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旭不知道太子會用一個什麼樣的謊話來哄朱可道,但願那個平時木訥的太子此時腦袋轉的快些,編撰一個可道能夠信的謊言,哄她破涕為笑。
他沿著街慢慢而行,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失落,感覺自己有些什麼被別人拿去,而自己又無法索還,心里,有個地方空了。
街上非常熱鬧,大紅的燈籠一串串炫目,哦,要過年了,要過年了?他忽然想起什麼,急匆匆的往回趕。
余府,紅姑正拿著那只簡旭送給她的扇形耳環,對著翠秀和紫薇炫耀,麻六湊了過來。
「紅姑,你別領錯情了,這耳環是我撿的。」
翠秀和紫薇明白這是麻六討好紅姑,兩個人抿嘴偷笑,但還是被紅姑看到,她瞪向麻六,氣道︰「你撿的,誰能證明,這上面寫著是你撿的嗎,有標識啊,你看你看,哪里有。」她把耳環在麻六眼前晃來晃去,氣他。突然,麻六一把抓住紅姑的手,嚷道︰「別動!」
翠秀和紫薇以為麻六在吃紅姑的豆腐,抿著的嘴終于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紅姑氣的用力甩開麻六,罵道︰「你個登徒子。」
麻六又去抓,喊道︰「什麼登徒子,我還過江龍呢,那上面有字。」他用手指著耳環。
紅姑看麻六一副認真的樣子,不覺把耳環放到自己眼前去看,沒有啊,哪里有字,氣的去打他,「你敢騙我。」
麻六抱著腦袋就跑,紅姑在後邊追,剛巧與進門的簡旭撞上。
「干嘛,返老還童了,滿院子的跑,不怕讓人笑話。」簡旭心里憋悶,把氣發到這兩個人身上。
紅姑急忙福了一下,低頭不吱聲,麻六才不管你什麼太子呢,他指著紅姑道︰「領導,是她追著打我,不關我的事。」
紅姑反駁道︰「我為何打你?」
簡旭用手指點著麻六的腦袋,「不是我說你,紅姑是個小女孩,你別老是欺負她。」
麻六氣道︰「誰欺負她,那上面是真的有字嗎,她又不信,說我是什麼登徒子。」
有字?哪里有字?簡旭順著麻六的手指方向,看到了紅姑手里的耳環,紅姑又左右看了一遍,「殿下,他就是在騙人,哪里有字。」
簡旭拿過耳環看,使勁看,不停的看,沒有啊,氣的去拍麻六。麻六道︰「給我看看,不會假的。」
簡旭沒好氣的把耳環遞給麻六,麻六看了半天,是沒有,難道是自己眼楮花了,撓著腦袋把耳環去還紅姑,紅姑剛要伸手去接,麻六不死心,又看了一下,突然喊道︰「有,有啊!」他把耳環放到簡旭眼前,「我懂了,你別使勁看,你就是冷不丁的一看。」
簡旭拿過耳環,把腦袋轉向一邊,然後突然回頭來看,果然,在耳環的中間有一個字,那字極其小,所以很難看到。
「哇!搞什麼,微雕啊。」他說著又重復了一遍剛剛的動作,這次看見一個隱隱約約的他心里突然一顫,余青書?
他對紅姑說道︰「這只耳環先借給我。」也不等人家說不說同意,疾步奔向自己的房間,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把麻六和紅姑喊到自己身邊,低聲耳語起來,麻六和紅姑不停的點頭。
吃晚飯之前,按例紅姑、翠秀、紫薇幾個要去廚房監督余府的廚子做飯,然今日紅姑有些心不在焉,靠在廚房的門框上把玩著那只扇形耳環,翠秀推她,「紅姑,不就是一只耳環嗎,又無法戴,你看了一天,還沒看夠嗎。」
紅姑道︰「一只怎麼,這耳環是純金的,想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侍女,殿下把它賜給我,這是何等的榮耀,而且你看它的造型多別致,我可以照著這個樣子再去打一只,配成一對,就可以戴了。」她說著回頭看看廚子,然後給翠秀和紫薇使個眼色,三個人出了廚房,來到東牆根,紅姑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人,才說道︰「喂,我告訴你們倆一個秘密,麻六居然說是他撿到的,還說什麼在姜什麼家的門口,我告訴你,這上面還有字呢,殿下說,這字太小看不清,但他猜到是一個人的名字,殿下說,這或許就是殺那個姜什麼的凶手留下的。」
翠秀喊道︰「凶手是女的?」
紅姑道︰「女的怎樣,我們都是女的,也會功夫,麻六倒是男人,連一點功夫都不會。」
紫薇道︰「既然是凶手留下的,殿下為何把這證物賜給你?」
紅姑道︰「殿下原來賜給我的時候也沒有發現,今天是麻六看到的,但字太小,看不清,殿下今晚就要出去,說請個什麼高人,來認這耳環上的字,正因為是證物,殿下要收回,所以我才舍不得,一直在這里看呢。」
紫薇道︰「這耳環既然如此機密,我們還是快別說了,當心隔牆有耳。」
三個人點點頭,又回到廚房。
到了晚上,簡旭帶著麻六不走前門,從後花園的角門悄悄溜出余府,一會兒,便消失在茫茫暮色中。
伊風依舊守在簡旭的房門口,站如松,表情如雕塑。
紅姑拿著耳環過來還簡旭,對伊風道︰「煩勞將軍通報一聲,我有東西要還給太子殿下。」
伊風道︰「殿下已經就寢,你還是明天來吧。」
紅姑哦了一聲,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月缺了一半,萎靡不振的掛在天上,遠處幾聲犬吠,更顯得夜的空曠。北風不大,樹影婆娑,巡邏的家丁沙沙的走過。梆子敲過三更。此時,一個人影晃動幾下,瞬間便來到紅姑等住的屋子的窗戶下,看身形是個男人,他手沾唾沫抹在窗戶紙上,誰知余府的窗戶紙是打了蠟的,防雨又防風,很厚,此人見沒有捅破,從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對著窗戶刺進去,立即出現一個小窟窿,他又掏出一根細管,從那個窟窿伸進去,然後用嘴使勁一吹。過了片刻,他側耳听听屋里有無聲音,覺得差不多,掏出一塊布把口鼻縛住,用匕首撥開門閂,故意在地上丟了一枚銅錢,看看幾個姑娘沒有反應,確信是被迷倒了,才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紅姑、翠秀、紫薇三個姑娘在一個屋子睡覺,屋子里有些輕微的燃燒過燻香的味道。那男人進來之後,借著微弱的月光開始翻看幾個姑娘月兌下的衣服,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想要的,急的抓耳撓腮,又看見紅姑頭枕著一個包裹,他走過去,從紅姑的腦袋底下抽出包裹,打開,模了半天,終于模到了想找的東西,急忙揣到懷里,然後推門想走,突然有人從後邊抓住了他,嚇得他回頭去看,從後面抓著他的人真是紅姑。此時唰的一下子屋里亮堂起來,翠秀點上了油燈。
那賊知道事情敗露,抽出匕首就刺向紅姑,紫薇一個飛腳踢掉他手中的匕首,翠秀一個橫掃,他立即趴在地上,被三個姑娘死死的按住。
門 啷一聲打開,簡旭帶著眾人走了進來,麻六把椅子往屋子中間一擺,簡旭坐上去。
「把他的腦袋轉向我,本王倒要看看,誰這麼大的膽子,連本王的侍女都敢偷。」
薛三好過來,扭著他的脖子轉向簡旭,簡旭一看,不認識,還沒等發言審問,那人看簡旭當中而坐,又說什麼「本王」,急忙喊冤︰「大王,我冤枉啊,我就是一個小毛賊,並不知道這幾個姑娘是大王的侍女。」
簡旭眯著眼楮,很好說話的樣子︰「哦,原來是偷錯了。」
那人忙不迭的點頭。
簡旭道︰「那你為何專門撿這個房間偷。」
那人道︰「我就一賊,這余府看上去很風光,所以就選擇這里下手,也並不知道這房間是誰的,不過亂闖。」
簡旭笑笑︰「連小毛賊都看出余主簿很風光,不過既然是賊,國有國法,按我大乾律法,入室偷盜是什麼罪?」
麻六接道︰「挖眼楮,斷雙腳。」
薛三好奇怪的問道︰「律法這樣寫的嗎?」
簡旭道︰「薛將軍的意思是太輕了,那本王就再加一點,剁去雙手,這樣可以了吧。」
薛三好不懂,心里想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好像律法不是這樣寫的,但既然太子殿下說了,他又不敢反駁。
紅姑在一邊幫腔︰「這太輕了,他不僅是入室,而且是入女室,誰知這惡賊是懷著怎樣的心思,這傳出去,我們三個如何見人。」
簡旭忽然醒悟似的,「哦,是啊,我把這個茬忘了,入女室罪加一等,偷盜罪並意圖邪婬罪,兩罪並罰,立即挖出他的心肝。」
啊?大家都驚奇,這太子殿下何時這般毒辣了。
那賊嚇的大喊︰「冤枉啊大王,小人並沒有采花之心,純粹是為了那只耳環。」
簡旭樂了,幾個來回下來,這賊就露出馬腳,他對扭著賊人的薛三好道︰「薛將軍,他說他偷了什麼耳環,搜身。」
薛三好從他身上搜出了那只扇形耳環,遞給簡旭。
簡旭左右看看耳環,道︰「說吧,為何偷這只耳環?」
那賊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說漏嘴,在那里遲疑著,不回答。
麻六從地上拾起賊人的匕首,在手上吐了幾口吐沫,虎視眈眈的就朝他過來,一邊道︰「既然不說話,咱也不問了,就按那個什麼入室偷竊罪、邪婬罪罰得了,我讓你瞪我,就先挖了你的眼楮,別到了陰曹地府也去做賊,你沒了眼楮看你怎麼偷。」說著朝他的眼楮便刺,眾人啊的大驚,那賊高喊︰「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