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故作殷勤地讓座，一邊隨意地問道，「她的衣服，她自己為什麼不來取，讓你來拿？」
「她剛剛被領導叫去談話啦。」程鷺抿一口我剛剛煮開的醇香咖啡，神情有些黯淡。
「談話，」我有些好奇。「談什麼話呀？」
「就上次實習上機的時候嘛，也不知哪個缺德鬼，寫了一條意見……」
「什……什麼意見？」我忽然想起自己在飛機上瞎編的那順口溜，趕緊打斷程鷺的話，有點做賊心虛。
「好像是評價朦朦的服務態度什麼的吧，我不是太清楚啦。」
「怎麼說的，難道朦朦沒給你說過嗎？」我有些著急。
「好像是什麼……日當午，也辛苦之類的。」
「身在雲中……」我差一點就把那個順口溜順口給「溜」出來了，好在程鷺並沒在意。「哎不對呀！日當午，也辛苦，這好像應該是表揚嘛，怎麼會成意見了呢？」
「是表揚啊。問題是，上面還寫了朦朦的名字嘛。我們上航班實習，乘客一般很少知道我們姓名的。領導好像認為這是故意的，像是有意要給自己表功、賣好什麼的……」
「你們領導的腦子進水了吧，怎麼連好壞話都听不出來？表揚你們，那也是贊譽你們機隊整體的服務質量高嘛！」我一急聲音不由大了起來。
「可朦朦不一樣，她還在見習階段。唉！這下她可慘啦，弄不好要延長見習期。」
一听這話，我腦袋「嗡」地一下就漲大了，心里懊悔得恨不能用腦袋去撞牆。都怪自己的這點小聰明，不僅沒給朦朦幫上什麼忙，反倒給她處處添亂。朦朦知道這歪詩是我寫的，心里指不定會怎麼恨我呢。她今天不來，讓程鷺取回衣服，是不是預示著……我不敢往下想。可我的的確確真沒寫什麼呀，分明是在夸她嘛。她們領導怎麼會這樣有眼無珠不識好歹！
我心里不是滋味，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垂下頭悄然無語。
「也真是的，還寫詩，有水平到詩刊上去呀，不負責任地亂寫一通，什麼人呢。」
程鷺的話，句句像刀子，狠狠地剜著我的心，我有點無地自容。
「你也別太著急。」看我這樣，程鷺反而又來安慰我。「一般我們的延長期也就三個月，憑著朦朦的能力，應該很快就會過去的。」
「你能不能告訴我，朦朦她住哪兒？」我聲音低沉地問。
「你要干嗎？」程鷺瞪大眼楮。
「我想，得空去看看她。」
「你可別。她現在誰都不想見，連我都怵她。你去不是自找沒趣嗎？」
「可我……我們總不能就這麼坐在一邊看熱鬧吧。」
「哪……好吧。」程鷺猶豫了片刻，大概是被我真誠的眼神迷惑了，給了我朦朦的住址，而後還特別地關照我。「今天這些話，你可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就在這時，黑子喜氣洋洋，大呼小叫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