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無事上村東,
一輛轎車跑得凶。
里套騾子外套馬,
駕轅的騾子菊花青。
圍車的幔子旋疙瘩兒扣兒,
鋪車的褥子血點兒紅。
坐車的就是梅蘭花,
使車的小伙兒叫仕峰。
仕峰仕峰你鬧鬧樣兒,
一甩鞭子呱兒的聲!」
梅蘭花一說完,王仕峰像個小孩子一樣,笑得「哏兒哏兒」的。
「這個唱兒是你自己編地吧?」王仕峰笑夠了。問道。
「不全是。」梅蘭花一邊「吱楞吱楞」地紡著棉花。一邊回答。心里洋溢著甜蜜。
「反正原來地唱兒里不會有咱倆地名字?」
「在別處就說別人。在咱家里就說咱倆。別地句子不動。名字可以根據說唱兒地對象隨便套。這樣能增加說唱兒地效果。」梅蘭花望著他說。手里依然紡著線。
「唱兒能套。作詩能不能套呢?」
「能啊。只要套地合乎情理。與詩地意境相符就行。不但名字。任何事物都能往里套。只要掌握了這個規律。你就會作打油詩了。」梅蘭花循循入道。
王仕峰若有所思。
剛剛安靜了一會兒,王仕峰忽然又像孩子般興奮起來。拽著梅蘭花的手嚷嚷道︰「講故事,講故事,今天晚上還沒講故事呢。」
「好的。」梅蘭花用手指指床上的空地兒,「你老老實實地坐在那里,別影響我紡花,我就給你講。」
王仕峰十分听話地坐了過去。
「今晚講個什麼故事呢?」梅蘭花故意征求王仕峰的意見。
「還是講個巧媳婦的故事吧,這個好听。」王仕峰笑眯眯的說。
最近幾天,王仕峰迷上了梅蘭花講述的《巧媳婦》故事,每天晚上都要求講。有時候,听一遍不過癮。還要求講第二遍。
「好吧。今天晚上咱就講一個《巧媳婦巧做無米之炊》的故事吧.」梅蘭花興奮地說︰
「說的是,一個老漢,有3個兒子,都成了家。
「這一年,老漢覺得自己地身體不大好,可能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便想將管家的權力傳給兒媳婦。可是怎樣才能看出哪個媳婦心靈手巧,有管家的本事呢?老漢想來想去,決定用考試的方法來選。
「這一天,老漢將三個兒媳婦叫到堂前,給她們每人1o文錢,要她們一個時辰之內用1o文錢做出1o個菜,達到要求的就是將來管家的人。
「大兒媳和二兒媳听了要求後,都認為公公這是有意刁難她們︰1o文錢太少,一個時辰又太短。根本做不出1o個菜。于是,便放棄了考試。
「三兒媳一言沒,拿起十文錢走了。一個時辰不到。就把菜做好端了出來。
「老漢看後,頻頻點頭。把管家地權力交給了三兒媳婦。
「兩個嫂子也心服口服,毫無怨言。
「你猜,三兒媳是怎麼做的?」梅蘭花望望王仕峰,問道。
王仕峰搖搖頭,說︰「不知道。」
「原來,三兒媳用1o文錢買來了韭菜與雞蛋,做了一菜一湯。而韭菜諧音9菜,加上一湯。共為1o菜。三兒媳巧用菜名,解決了資金少,時間短的困難,按時完成了任務,為自己贏得了管家的權力。」
「三兒媳巧是巧,在咱家里卻不行。」
梅蘭花剛一講完,王仕峰便跟上了這麼一句。
「為什麼呢?」梅蘭花不解地問道。
「咱爹小名叫九,你能說九菜呀?」王仕峰一臉認真,瞪著眼楮大聲說。
梅蘭花抿嘴欣喜地一笑︰「不會把九拆開。四、五菜加一湯;三、六菜加一湯;二、七菜加一湯,不也都是正好十菜嘛!」
王仕峰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有往這里想,還是你聰明。」
梅蘭花沉浸在無比的幸福之中.書道
自從夢遇奇典大神以後,每天晚上說歌謠、講故事,成了他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一開始,梅蘭花是把王仕峰安置在被窩里以後,一邊按摩頭部,一邊強制性給他講。往往是她這里還沒有講完。他那里已經進入夢鄉。
梅蘭花滿懷著希望。不論他有無反應,每天堅持。功夫不負有心人。王仕峰漸漸對她的講述產生了興趣。由被動變成了主動,每天晚上一吃過晚飯,就纏著梅蘭花給他說唱兒、講故事。
更讓梅蘭花感到高興的是,最近一段時間,她現王仕峰對她所說地歌謠和故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且,還學會了思索。
美好的未來在梅蘭花面前打開了一條光明地通道。
王仕峰的變化讓梅蘭花高興。然而,日子還得一天天往前過。梅蘭花日以繼夜地防線織布,來維持她和王仕峰倆人的生活。
這天,梅蘭花把織好的土布包好,讓王仕峰拿到集市上去賣了。為了防止他受騙,便對他說了價錢,多了少了都不賣。
王仕峰到了集市上,把布擺出來賣。要買布的人都給的錢少,王仕峰牢記媳婦定的錢數,說什麼也不賣。
有一個人要買此布,給的錢與梅蘭花定的錢數分文不少,但要緩期交款。隨即留下了姓名、住址和交款日期,各自回家了。
王仕峰空手回來了,梅蘭花問起賣布地事,王仕峰說︰「這個買布的同意給你定的那個錢數,他說他帶的錢不夠,讓我到他家里去取。」
梅蘭花不由得一怔,忙問道︰「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嗎?讓你什麼時候去取?」
「那個人說,他家住董家巷,姓草重加蓋。他的性格硬,叫黑子。門前一個掉刀樹,樹下一個黑窟窿,旁邊一個磕頭蟲,月圓付錢,叫咱放
梅蘭花一听。純粹一個韓百川第二。擔心買布人又出什麼吊腳腌自己,憂心忡忡地問王仕峰︰「你知道他家究竟住在哪里,姓甚名誰,什麼時候給錢嗎?」
王仕峰一臉得意地說︰「董家村的董砧子唄。十五付錢。」
梅蘭花欣喜地反問了一句︰「何以見得?」
「他所說的董家巷,就是董家村;姓草重加蓋,重字頭上加一個草字蓋,自然是姓董了;他的性格硬,叫黑子。打鐵的黑砧子不是性格最硬嗎?門前地皂角樹不是掉刀樹?那井就是黑窟窿,旁邊的石碾子就是磕頭蟲。十五不是月圓嗎?」
「你是怎麼猜到這里去的?」梅蘭花不解地問。
「你不是給我講過這方面的故事嘛。我學著套了套,再仔細一琢磨,就猜出來了。」
听了王仕峰的解釋。梅蘭花心里高興得像是灌滿了蜜。激動地說︰「親愛的,你真地變了。」
到了十五那天,王仕峰來到買布的人門前,大聲地喊了句︰「董砧子哥!」
買布的立時就從屋里出來了。驚訝地問︰你是怎樣知道我地姓名、住址和取錢時間地呢?」
王仕峰沖買布的笑笑,沒說什麼。
買布地丈二和尚——莫不著頭腦。既然人家找來了,只得如數付清布錢。便帶著一臉的疑惑把錢交給了王仕峰。
王仕峰要回錢來,心里高興。為了省些腳力和時間,搭乘了清河里的一條擺渡船。
這天,乘船地還有兩個人。一個姓張。一個姓王。他倆就是遠近聞名的無賴秀才張肥子和王禿子。前面已經交待過,這兩個人雖然讀過書,但並非是自己考上的秀才,而是靠他們老子地權勢——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走後門弄了個秀才名。他倆盡管沒真才實學,還總愛賣弄點文化水,到處去作踐、嘲弄、欺負沒念過書的人。
張肥子和王禿子見同船的是吳瓷屯村里的傻呆愣王仕峰,又因二人曾被梅蘭花諷刺挖苦過,就想拿王仕峰出出氣。耍笑了一番,見王仕峰說話靠譜兒。二人無便宜可逮,又想出個壞主意,打算讓王仕峰付他倆人的船錢。
王禿子對張肥子和王仕峰說︰「咱們三個每人作一詩,比官大。誰的官最小,誰拿咱三個人的船錢。」
張肥子極力擁護。
王仕峰說︰「你們是秀才,我是種地的農民,又沒念過多少書,怎麼能跟你們比?」
張肥子說︰「你不比就拿船錢吧!」
王仕峰想起媳婦說過地「說唱兒和作詩,都可以套名字和事物」。和「酒席上作詩。按著先說的格式往上套句子就行」來。這次出來要錢又囑咐他︰凡事要多動動腦子。他腦筋一轉說︰「這詩怎麼作啊?」
張肥子說︰「咱這次作詩先要和自己的體型長相結合起來,其次才是比官大。」
王仕峰說︰「那麼。你先作吧!」
王仕峰的話正合張肥子的心意。因為這是游戲似的比官,誰不揀著大的說!誰先說誰佔優勢。忙說︰「好!好!你倆听著︰
「我的身體胖又胖,
今天我要當宰相。只有宰相管農民,
哪能農民管宰相。」
王禿子想了想說︰
「我的頭頂露著皮,
咱仨我要當皇帝。
我管宰相和農民,
你們管我無道理。」
王仕峰一听,一個宰相,一個皇帝,哪還有比這兩個官大地呀!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習慣性地模著自己的大耳垂兒望著艄公的船槳愣神。
王禿子說話了︰「沒有比這兩個官大的了。拿船錢吧!艄公老頭的船槳救不了你。」
這艄公五十多歲,年齡和王長道差不離。王仕峰一听「老頭」這兩個字,猛地想起了自己的父親。詩句也一下子想起來了。便對著王禿子和張肥子說︰「你們听著,我的詩是︰
「我的耳垂兒長又大,
我是皇帝他爸爸。
自古以來爹管兒,
過河船錢你倆拿。」
張肥子、王禿子想捉弄王仕峰,不但挨了罵,還付了船錢。渡船的艄公把這一切看在眼里。這兩個官宦子弟在這一帶經常胡作非為,這個艄公也深受其害。早已對他倆恨之入骨。見王仕峰作詩勝了他倆,心里高興,把這件事當成了古兒講,逢人就說。三里五莊都知道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