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不悔派出的衙差回來報︰「知州沒見著。」
這是史不悔料想到的,別說你個衙差,就連我是個知縣,他都不是說見就見的,上一次見面,還是因為驛館跑出三個他所謂的逃犯,才讓自己偕同他去杜員外的府宅。史不悔端坐在公堂之上,一臉肅穆,對衙差道︰「再去傳陳重。」
衙差看看他,心說老爺你這不是閑大了嗎,你個小小的知縣,去傳知州大人,想審案子,就去審審張家的牛丟了,李家的豬跑了,劉二跟他媳婦打架了,或是擺攤的違章佔地了,干嘛去找這個沒趣,官做了多少年了,還是榆木疙瘩的腦袋,不開竅,不動。
史不悔一瞪眼,「去傳,若不來,就等在那里。」
衙差無可奈何的又去傳。
陳重听衙差又來傳自己,氣的大笑,「史不悔啊史不悔,你真是死不悔改,把衙差給我打走。」
來一群兵士, 里啪啦一頓趕,衙差抱著腦袋跑,回去,怕知縣大人罵,進去,怕知州大人打,夾在這兩面牆中間,不擠扁了才怪,幾個衙差靠在驛館門外,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賽諸葛帶著薛三好、張 、齊小寶到了,門口的守衛攔住,「干什麼的?」
賽諸葛理理他的唐巾上的飄帶,大大方方的說道︰「告狀。」
守衛道︰「告狀去縣衙,這是知州大人的驛館,來這里告什麼狀。」
賽諸葛道︰「因為我要告的就是知縣大人,所以得找知州大人。」
守衛一听,今天都怎麼了,全部發神經,縣衙的人來傳知州大人,這個又來告知縣大人,今天是什麼日子,腦袋全部都被驢踢了怎麼,沒好氣的說道︰「你等著,我去給你稟上。」
陳重正在屋里傷腦筋,對這個太子,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進退維谷。依著曲無由,找個沒人的地方殺了,然後嫁禍給史不悔,說他治理縣政不嚴。但陳重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費盡心思的設計出這場戲,不是為了那賞金和官位,是能自保,武威侯找到他,他又能說什麼呢,不從,給你多穿幾次小鞋,擠死你,但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干,那可是太子,皇上的親兒子。可是這幫傻兵,竟然給大大方方的帶回來了,如果當時殺了太子,完全可以賴到那些叫花子頭上,或是那些兵士頭上,若自己有牽連,武威侯也會保自己。帶回來就不同了,這就說明自己參合其中,所謂世事晨昏巨變,一旦做的不干淨,自己丟了官是小,命怕都保不住。以前有孫福興在,自己就是個陪同,現在要自己唱主角,可不好玩,唱不好就會身敗名裂,把腦袋給別人當球踢了。
他直暗嘆老爹給自己取的名字不好,真是沉重啊!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真頭疼呢,兵士來報,說有人告史不悔,他樂了,好好,你個史不悔,別以為多清廉公正,現在有人告你了,他心中好不得意,先出點氣,卸下一點「沉重」再說,他對兵士道︰「叫他們進來。」
賽諸葛幾個人,大大方方的進了驛館,來到廳堂,陳重已經身著官服,正襟危坐,等著受理案件。
賽諸葛道︰「草民拜見知州大人。」
陳重道︰「免禮,你們是哪里人氏,為何要告知縣大人,你可知道,誣告朝廷命官是要坐牢的。」
賽諸葛道︰「草民幾個是登州人氏,也知道誣告朝廷命官是要坐牢的,但是草民沒有誣告。」
陳重道︰「那你把史不悔的惡行詳細的講來,若是真的,本官自會替你做主。」他一副父母官的架勢,不過是借著公僕的名義了自己的恩怨。
賽諸葛道︰「謝大人,我一要告史不悔作為一縣之長,政令不明,對湯陰管制松散無章,致使有人能夠假借賞殺令,抓走太子殿下。二告他欺君犯上,太子失蹤,竟然穩坐縣衙,不出動一兵一卒,尋找太子殿下。三告他……」
「等等,」陳重喝道︰「你說什麼,你就告這個?」
賽諸葛道︰「這個不可以告嗎?」
陳重語塞,想了想道︰「非是不可以告,太子失蹤了嗎?」
賽諸葛道︰「是的,絕無虛言,並且有人親眼所見,抓走太子的人是知州大人你的兵士,所以我再告那史不悔與惡為友,他和那些兵士沆瀣一氣,太子在湯陰失蹤,他難逃罪責,若不是他教唆縱容,執法無章,怎會有人大膽敢抓當朝太子……」
「等等,」陳重又喊道,「你說什麼,誰看見是我的兵抓走了太子,你不要在這里胡說八道,小心我治你的罪。」
賽諸葛道︰「一個是太子的隨身侍從麻六,還有幾百個丐幫弟子,他們都曾親眼目睹是知州大人的兵士抓走了太子殿下,他們已把這件事到處宣說,湯陰的老百姓都知道,但我想,抓太子之事與知州大人無關,是史不悔串通你的那些兵士干的,因為你的兵士並不知道太子在鐵府暫居,可是幾天前,太子為了救出被冤枉的鐵老大,去拜訪過史不悔,只有他知道太子在鐵府居住,所以我肯定,就是他教唆知州大人的兵士干的,他們為的是那所謂的萬兩賞金,而史不悔,為的是所謂的加官進爵。」
陳重道︰「我的兵士怎麼會听他調遣。」
賽諸葛道︰「那大人你說,你的兵士不是他調遣的,會是誰調遣派去鐵府抓太子的?」
陳重被他噎的上不來氣,心說這個人是誰呀,一個半老不老的干巴老頭,口齒這般凌厲,和三國時的諸葛亮有一比。他答不出來,此時才明白,這個所謂來告史不悔的家伙,原來是向我要人的,講不出理來,唯有惱羞成怒,他喊了聲,「把他們轟出去,竟然敢污蔑本官。」
幾個兵士過來就要打人,薛三好啷一聲亮出大砍刀,啪嚓一聲,手起刀落,砍掉了旁邊的一個桌角,吼道︰「誰敢來。」
張 抓起一個兵士就舉了起來,兵士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媽呀媽呀的大叫。
齊小寶嗖的竄到陳重面前,又嗖的回到原地,手里,多了陳重的帽子。
陳重嚇的一哆嗦,氣道︰「你個大膽刁民,竟然敢來驛館尋釁鬧事,把他們抓起來,全部打進大牢。」
賽諸葛也火了,喝道︰「等等,知州大人,我這幾個兄弟可以隨時取你性命,或是以你為人質,來換太子殿下,但是,我不這麼做,因為我知道知州大人你是愛民如子,公正廉明的好官,你一定會接了我的狀子。而且我早已飛鴿傳書給兵部尚書盧大人,你若是不肯接受我狀告史不悔,盧大人就會進宮向皇上上書,告你身為朝臣,竟然縱容下屬胡作非為,皇上就會罷你的官。」
陳重又嚇的一哆嗦,連兵部尚書盧大人都驚動了,這可不好,皇上一向很寵信這個姓盧的,他真要去皇上哪里說我幾句不好的話,別吃不了兜著走,為了討好一個武威侯,把官混丟了。還有,若我說不接這個案子,這幾個人都身手不凡,一看就是亡命徒,別惹惱了丟了我的性命。既然他說此事與我無關,那就與我無關,我不如就先接了這個案子,拖延一時是一時,再去找曲無由商量對策,他想到這里說道︰「這個案子我可以接,但是太子不是我派人抓的。」
賽諸葛道︰「我信知州大人的話是真的,我現在告的不是大人你,而是史不悔,你只管審案便可,賞殺令一無朝廷文書,二無皇榜張貼,陳大人,你說會是真的嗎?」
他這一問,把陳重問傻了,想說賞殺令是真的,那文書在哪里,想說賞殺令是假的,那你的兵為何要抓太子。沒有合適的話答,只能道︰「應該是假的。」
賽諸葛道︰「既是假的,史不悔為何縱容你的兵士去抓太子,若他是冤枉的,那抓太子的人不是他操縱的。若他不是冤枉的,那太子就是你的人抓的。」賽諸葛用的這招,叫做詭辯術,怎麼說都是陳重輸。賽諸葛來時,伊風已經迅速回到客棧,把史不悔去傳陳重的事情對他講了一遍,賽諸葛一看,這史不悔確實是個清官好官,所以,賽諸葛既要救出太子,又要保護史不悔,畢竟史不悔因為太子的事才要審知州大人。所以賽諸葛這招詭辯術,你陳重若想治罪史不悔,那就說明史不悔是真的偕同你的人抓了太子,我就向你要人。你若說史不悔沒有偕同你的人抓了太子,那史不悔就是冤枉的,無罪的,而是你的兵士擅自抓了太子,有罪的就是你的兵士。
賽諸葛為何要狀告史不悔,若是直來直去的向陳重要人,怕是連他的面都見不著,所以就迂回而行,用狀告史不悔這個策略,來表明太子就是你陳重的人抓的,而他這招詭辯術,一般的腦袋還轉不過彎來,此時陳重就被他搞懵了,理不出個頭緒。唯有點兵前去縣衙,他要審知縣史不悔。他對賽諸葛道︰「稍等,我去內室一下。」
賽諸葛給了薛三好丟了個眼色,薛三好立即把陳重攔住。
賽諸葛道︰「陳大人,你官服在身,只需喊人集合兵士即可。」
陳重一看,這是要挾我,就後悔讓他們進來,如今這個大個子瞪著公牛般的大眼楮瞪著我,一看此人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做事也極易沖動,別一沖動扭斷了我的脖子。
銅鑼開道,儀仗威嚴,知州陳重前往縣衙,驛館不是公堂,審案自然要去縣衙。賽諸葛、薛三好、張 、齊小寶在一邊緊緊跟隨,薛三好時不時的晃動一下他的大砍刀,嚇唬陳重,意思是你別打什麼歪主意,我隨時能一刀砍下你的腦袋。
離縣衙有一箭之地,前面的兵士過來報︰「大人,前面踫到知縣史大人的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