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凌厲,穿透黑氣,看到里面那張已然是猙獰的面孔,陳子岩笑了,笑容很是溫和,似乎全然沒有要將對方擊殺的心思,只不過落在陳宣眼中,這笑容很可惡,分明是一種炫耀的顯示。
「陳宣,你嫉妒我,你天賦不如我,為人處世不如我,至于你說的那些為之叫好的人,恐怕只是許些像你一樣,得不到而心生憤恨之人吧?」
「嘿嘿!」聞言,陳宣倒是放聲恣意的笑出聲,「陳子岩,事實擺在這里,我需要多說什麼嗎?人緣?你可知道,你最親近的人,都是背叛出賣了,山莊的一幕幕,難道你忘記了不成?」
似乎是為了要故意刺激,陳宣繼續道︰「你父陳烈,數次將你送出,山莊各位長老,那一個人是在你身體出事之後,還能恭敬對待的?還有一件事情,恐怕你現在還不知道吧,嘿嘿,讓五煞神進莊,其實並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
「另外一人,便是你的親生哥哥,陳子武!」
「是二哥?」陳子岩眼瞳陡然一厲,陳子微同樣滿臉的震驚,旋即轉頭,望著前者。
「怎麼,不相信嗎?哈哈,陳子岩,你大可回莊去問一下,看看他會是怎樣回答你的。」陳宣笑得很是痛快︰「你可以殺我,因為我對你不起,而陳子武也是對你不起,你敢不敢殺他呢,哈哈!」
笑聲回蕩于廢墟之上,听得出來,陳宣痛快之極,多年以來,他何曾有過機會將陳子岩踩在腳下,如今,即便是要死,那麼在臨死之前,看到陳子岩極度痛苦,那也是死得值得。
「笑夠了嗎?」陳子岩淡淡道。
「哈哈,很生氣是吧,陳子岩,這個時候,我倒是很可憐你啊!」陳宣瘋狂著。
「你倒不必來可憐我,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地,因此,收起你的那份好心。」陳子岩緩緩說著,無論是神情,還是臉色,都讓陳宣看不到一絲要看到的結果。
「不用掩飾自己了,陳子岩,你極重親情,如此大的事情,你怎麼會裝作無事?」
听著此話,陳子岩眼光冷漠了起來,許多的人,然而了解自己很深的,現在都在自己身邊,這陳宣對自己,無疑很下了一番工夫。
「怎麼,怒了?很好,很好啊!」
「是啊,有點生氣了。」陳子岩沒有否認,然而,在其臉龐上,並未見到太多的惱怒之色,除卻眼神依舊凌厲。
「陳宣,我老實告訴你,其實我心里的怒,並不是因為家人的背叛與出賣,你相信嗎?」
「怎麼可能?」陳宣頓時失聲,多少次,他親眼或是親耳听到那個在輪椅上的少年,落寞的低語,難道到了如今,修為與性命都上去了,就不在乎以往了嗎?
陳子岩笑了笑,道︰「事實就是如此,容不得你不信,經歷了這麼多年,長久以來,我都沒有想通過,直到父親留給我的書信看過之後,在娘親的墳墓前想了一天一夜,那個時候,我終于是通了。陳宣,你可想知道,我通的道理,究竟是什麼?」
陳宣不可置否,不過眼瞳中確實有著這樣的意思,他不信,一個人的心性會改變的如此迅速。
「那天,我跪在娘親的墳前,心中怒火不斷,我從來不要求家人為我做什麼,只需給我一個家就好,然而他們為什麼一次次的要推開我,甚至是要將我親自送到落霞宗去受死,難道我便不姓陳,不是陳烈的兒子嗎?」
「說實話,這點,到現在我也沒有想通,因此乃至于听到二哥竟也參合此事的時候,我心里確實有那麼一點憤怒,不過僅此而已。」
陳子岩一字一頓的說道︰「因為,我想通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人,無論何時何地,只要自己給自己保留自尊,做到問心無愧,那便足夠,別人的傷害與背叛,我既然無法阻止,那麼就順其自然的去看,即便是你怒,瘋狂,那又能怎樣,事情已然無法改變。」
「陳宣,而這就是我與你的最大不同之處!」陳子岩憐憫的嘆息,「我不管在逆境順境,始終有著一顆自足的心,從來不會去怪罪任何一人,若硬有,便也只是與老天爺發發牢騷而已。」
「我努力修煉,即使性命眼看就要到盡頭,我也沒有放棄過,更沒有怨天尤人,這大陸之上,天才何其之多,如照你的意思去看,是不是要痛恨所有的人呢?」
陳子岩搖了搖頭,道︰「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天下無敵,沒有人可以盡善盡美,得不到的,實在太多,怨誰,怪誰?陳宣,你今日修為更進一層,難道是你自己得來的?」
「別人的施舍,始終不是自己的,若自己不努力,給你至尊的修為,你也未必可以嘯傲天下!」
「陳子岩,你住口。」陳宣獰然大喝︰「若不是你的出手讓我經脈寸斷,我何至于有今天的景況嗎?」
陳子岩淡笑了一聲,道︰「當年我魂魄不全,面臨生死之地,你什麼時候看見過我乞求,希望別人的垂憐?這便是我與你的不同。」
那眸子陡然一冷,散發著一股惡狼般凌厲的光芒,「我是狼,狼行天下,靠的是鋒利的爪子,與尖銳的獠牙,從不會搖尾乞憐,即便是傷得再重,在任何對手面前,都不會低頭!」
「而你?」陳子岩一聲嗤笑︰「你只是一條狗,就算是在山莊里面,享有天才之名的時候,也只是一條狗,因為,你不懂的如何自重,踫見比你強的人,便是低頭哈腰,在同輩弟子面前,則是凌厲無匹,倆個截然相反的模樣,讓人看了,好不討厭與可憐,這便是你呵!」
「這?」陳宣有心反駁一句,要為自己證明,然而他否認不了,陳子岩說的,句句是實話。
「你想讓我憤怒,讓我失去神智,卻你沒有想過,這多年來,我經歷過的,看見的,听見的,還少嗎?」陳子岩冷冷的注視陳宣,「並不是我心性有所改變,而是無比的堅固,親人的背叛,固然令我難過,但很可惜,恐怕達不到你想要的結果。」
「這種種的一切,都顯示出了你我不同之處,所以,你沒什麼好嫉妒我的,因為我就是比你強,無論你怎樣努力,此一生,你休想超越過我。」
聲音突然變得十分平靜,然而所有人都是知道,平靜之後,將會帶來狂風驟雨般的犀利。
「因為,我是狼,吃的是肉,而你是狗沒有任何的可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