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陰沉沉,似有一場風雪即將降臨。
我早早便已將夜鳶的盔甲里里外外仔仔細細的擦了個遍,然後親自為他穿上。他始終都沒有說話,只是用深深的目光將我鎖定。待我為他將冑甲穿好,他依舊靜靜的站著,盯著我好久。
我傻傻的站在他面前,垂盯著青磚地面,昨夜想了很多離別的話要對他說,可是現在站在他面前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虎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低聲提醒道︰「殿下,馬已備好,該走了。」
夜鳶沒理會張虎的催促,低聲說︰「我走了。」
我點點頭,輕應一聲。
「我不在你身邊,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他輕輕攬我入懷,臉頰緊緊貼著我的耳朵,暖暖的呼吸拂過絲。
我環上他的腰,冰涼的冑甲傳入我整個身軀,可我卻不覺得冷。想起一件始終難以啟齒的話語,我考慮再三才說︰「有件事,我想對你解釋清楚。那夜我與夜翎什麼都沒有生,我說的話都是氣話。」
感覺他的身軀怔了怔,雙臂又將我摟緊了幾分︰「恩。」
「你信我?」他的反映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一大堆的解釋我在心里早已重復演說不下百遍,沒想到他會如此回應。
「你說沒有,我便信。」
心底的最深處仿佛被什麼輕輕觸動,蕩出陣陣漣漪。我說沒有,他便信嗎?那我是否也該信他?
由他懷抱中掙扎而出,食指點著他的右頰說︰「那天我看到華蓮聖女親你這里了。」
聞我此言他有片刻的閃神,隨即清雅的笑了出聲︰「原來如此。若我說是她主動的,你信嗎?」
「信。」不知為何,听到他這句解釋我竟沒有質疑,即刻釋去心底的疑惑。隨即我佯裝生氣的說︰「她主動,你為何不拒絕?」
「她有利用價值。」他的笑漸漸斂去,轉而是一臉的嚴肅,這樣的他又使我看不透了。既然得到了他的答案我也不想糾纏下去,便轉移話題︰「利用也不行,我要懲罰你。」
看他一臉不解的模樣,我的笑意漸起,踮腳在他右頰上落下一吻︰「她親了,我也要親。」
「傻未央。」他寵溺一笑,手指輕輕撫過我的眸子,「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眸子很特別?」
我頷,無言應著。
張虎卻已是心急如焚,又敲了敲門︰「殿下,時辰到了。」
我輕輕推著他的胸膛,也催促著︰「快去吧,可別耽擱了出征吉時。天龍城的一切有未央在,你安心打仗,一定要回來。」
他不答話,卻是執起我置于他胸膛的右手,食指在我手心中輕輕寫了一個字,是‘鳶’。正當我還在奇怪他此舉時,他緩緩合上我的手心,然後緊緊包裹在他的手掌中,深深的注視著我︰「轅慕雪,等我打敗壁天裔,回來娶你。」
怔怔的凝視著他將我手心緊緊包裹住的拳,我呆了片刻,腦海中似乎又有一層記憶被人狠狠剝開。
「轅慕雪,你等著,我打敗壁天裔就搶你回去做新娘。」
我傻傻的盯著那只手始終沒有回過神,直到夜鳶與張虎一齊踏出門之時我才回過神,邁步沖了出去。對著夜鳶的背影喊道︰「夜鳶,一定要回來,我會等你回來。」
背對著我遠去的身影頓了頓,卻沒有回頭,也沒有對我承諾什麼,毅然邁步與張虎遠去。
風勢漸起,清冷如斯,背影漸漸隱入紫陌大道的盡頭,隨之消失不見。
我知道,他一定會回來。
也不知站在原地多久,只覺手足頓時冰涼僵硬,腦海中似乎閃過了許多許多的記憶,充斥著我的腦海。那是一層從來沒有被人探究過的記憶,若不是手心這個‘鳶’字,那個記憶怕是會永遠與我那未被剝開的記憶而埋葬。
紫衣突然急匆匆的跑來,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微微喘著氣︰「王妃,外頭來了位公公,領著一批禁衛說是奉皇上口諭請您進宮。」
「進宮?」我收起方才的失態,唇邊勾勒出一抹冷笑︰「好,那進宮便是。」
紫衣慌張的攔著我︰「不行啊王妃,殿下才剛領兵出征就來了這樣一群氣勢洶洶的人,王上一定別有他意……」
「紫衣你也知道殿下遠征,如今王上下令請我進宮,我若拒絕,可是在拿鳶王府一百余口人的命交換。你們安心待在府上,等待殿下大捷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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