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楚雲來說這個假期也不能算是圓滿的。
如果說槐楓假期的覆滅屬于天災**不可抗力因素那麼楚雲的麻煩……就只能歸結于他先抽了沒事做自討沒趣了。
嗯……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大年二十九晚上綿羊狀的楚雲趴在槐楓胸口忽然听到他輕輕地叨念了一句︰「啊好想喝媽媽煲的湯啊。」
經過嘛……
第二天楚雲一大早就起床用光卷查詢了「廣府地區湯飲制作一百例」做了一整卷軸的筆記趁槐楓溜出去和秋函游戲的時候沖到附近的菜場各種亂七八糟的食材花了整四兩銀子回到房間走進那兩人住進來以後就沒有用過的小廚房架上鍋開起火就把東西往里面一古腦地扔進去。
至于結果……
湯是沒出鍋。
槐楓推開門走進房間迎面滾來濃濃的黑煙。一只綿羊縮在被窩一角︰「不要問我生了什麼事不要問我為什麼會生總之什麼都不要問趕快去把廚房收拾起來就這樣我睡了。」
——這件事告訴我們︰術業有專攻。
如楚雲這般冰雪聰明的人尚且有「家政」這個死穴一般人更是千萬不要隨便挑戰自己不擅長的項目。
兵荒馬亂中春節假期一晃而過。
大年初二的晚上照例是最後的狂歡教頭劍客們都集中到山腳下的廣場上大家放煙花。
松派這地方輩分清晰規矩森嚴就算是狂歡大家也是按照席、次席、師兄師弟的順序站好了各自不越雷池一步。
雙劍組這邊打頭的是章池和楚雲;楊尚彭正因為在巡回劍會松派站上進了前四算是目前新一批上來的劍客中成績最好的走在第二;槐楓找了楚雲半天才想起楚雲眼下不是他的搭檔了只得垂頭喪氣地夾在一群尚在混配找搭檔階段的師兄弟中間被推搡著向前。
「喂!什麼呆呢!」煙花竄上天去出「砰」地一聲巨響忽然背後被人不輕不重底錘了一下槐楓回頭一看一雙月牙一樣的眉眼眼角上跳著個活潑的淚痣——不是楚雲卻還有哪個?
「子……呃」槐楓看了看周圍熙攘的人群薄唇一抿改了口「楚師兄……」
「不過幾天沒在一起練」楚雲依過去靠著他的肩膀並排站著「連話都不會跟我說了?」
「我……」
「你搭檔呢?」楚雲幫他整了整衣領輕聲笑著問。
冰冷的指尖觸到了槐楓的臉頰——槐楓縮了縮脖子鼓起嘴像個被人搶了糖的孩子帶著幾分不甘一絲沒奈何怨怨地瞪大了眼瞧著楚雲不說話。
「好了好了」片刻之後楚雲敗下陣來拍拍他的腦袋「我就這麼一說——不是說了嘛過了夙曼祭就配回來了。」
槐楓垂下睫毛並不答話只是靜靜地拉過楚雲的手指收在自己的掌間︰「冰涼涼的」順手捏了楚雲肩膀一把「你怎麼又只穿這麼一點就出來了?還不帶手套汪二先生要知道了又該念我了。」
「因為帥。」楚雲倒是直白坦誠「要像棉花包一樣鼓囊囊的我可受不了。」
「還說呢你變成綿羊的時候不就像個小棉花包。」
「什麼?」狹長的眼楮白過去。
「不沒什麼。」槐楓連忙噤聲胸口貼上那狹窄縴薄的後背把那兩只凍得和冰柱似的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然後就安靜了。
兩個人各自抬頭看天上綻開一朵朵轉瞬即逝的煙花——各色的光線忽明忽暗地灑在兩張風格不同卻一般俊朗的臉上。
章池感慨地望著他們。
槐楓臨時的搭檔——那個讓他連名字都不記得的歐陽師弟——略帶著郁悶和無奈死盯著他們的背影。
楊尚和彭正也看著他們略帶玩味地看一會還湊在一起討論一會兒。
——好吧事實上整個放焰火的過程中他們倆根本稱了雙劍組乃至于整個劍宗的視線焦點。
只有兩個當事渾渾噩噩自以為站的地方十分偏僻非常隱秘沒有人覺……(扶額)
假期過去便又是訓練。
日復一日旬復一旬沒有盡頭。
只有夙曼祭的壓力一天一天地重起來提醒他們時間軸的變化。
為能取勝楚雲不但要完成常規的訓練夜晚還要和章池一起挑燈夜戰研究應對各個不同對手的具體方案。
章池到底也是身居席五年的人經歷的各類大小對劍的場次數不勝數臨敵經驗豐富對于目前各大門派雙劍的風格路數、主要對手的情況也都模得很熟——加上他雖則手上功夫細巧處不及楚雲這麼多年下來風雨不拉地練習基本功卻是足夠扎實。楚雲和他談了幾天漸漸模著了門道尋見了制勝的法子。
可是以楚雲的身子骨這樣不分白天黑夜的蠟燭兩頭燒很快就吃不消了雖然每天晚上還是變綿羊恢復體能汪二配的營養劑也天天都吃可體重愣是不受控制地一路縮減下去不到半個月時間腰就細了整整一圈連兩頰都凹了下去。
「子桓你不能再瘦了」楚雲洗澡出來的時候槐楓撐開手掌量了量他的腰「我腿都趕上你腰粗了。」
「哪那麼夸張」楚雲把頭擰干吃了個藥片變回羊「我咩就是大會之前才瘦過了夙曼祭就好了咩。」
「但是……」
「哎呀」小白毛團一躥縮進被窩里「你別學著他們一個兩個的都來念我我自己的身體自己還不清楚咩?」留一截小圓尾巴在外面搖晃著昭然著「說教我不听」的態度。
槐楓被他堵得沒有辦法只得由他去了。
——直到搭檔了三年後槐楓才漸漸明了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比楚雲更不清楚自己身體狀況的人。或者說他就算清楚也不會介意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一定要逞強到底。
有時候槐楓甚至覺得如果哪天楚雲在比武場上不幸暴斃見到了閻王爺他一定會掐脖子拽胡須勃然大怒上躥下跳吼著「我比劍比一半還差一點就贏了你丫趕快把我送回去」把地府鬧個底朝天。
對于這樣一個人萬能如主治醫師汪二者都望之興嘆束手無策他符槐楓又有什麼辦法?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各種重要大會之前一次又一次地瘦到三維和二維的臨界點然後在平日里咬牙切齒地用填鴨式喂養法彌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