一次點點頭展現在他臉頰上的微笑就像是美之女神用小指尖按在他的臉頰上。
被後世俗稱為「皇帝病」的燒仍然間歇性地侵襲著萊因哈特。這像是一種膠原病表面上雖然只是燒其實年輕的生命力已經在內部逐漸地損耗當中。不過在表面上萊因哈特容貌的俊美並沒有絲毫折損白晰的皮膚反而顯得更白了而且由于體內的熱度使得他白晰的皮膚像是在潔白純淨的雪地上撒上了幾片薔薇的花瓣好像可以讓陽光透過去似地。勉強說起來這其實給予他人一種無生命的印象不過不可思議的是這種印象當中毫無憔悴的成分。
萊因哈特接到羅嚴塔爾死訊的當天立刻恢復了羅嚴塔爾曾經一度被褫奪的元帥封號。因為就算任命羅嚴塔爾擔任總督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不過授與他元帥的封號本身並沒有錯誤。像貝根格倫那樣身在羅嚴塔爾麾下始終沒有背叛他而且最後戰死或者自殺的人也並沒有被追奪原有的階級。而對格利魯帕爾茲那種雙重背信的行為萊因哈特有股無法忍受的嫌惡感在追奪他上將的階級之後即命他自殺。在第二次蘭提瑪利歐會戰之中無奈戰死的克納普斯坦並沒有被褫奪原有的階級這種差異其實是命運弄人的諷刺結果不過活著的人並不曉得這其中的內幕。
這些處置如果還有遭人非難的余地應該不是基于法規或理性的不當而是感情下的產物吧?不過這些處置如能擺平大多數相關者的情感就不會產生什麼特別的問題。
就這樣除了討伐軍還沒有回朝之外羅嚴塔爾的叛亂幾乎都已經解決了。
在這之前萊因哈特曾經想要賜予和死去的克涅利斯.魯茲有婚約的那名女子每年十萬帝國馬克的年金可是卻遭到婉拒了。理由是她已經做了十年護士足以維持自己一人的生活況且和魯茲並沒有正式成婚不宜接受年金的贈與惶恐之余謹向皇帝隆恩拜謝。她平靜地拒絕了。
不過**君主這類的人在自己的好意遭人拒絕時都不禁會感到不快甚至連萊因哈特也有著如此的精神傾向。將他的不悅勸解開來的是留在費沙的瑪林道夫伯爵千金希爾德。她向皇帝指出魯茲的未婚妻是一位有著自立精神、十分難得的女子而這正是吸引魯茲的地方她並向皇帝建議設立一個紀念魯茲的基金由政府每年提供十萬帝國馬克作為隨軍護士的培養經費與獎金。而魯茲未婚妻的名字列入基金營運委員名單當中。
希爾德對于政治的感受度絲毫沒有減弱讓萊因哈特感覺十分高興。
「許久不見了瑪林道夫伯爵小姐應該還好吧?你一不在身邊大本營的事務就延遲了真令人頭痛。」
這番話固然不是虛言不過萊因哈特可能也不見得全然坦白因為他或許也藏匿了一些事實。萊因哈特自覺到她對于自己來說是一名必要的女性毋寧說是把她當作一名難得的、智慧的進言者。
此時希爾德已經懷有近四個月的身孕了經醫師診斷的結果預產期是在明年六月十日前後她的父親瑪林道夫伯爵也知道了這個事實。
「哦!我要當爺爺了是嗎?」
瑪林道夫伯爵有些不知所措地微微笑著兩天之後他突然向女兒宣告︰
「希爾德我打算在明年年初辭去國務尚書的職務。」
「爸爸為什麼呢?——」
瑪林道夫父女之間到現在為止讓對方感到驚訝的經常都是女兒所扮演的角色。不過經過八月底那個晚上之後瑪林道夫伯爵已經確實地認清了女兒的界限為了幫她補足界限才有了這個出乎*>!務尚書這個大任一直有著很好的成果。而且也沒有引起皇帝半點不悅您怎麼會有這個決定呢?」
一旦和自己有關系的時候希爾德這個聰明的女兒也會有些考慮不到的事情。
「是這樣子的希爾德。就算你拒絕和皇上結婚可是一旦生下孩子那麼你還是會成為皇帝嫡子之母而我則是他的祖父。身在這種立場的人坐在宰相級的位置上從來沒有過任何好的結果。」
希爾德一面同意父親考慮的正確性一面又擔心著是否有適當的人選來接替父親的職務。在此父親又再度出乎女兒的意料外了。
「對了我想推薦米達麥亞元帥。」
「咦?不過他是純粹的軍人不是政治家呀!」
「我能夠做的米達麥亞元帥沒有道理不能做。這樣說是開玩笑的不過希爾德我認為國務尚書這個閣揆的位置比軍務尚書還要適合他這個人你的看法怎樣呢?」
父親平靜的主張或許是正確的也說不定希爾德想著。在國務尚書這個職位上所需要的應該不是陰謀或策略的能力能夠像米達麥亞元帥這麼樣富有見識、信義並且處世公正的人應該是很稀有的。只是皇帝會同意這樣的人事安排嗎?這該會是問題所在吧!
內務尚書歐斯麥亞經常很難斷定自己究竟是幸運或者不幸。
當他在邊境地區轉來轉去負責行星的開拓與地方警察制度的整備經常抱怨自己的才干沒有得到應有的評價。後來為偉大的皇帝提拔為內務尚書一場歡喜之後卻遭到次長海德里希.朗古覬覦自己的地位時時擔心著有進一日會被迫下台真是不安之至。還好朗古被自己陰謀的拐杖打碎了膝蓋現在終于下獄了。歐斯麥亞最近總算得到心理上的安定。
海德里希.朗古連日來在憲兵隊本部接受審問憲兵總監克斯拉還經常親自審問可是一直都沒有辦法得到滿意的供述。朗古那張孩子臉充滿了近乎傲慢的表情甚至還厚臉皮地揚言︰可以恢復地位的時候可要讓我知道啊!
「你還記得你過去是怎麼對付嫌疑犯的嗎?如果還有記憶的話那你應該知道最好不要再強辯了。不然呢?我們也可以把你過去獨佔的有效詢問法用在你身上試試看。」
遭對方如此威脅的時候朗古的臉色稍微有了些變化不過還是沒有一點願意積極招供的意思。只要一想到招供的最好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一場極刑那麼封住他嘴巴的那扇門只怕會愈來愈厚吧!
十二月下旬的時候羅嚴塔爾元帥的死訊也流傳到監獄中朗古一听見這個消息眼楮立刻瞪得大大的並且足足狂笑了一個鐘頭憲兵們一面感動恐懼一面又感到陰森可怕。
在這之後朗古的招供便開始像奔流似地流泄出來不過他所說的話不像是招供卻像是自我辯護和轉嫁責任兩者登工起來的奇怪化合體他口所宣泄出來的流水全部都流向「我是犧牲者」的這個湖中。根據他的證言自己是一個連一毫克私心都沒有對皇帝竭盡心力的忠臣結果之所以會招來他人的誤解完全是因為被卷入費沙前自治領主安德魯安.魯賓斯基毒辣的陰謀所致。魯賓斯基如果听見這些話的話或許會裝聾作啞地說「我才是被卷進他陰謀里的人呢。」
朗古因此主張魯賓斯基那家伙應該經自己先受到處罰。而他接著又牽扯到軍務尚書巴爾.馮.奧貝斯坦元帥朗古說如果不是因為他給予沉默的諒解那麼自己根本什麼事都做不成所以應該要追究軍務尚書的責任這簡直就是唆使檢察官逮捕國家重臣嘛。
克斯拉表面上無視于和軍務尚書相關的言不過他根據朗古的招供曾經派遣憲兵隊突襲擊魯賓斯基的秘密住所。
不過費沙前自治領主安德魯安.魯賓斯基的蹤影早就從那兒消失了。大概是在朗古遭到拘禁的前後就已經察覺到會有危險所以逃之夭夭了。朗古本身的沉默結果為魯賓斯基爭取了逃亡的時間。
在這前後朗古的妻子前來請願要求釋放她的丈夫。和憲兵總監克斯拉會面的時候她一面哭著一面解釋她的丈夫是一個多麼善待妻子和孩子的好丈夫。
「朗古夫人你的丈夫之所以遭到告並不是因為他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也不是因為他私人方面有什麼過錯才下獄的請你不要誤解。」
克斯拉如此地回答她並且同意讓她和獄中的丈夫見面。會面之後目送著邊哭邊離去的夫人背影克斯拉不禁想每個人的一體兩面有著什麼樣的差距。公和私、兩張不同的臉。以家庭生活來說朗古一定遠比萊因哈特或者羅嚴塔爾來得要充實得多。
現在銀河帝**現存的元帥有兩名、一級上將有六名。萊因哈特即位之後雷內肯普、海倫法特、舒坦梅茲、魯茲、羅嚴塔爾相繼去世建國的宿將們感到濃厚的寂寥氣氛。
目前僅存的兩名元帥當中的一名--軍務尚書巴爾.馮.奧貝斯坦在羅嚴塔爾叛亂的時候沒有機會揮他的手腕。他原本也依照他自己的方式擬訂了幾個平定叛亂的方案不過卻被後世對他抱持否定態度的歷史學家冷諷為「埋葬對立者時殺人不見血」不過在生前他是一個根本不介意他人如何評價自己的人死後恐怕也是一樣的吧!
「米達麥亞元帥寧可親手討伐他的密友你明白這其中的意義嗎?」
奧貝斯坦對著他的幕僚中的安東.菲爾納提出這個問題這是在米達麥亞回來以後的第二天也就是在接近年底前的一天。菲爾納因為在這位冷徹、嚴格、無私的尚書手下所以便成了後世一個重要的證言人向後世證實軍務省的事務從未延遲過一瞬間。
「這個嘛卑職才淺無法得知敢問尚書閣下是如何的看法?」
「如果皇帝親手討伐羅嚴塔爾的話米達麥亞恐怕禁不住會對皇帝產生反感。君臣之間一旦產生裂痕恐怕會進而擴大導致無可挽救的結果也說不定!」
「啊——」
菲爾納模稜兩可地答覆著一面注視著軍務尚書毫不在意的說話時那仿佛用刨子削成的側面臉。
「不過如果是自己擔任指揮官前往討伐羅嚴塔爾的話那麼朋友之仇就是在自己身上也就沒有理由怨恨皇帝了他是這麼樣想的他就是這樣的一名男子。」
「您有如此的想法是否是因為有什麼證據呢?」
奧貝斯坦微微搖晃著他那頭半白的頭。
「這是我個人隨意的見解不知符不符合真實情況。只是▔▔」
軍務尚書好像有些苦笑的樣子菲爾納突然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只是我好像也變得愛說話了。」
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听見軍務尚書的薄嘴唇泄露出任何一個和羅嚴塔爾的叛亂有關的字眼了。IV
新的一年即將開始的前一天也就是新帝國歷零零二年十二月三十日宇宙艦隊總司令官渥佛根.米達麥亞元帥回到帝國新都費沙。雖然是凱旋歸來不過卻帶著極為凝重的表情這名有著蜂蜜色頭與灰色眼眸的年輕元帥完全不像是個凱旋者。
「就算只有米達麥亞元帥只要能夠平安無事就好了。謹向您的凱旋表示賀忱。」
前來迎接的奈特哈特.繆拉以砂色的眼眸望著戰友並致意之後向戰友伸出他那只業已痊愈的右手米達麥亞無言地握住他的手。而出現在後面幾步的畢典菲爾特肩頭上也同樣充滿了悵然若有所失的寂寥。
兩個人于是前往大本營向皇帝萊因哈特作戰事報告。一度退出之後萊因哈特又把米達麥亞叫回來。年輕的皇帝此時離開了辦公室的桌子窗外微弱的陽光照耀在他那金黃色的頭上他對著正向自己恭敬行禮的元帥露出迷朦的笑容說著出人意料的往事。
「米達麥亞你還記得五年前的事嗎?朕和吉爾菲艾斯一起住在林貝爾克.謝特拉杰的時候你曾經和羅嚴塔爾一起來過。」
「是的陛下臣記得很清楚。」
米達麥亞覺得自己的呼吸好像快停止了萊因哈特用他那白晰的手指將他前額的垂給撥回去。
「那個時候在那個屋子里交談的四個人當中還活著的人就只剩下你和朕了。」
「陛下▔▔」
「你不可以死。如果連你也沒有了就沒有人可以以身作則來教導帝**究竟什麼才叫做真正的用兵了。而朕也失去了寶貴的戰友。這是命令絕對不能死!」
這或許根本只是萊因哈特的利已主張。不過米達麥亞在這個時候卻能夠與這位有著耀目的金黃色頭、歷史上最偉大的霸主不應該說是這名與自己一起戰斗、推翻高登巴姆王朝、征服自由行星同盟的年少戰友共同擁有相同五年前舊帝國歷四八六年的五月十日正是氣候從晚春進入初夏之際風雲即將變色的那一個晴朗日子。米達麥亞和羅嚴塔爾一起造訪了萊因哈特與吉爾菲艾斯兩人所租來的一間屋子。商量著如何排除那些企圖要伸出格里華德伯爵夫人也就是安妮羅杰身旁的那些宮廷陰謀魔掌。當時圍靠在桌子旁的四個年輕人在那之後征服了全宇宙到了現在半數已經歸天。而活著的人必須背負起繼續生存下去的義務為了將死者的記憶永久保存下去的目的也為了將他們的霸業傳諸于後世——。
米達麥亞一面忍耐著臉上的熱度一面從皇帝身前退下。他相信此時正看著窗外一動也不動的皇帝也一定和自己一樣。
退出大本營之後回到自己家里以前米達麥亞前往瑪林道夫伯爵家拜訪。而海因里希少年手里抱著羅嚴塔爾所遺留下來的孩子也隨同前往。米達麥亞要求和希爾德會面向她說出事情的經過情形之後便提到自己造訪的目的。
「如您所知我們夫婦沒有孩子所以我想把這個孩子當作自己的小孩來撫養如果伯爵小姐能夠幫忙說服陛下許可的話那麼就真是太感謝了▔▔」
「撫養羅嚴塔爾元帥的小孩——」
「是的不過就法律上來講這是大逆犯人的孩子父親的罪或許會牽連到小孩不過這個由我來承擔您覺得怎麼樣呢?」
「有關這一點我想您應該不用擔心的元帥因為這孩子並非法律上的嫡生子所以父親的罪不會牽連到孩子身上。況且羅嚴塔爾元帥的孩子由米達麥亞元帥您來撫養一定會培育一位很了不起的名將。」
在明快地回答了之後希爾德對著少年和嬰兒笑著。
「我沒有任何異議我很高興能夠替您在皇帝面前幫忙說話。不過我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
「啊什麼事呢?」
看到米達麥亞臉上的表情好像慢動作攝影似地筋肉正在緊縮的樣子希爾德覺得很是有趣。
「是您夫人的想法呀!米達麥亞元帥。您的夫人是不是和您有相同的想法呢?」
被這麼一問帝**的至寶頓時面紅耳赤。
「這真是粗心大意我還沒有跟內人提起這件事不過內人應該會答應的吧?」
「如果是您的夫人她一定會很高興地答應唷!」
「我也是這麼相信所以才忘了問內人的意思。」
米達麥亞本人並無間向人敘述自己和妻子之間的事情。「疾風之狼」接著又說為羅嚴塔爾擔任勤務兵的這名少年最近幾年失去了雙親所以如果可能的話也一並和妻子商量把他收養在米達麥亞家。談話告一段落的時候米達麥亞起身準備告辭的時候希爾德把他叫住。
「米達麥亞元帥。」
「什麼事?伯爵小姐。」
「您身為帝**的至寶。陛下的身旁已經變得愈來愈空虛請求元帥今後仍如往常一樣守護著皇帝陛下拜托您!」
「我沒有什麼才能遠比不上已成為故人的齊格飛.吉爾菲艾斯或者奧斯卡.馮.羅嚴塔爾。只是僥幸地存活下來了實在承擔不起如此過度的稱呼不過請讓我和你約定我會連他們的份也一起效忠于皇帝。我在此立下誓約無論皇帝意欲如何我的忠心絕對不變!」
將那有著蜂蜜色的頭深深地低下之後年輕的元帥轉過他那不甚高、身穿黑銀軍服的身軀從這個在不久的將來將成為銀河帝國皇妃的女性面前走遠了。
艾芳瑟琳.米達麥亞在丈夫生還的喜悅之後感到有些驚訝。丈夫在和她接吻之後便有些猶豫地說道︰
「艾芳其實有個可以說是禮物我把它拿回來不帶回來了▔▔」
他對著妻子露出如此緊張的情緒是拿著黃色薔薇向妻子求婚以來的第一次吧。只是他這次手里拿著的卻是個出生不到八個月的嬰兒。從丈夫那令人擔憂的手里把嬰兒接過來之後妻子一面溫柔地哄著孩子一面她那亮的紫羅蘭色眼眸望著丈夫說道︰
「這是從哪個高麗菜田里撿到的呢?渥佛?」
「不是這個怎麼說——」
「我知道你是從那個叫羅嚴塔爾的高麗菜田里撿到的是吧?」
丈夫無言以對的時候妻子便加以說明在他還沒回來之前瑪林道夫伯爵千金就已經經由TV電話說明事情的經過了。
「我認為你會把這個孩子帶回來是理所當然的。所以我會很高興地當這孩子的媽媽。不過唯獨有一件事拜托你一定要讓我作決定就是讓我決定這孩子的名字好不好呢?老公?」
「嗯、好是好啊不過你想取什麼樣的名字呢?」
「叫做菲利克斯您還滿意嗎?」
「菲利克斯——」
帝**最高勇將知道這是古早、古早時代的語言代表著「幸福」的意思。當然他的妻子也知道或許早已經把這個名字放在胸口上好幾年了吧?為了還沒有出生的孩子為了不知何時才會出生的孩子為了最後或許根本不會出生的孩子▔▔。
「菲利克斯是個好名字就這麼決定了。這個孩子從今天開始就叫做菲利克斯.米達麥亞。」
當他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判斷力和價值觀的時候再讓他冠上親生父親的名字也可以且要讓他知道他的親生父親是一個自尊自豪的人全宇宙中只向一個人屈膝的男子▔▔。
想到這里之後米達麥亞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趕忙推開起居室的門看到那名幼年學校學生呆呆地站在堆著嬰兒用品的玄關打了一個小噴嚏之後好像很冷似地朝元帥笑著。V
幾乎是和渥佛根.米達麥亞在同一個時刻另外還有一個人知道自己當爸爸了。這個人是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一名身為銀河帝國最高主權者二十四歲的年輕人。
大本營是在九月上旬遷移的此時瑪林道夫小姐千金以私人的身份前來皇帝個人的起居造訪的時候萊因哈特示意希爾德在起居室兼圖書室里的圓桌旁坐下並且讓貼身侍者艾密爾送來鮮女乃油咖啡之後透過窗戶眺望著那一片仿佛含有冰晶石的寒冬碧空然後說道︰
「今天滿冷的伯爵小姐你沒有感冒吧?」
對于這名外表無與倫比、金華麗的年輕人來說這已經是最溫柔的表現了。希爾德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她微笑地、若無其事地、不過卻具有決定性的一句話此時從她僵硬的嘴唇間滑落出來。
「要是感冒了可不得了的!陛下。因為感冒會傷害肚子里的孩子。」
萊因哈特的瞳孔擴大了。眼里映照著窗外寒冬中的天空心髒希爾德的身影白瓷般的臉頰漲得通紅。血液乘著無數的思想在體內循環著必須要經過好長一段的時間血液才能夠在腦袋里把思路迸裂開來。當萊因哈特終于調整好自己的呼吸與心髒鼓動的時候他張開他那端麗的嘴唇豐富的感情化成有韻律的聲音流瀉了出來。
「再一次請問你你願不願意和朕結婚呢?瑪林道夫伯爵小姐。」
萊因哈特並沒有問出像「孩子是誰的」這種愚蠢的問題這或許正可以證明萊因哈特的精神構造原來還是可以救藥的。
「朕終于明白你對于朕來說是很重要的。這幾個月的時間讓朕明白到這一點。你為朕所和的進言從來沒有任何錯誤而且朕認為你來配朕有點可惜了▔▔」
萊因哈特的容貌是個在藝術上洗煉的造型美最登峰造級的表現不過在求婚的這個時候卻距離洗煉有幾光年距離之遙。而且後面所說的話也只是說出自己本身的心情並沒有對希爾德的心情加以揣測。不過希爾德能夠理解這全然無損這名年輕人的誠實性因此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是戰爭的天才、政治上的偉人不過卻不是戀愛或**的名人。他那華麗的創造力與表現力是用在戰場上放光芒而不是用來豐富閨房情趣的。這樣的一個選擇了自己而自己也希望能夠為他所選上。希爾德充分了解萊因哈特的缺點而且也像她賢明的父親所洞察到的一般把這些缺點當成是難得的特質。
「是的陛下我接受如果我可以的話——」
希爾德最初是想要直接前往奧丁會見萊因哈特的姐姐也就是格里華德伯爵夫人安妮羅杰。但是知道自已懷孕了之後就不能再從事星球間的航行因為希爾德一點都不想傷害到萊因哈特在她體內的分身。所以十一月中的時候她才讓光通信延長至奧丁行星的佛洛依丁山莊然後在安妮羅杰的山莊之間設置了熱線。
「瑪林道夫伯爵小姐不希爾德謝謝你能夠喜歡我弟弟。
安妮羅杰知道事情經過之後對著希爾德如此說道。那聲音中充滿了溫暖的、顫抖的感情像是會出聲音的春天暖陽正全面照耀著自己。
「能夠有你這樣的人在弟弟的身旁弟弟就會幸福了。無論如何萊因哈特的事就拜托你了。」
萊因哈特拜托了--這句話是安妮羅杰第二次向人說出希爾德便是第二個人。第一個當然就是已故的齊格飛.吉爾菲艾斯。
「萊因哈特沒能有個爸爸。」
安妮羅杰此時對希爾德所說的其實是一種比喻性的說法希爾德明白這一點。安妮羅杰所謂的「父親」是指人格形成期的父性要素。對一個少年來說可以作為對抗、反駁、克服之對象的父親是將男人與母性的要素帶開為之帶來精神自立性的一種精神存在。可是萊因哈特的情況是他親生的父親顯然是太過于卑微的存在。
對萊因哈特來說母性要素的個體存在當然就是姐姐安妮羅杰。而將少年期的他與母性要素帶開的本來應該是父性要素可是事實上卻是皇帝佛瑞德李希四世也就是高登巴姆王朝的**權力那是以全人類規模僅強調了父性之否定性面的一種存在。
萊因哈特人格上的特異即是由此孕育出來。他本身並沒有察覺到不過打倒高登巴姆王朝其實和他的人格形成期中的越父性應該是于同一種行為。而萊因哈特在打倒高登巴姆王朝之後對他來說他只能不斷與強大的敵人作戰然後把敵人打敗從中獲得他心理上的生命價值。所以安妮羅杰對于萊因哈特只知道戰斗而不知戀愛的心理態度感到擔憂更祈禱萊因哈特不要只是追隨著姐姐本身的影子這也就是她刻意和弟弟保持距離的緣故。只是她無法明白地說明這一點而且她本身與已故的齊格飛.吉爾菲艾斯之間也糾纏著太過奇妙的心理聯系萊因哈特說不定已經為姐姐和自己離別的言詞受到傷害了。所以安妮羅杰對于希爾德的謝意其實是兼具雙方面的。
後世有些歷史學者斷定安妮羅杰對于萊因哈特的感情不足並且以此對她加以譴責而這些歷史學家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女性這是個饒富趣味的現象。因此男性的歷史學者們有時候也會對異性的同業者出嚴厲的批評。
「——歸根究底教人不得不以為她們(女性歷史學者)只是單純用放棄母性的這個觀點來判斷格里華德伯爵夫人的行動。伯爵夫人大概必須一直挨在年紀已經過二十歲的弟弟身邊不知分寸地撒嬌插嘴國政繼續妨礙弟弟的精神自立才能夠教她們感到滿足吧?當然在她們這些人的看法中伯爵夫人十五歲時被**君主強行奪走貞操在那之後大約十年的時間里仍一直受到束縛的事情根本不能說是什麼犧牲的行為是吧?」
當然也不能因此斷定男性歷史學者的評價是完全正確的最後只能互相作個可能性高低的比較不過無論孰是孰非所有人都不能否定安妮羅杰對萊因哈特的影響。此時的安妮羅杰如果說聲「不同意弟弟和瑪林道夫伯爵小姐之間的婚姻」那麼萊因哈特盡管苦惱還是會以姐姐的意思為優先吧。可是安妮羅杰並沒有這麼做反而鼓勵希爾德為弟弟的將來能夠托付給這麼一個聰明年輕的女性而高興並且祝福他們。而她的判斷也確實有助于把歷史導向一個具有建設性的方向這一點是眾人所無法否認的事實。IV
在生與死、光明與幽暗混在一起的某個銀河系角落有一群培育了過去了八百年來的憎惡與偏執意念的人正秘密地潛伏著。他們以宗教性的團結心和濕度偏高的陰謀作為武器企圖以各種方式來干涉歷史他們所有的一切作為都是為了得回地球母星的光榮。最近看起來所有的目的已經快要達成而且新一代的指導者仿佛也已經產生了。
那就是地球教的大主教德.維利。
年紀輕輕的面容上原本應該因旺盛的野心而綻放出精力的神情此時卻籠罩著一片近乎陰慘的深刻陰影。
楊威利與奧斯卡.馮.羅嚴塔爾相繼地加入死者行列的時候他的陰謀看起來確實是已經接近完全的成功了。讓坐上幽暗寶座之後的他可以為所欲為地宰割整個宇宙的未來。但是緊接著竟然傳來了優布.特留尼西特這匹重大的戰馬已經失去的消息他于是感覺到教團干部們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開始彌漫著不信任的煙霧。對于德.維利在教團內急遽上升的地位與急擴大的權限感到非常不愉快的某個大司教更是將他的不安刻意藉由高昂的聲音表現出來。
「我們失去的還不只是特留尼西特。皇帝就快要結婚了而且結婚的對象是瑪林道夫小姐據說也已經懷孕了▔▔」
每說一個字眼嘴角邊都迸裂著惡毒的泡沫。德.維利于是稍微將視線岔開忍受著這股不愉快的壓力。聲音的主人仍然刻意地放大音量滔滔不絕地說著。原本他所贊成的是暗殺萊因哈特皇帝的計劃所以此刻他當然熱心地追究著德.維利變更計劃的責任。
「如果皇帝的孩子出生了那麼羅嚴克拉姆體制不就將以該子嗣為核心繼續維持下去了嗎?那羅嚴塔爾元帥的死不甚至是楊威利的死到最後都變成是在為那金小子除去災厄的根源不是嗎?」
在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完這話之後聲音的主人沉默了。于是一個低沉的笑聲打破了這片充滿瘴氣的寂靜。
「各位到底是在慌什麼呢?皇帝的孩子根本還沒有出生嘛。一旦生了就生了有了子嗣也不見得一定會對皇帝有正面的幫助啊!」
德.維利當著眾人的面笑著藉著笑容所表現出來的自信固然有些許的夸張不過也是他內在確實擁有的自信。宇宙是何其地寬廣就算再玩弄幾兆億個陰謀也不會讓空間顯得擁擠啊。
楊威利的後繼者尤里安.敏茲在這一年因為沒有參與戰斗而得到他人對于他身為指導者的正面評價。明年這一年他的聲譽將會因為參與戰斗而更為升高吧!
尤里安不明白。不過他原本的志願是希望成為一名軍人所以他相信有些戰爭是無可避免的。諷刺的是自從楊過世以後尤里安的志願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他現在更希望自己能夠走上另外一條和軍人不同的人生道路而且這樣的心情在內心水池里的水位愈來愈升高。
前些天接獲銀河帝國的名將奧斯卡.馮.羅嚴塔爾的訃聞時楊威利那穩靜的聲音好像立刻在尤里安腦海里的某個角落里響了起來。
「在我的指揮之下死了幾百萬名的將兵盡管他們都不想死盡管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想過著和平富裕的人生像我就是這樣。如果我們應該要珍愛的每個人都能夠不死就解決的話那麼戰爭本身或許就不見得有那麼樣的可惡了▔▔」
尤里安吐出的氣非常深、也非常多。雖然他從不曾與羅嚴塔爾身處于同一個陣營雖然這名有著金銀妖瞳的名將經常都是楊和尤里安的敵手可是尤里安可以體會到羅嚴塔爾的死其實就是一顆巨星的隕落。在這個令人驚愕的短短時間內一個時代是不是又將要過去了?在有某些人死亡或者誕生之後這個時代是否就將結束了?時光本身化成一陣旋渦好像要充滿尤里安體內似地讓尤里安喘不過氣的感覺正一陣一陣有節奏性在侵襲著他尤里安于是從森林公園的長凳上站了起來以稍快的步調走開了。在這個時候尤里安還不曉得優布.特留尼西特已死。
走出公園之後尤里安的周圍充滿了喧嘩那是屬于和平的喧嘩。伊謝爾倫要塞所有的人員正忙著準備歡送宇宙歷八零零年、迎接八零一年的慶典。這一年是楊元帥逝世之年原本有人主張中止慶典的舉行但是菲列特利加.g.楊卻把這個意見駁回。
「他生前的時候從不曾討厭過任何同伴之間的慶典和喧嘩。毋寧說為了了請熱鬧地舉行慶典拜托各位!」
達斯提.亞典波羅與奧利比.波布蘭兩個人一面走一面又在互相消遣對方。當他們現顯得太過于年輕的革命軍司令官的身影時令人感到十分爽朗地對著他喊道︰
「喂尤里安明年會幫我們制造上陣的機會吧?」
「我們期待著唷司令官大人。」
「與其問我們不如請你們去問皇帝吧!那麼答案會比較確切一些唷!」
▔▔在尤里安的腦海里日歷正快地往回翻著四年前的情景又浮現在他眼前那是伊謝爾倫要塞第一次歡度新年慶典時的情景。那時和現在都一直在尤里安身旁的菲列特利加、卡介倫一家人、先寇布、波布蘭、亞典波羅。現在這一次的人有梅爾卡茲、舒奈德、施恩.路史、波利斯.高尼夫、波布蘭、馬遜以及卡琳也就是卡特羅捷.馮.克羅歇爾。
那個時候楊威利還在姆萊還在派特里契夫還在費雪還在伊旺.高尼夫都還在。可是如今除了回到時海尼森行星上的姆萊之外在尤里安的有生之年是再也見不到其他人了。不過尤里安得承接他們的意志並使他們的意思開花結果。「自由、自主、自律、自尊」是民主共和政治的小小女敕芽為了讓這個女敕芽能在宇宙上生根尤里安必須要為即將來臨的春天作準備。
「尤里安慶典開始了唷!如果好了我們就一起去吧!菲列特利加還有卡介倫一家人在等著哪!」
這是卡琳的聲音尤里安注意到其中有某個值得紀念的改變。那就是她第一次單只叫他名字。他于是點點頭稍微有些刻意地回答說「走吧卡琳。」這名少女的父親在距離稍遠的地方目送著這兩名年輕人並肩走去的身影臉上的表情好像內心在說「哎喲、哎喲」似地。他的表情上籠罩著一片酒精的淡淡雲霧他已經為哀悼那一個沒經由他的手即戰敗而死的敵手奧斯卡.馮.羅嚴塔爾喝了好幾杯了。一名不知名的年輕女子正偎靠在他那寬闊的肩膀上。
▔▔宇宙歷八零一年、新帝國歷零零三年羅嚴克拉姆王朝的第三年已經開始了。今年的一月中萊因哈特皇帝就要正式迎娶希爾德.馮.瑪林道夫伯爵小姐為皇妃了吧。有些人正期待著這場婚禮當然也有些人不然。就在前一年宇宙間所建立起來的秩序是否會永遠持續下去或許終究只是暫時浮現在歷史洪流上的泡沫呢?決定性的一年已經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