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友仁的哥哥梅友禮去世了。作為佷女和佷女女婿,梅蘭花和王仕峰當然都要前往吊唁和送葬。
大凡農村過喪事,都動到五服頭上,三服以里都陪靈。梅老爺子老兄弟五個,每股里人丁都很興旺。每有白事,靈棚底下穿白戴孝的不下六、七十口子。
梅蘭花心想︰阿峰這麼懵懵懂懂的,在自家娘家家里顯憨丟丑還不要緊,都是親兄熱姊的沒人笑話。要是到了伯父的靈前再出洋相,可就成了一大家族人的笑柄了。這個禮節說什麼也得讓他學會!
梅蘭花對王仕峰說︰「咱們到了我娘家,先上伯伯靈前哭喪。進了靈堂,雙膝下跪,兩手扒地,低頭便哭。最好是放聲大哭,哭不出淚來也得干叫。」
王仕峰說︰「你說的太多,記不住,記不住。」
「到時候,你看我的手勢。」梅蘭花邊說邊示範,「我把腿這麼稍微彎一下,你就跪下;我把兩手往下按一按,你就雙手扒地。然後開始哭就行了。」
王仕峰問︰「哭什麼呢?」
「我的伯父也是你的丈人伯,要哭伯伯。」梅蘭花說。
王仕峰搖搖頭,說︰「又沒見過他的面,怎麼會記的住?哪里哭得上來?」
原來,梅友禮已經生病臥床有一年多了。別說王仕峰沒見過他的面,就是梅蘭花,穿越半年多了,還從未見到過他呢。
「這樣吧,」梅蘭花順手在干糧箅子上拿了一個饅頭,比劃著說︰「到時候,我手中拿著一個饃,兩手一掰,你就想‘掰掰’,也就會記起‘伯伯’(伯伯讀︰音)來了,自然也就知道哭‘伯伯’了。」又拿起一個瓶子,往地上一摔,「叭」碎了。繼續對王仕峰說道︰「好好的一個瓶子,摔碎了,掃出去一扔,什麼也沒了。人就像這個瓶子一樣,死了,往地里一埋,多會兒也看不見了。這麼一想,就哭出來了。」
王仕峰點點頭說︰「記住了。」
梅蘭花收拾停當。又幫王仕峰換上身干淨衣裳。到冥器店里買了卷冥紙。便匆忙上路了。
二人來到梅家莊。娘家門沒進。便直接進了伯父梅友禮地靈堂(鄉間風俗︰不帶著冥紙進無白事人家地大門)。王仕峰往那兒一站。專等媳婦梅蘭花地手勢。見媳婦雙腿打彎。他趕緊跪下。見媳婦兩手稍按。便趕緊兩手扒地。這時。梅蘭花從口袋里取出一個饃。兩手一掰。還沖他晃了倆晃。那意思是想告訴他快哭「伯伯」吧。
糟了!王仕峰怎麼也想不起這個「掰」字音來了。只見饃饃成了兩半塊。就張嘴大哭︰「兩半塊!兩半塊!」而且越哭越痛︰「我地兩半塊呀!我地兩半塊呀!」
靈前地孝子們一听。莫名其妙地在想︰「這是什麼稱呼啊?」
梅蘭花一看出了洋相。趕緊拽起王仕峰。連推帶拉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