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後,南國元承九年,夏,天弘貴族學院。
斜風驟雨,滿地落紅,香霧飄零。
此刻的帝都城完全被那??大雨籠罩著,早已下課該各自回府的公子與小姐皆被困在了天弘學院,他們個個都是金貴的寶貝,即使有傘也不敢就這樣貿然出去。于是便躲在課堂內靜靜的等待著雨勢停歇。
天弘貴族學院乃當今天子皇甫承所立,亦是帝都城里最大的一坐學院,平常百姓家對其只能望而卻步。因為皇甫承嚴令,但凡不在朝為官人的子女哪怕是一擲千金也不允許入內學習,若有違反皇令著必嚴懲不殆。而在朝為官人的孩子,不論男女,只要滿五歲便要送其進入天弘貴族學院學習,而且不用交一分學費。這一規矩起先是讓朝廷各大官員疑惑頓生,這皇帝好好的為何要花那麼多錢財置辦一個天弘書院呢,後來才由伺候在皇帝身邊的富公公那得到口風,皇上立此書院乃一箭雙雕之策。
在天弘書院授課者乃兩朝翰林學士張韻喜,年近六十,學識淵博,曾有過帝都第一才子之稱,在文學界頗有威望。由他在男子中擇才學出眾,資質頗深的孩子上報給皇上,再由皇上親自考核擇優選入朝廷為官。
在天弘書院授課的另一位乃太子皇甫鈺的女乃娘戚姑姑,她不僅是太子的女乃娘,更是帝都唯一立有貞節牌坊的女子,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繡功手藝更乃一絕。所以便由他在諸位官員的女子當中挑選德行溫婉,美貌出眾的女子進宮,由皇後娘娘親自過目後為已經成年的諸位皇子選妃。
所以,天弘書院就此在十年前便建立在帝都城西郊的空曠之地,四處都有禁衛軍在兩側把守。但凡在此讀書的孩子也頗會享受,每人的身後都跟著由府中領來的四五名奴才,有的負責起居飲食,有的負責幫其欺負同學,有的幫其完成先生的作業,更有的在此當著出氣筒……
反正這些少爺小姐是無所不用其極,大多人的心思完全不在讀書上,反倒是將書院當作一個擺月兌父母自由玩樂的地方,想盡辦法在眾人面前炫耀著自己的家世。
「沐錦,上了一天的課你累了吧?瞧,這里有去皮去子的橘子,這還有櫻桃,還有成塊的隻果……」少年坐在轅沐錦身邊,端著五彩果盆討好的朝她猛獻殷勤。
她勾起柔柔一笑,手中仍舊捧這戚姑姑前日要諸女子背誦的《女論語》,委屈的望了一眼成家二公子成蔚︰「戚姑姑可是要求在三日之內將女論語十二篇全數背完,否則可是要罰抄一百遍的。二公子就饒了沐錦先將它背完,到時候你帶來的東西我全吃了。」
「不行,你現在就得吃了。」成蔚不依不饒的盯著轅沐錦,笑話,這些可是他擺弄了一個時辰才弄好的果盤,今天她無論如何都得將它吃了,否則他這個太師府二公子的面子往哪擱。
「臭小子,你好不知羞,一日到晚只會跟在轅家的丫頭**後面跑,真是丟盡了我成家的臉面。」一名個頭稍高,年約十二左右的妙齡紅衣少女揪起成蔚的耳朵,便將他由凳上拖了起來︰「給我回座位上念書去,張學士布置的《論國策》你可完成了?」
成蔚側著頭,捂著自己已經被她揪紅的耳朵,恨恨的瞪著她,每次她總是要在沐錦面前丟他的臉,他可是堂堂男子漢,若連這點臉面都丟了,沐錦哪還會喜歡他呢。一想到這,一股腦的火氣涌上心頭,沖她喊道︰「成昔,別以為你是我姐就能處處管著我,告訴你,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成昔一聞言再次揪上他那殷紅未褪的耳朵︰「成蔚,你再沖我喊喊試試?」
「哎喲,姐,姐,我不敢了,您快松手!」成蔚疼的慘叫連連,更是引得課堂內的學生們哄堂大笑,就連轅沐錦都用書捂著唇,露出了滿眼的笑意。
成蔚的一張臉已經漲紅,卻又無可奈何,誰讓這個人是他從小到大怕了整整十年的大姐呢。
「過些日子你就十歲了,還整天在這渾渾噩噩的度日,你瞧人家壁大元帥麾下三員小將,自十四歲便跟隨壁元帥出征已有三年,大小十幾場戰役他們均功不可沒。再瞧瞧你,羞不羞呀!」成昔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揪著他耳朵的手又用了幾分氣力。
「我不愛打仗!」
「不打仗便進朝為官。」
「為官之事是大哥的事,與我無關。」
「朽木不可雕。」她終于將手松開了,憤憤的瞪了他一眼,心中有一抹苦澀劃入心頭。隨後嘆了口氣,也罷,這個弟弟只適合呆在成家的羽翼之下做一名游戲人間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