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在庫房的門口陰涼處坐了下來看著里面的小吏數著黃燦燦的周元通寶郎兵忍不住問道︰「薛大人錢糧之事不是都歸戶部掌管嗎怎麼我們要到刑部來領賞錢呢?」
在郎兵的印象中刑部總是充滿著血腥和冤屈到處都掛滿了刑具。可是郎兵來到這里沒有見到牢房卻見到堆著銅錢、布帛的倉庫。
薛居正微微一笑嘿嘿笑道︰「將軍有所誤解了歷來官場復雜職位更是亂七八糟職權也難以分明不深入其中很難了解清楚。」
他頂著椅子往郎兵身邊挪了挪解釋道︰「戶部起源于周代官制中的的地官掌天下土地、人民、錢谷之政、貢賦之差。
而刑部掌律令、刑法、徒隸並平議國家之禁令。其屬有刑部、都官、比部、司門四司。其中刑部郎中、員外郎掌律法;都官郎中、員外郎管理俘虜奴隸的簿錄給以衣糧醫藥並審理其訴訟事件;比部郎中、員外郎負責通會內外賦斂、經費、俸祿、勛賜缺乏物資以及軍用物資、器械等事;司門郎中、員外郎管理門禁關卡出入登記以及各地上繳失物的處理。
這麼說將軍可明白了?」
郎兵點點頭腦中轉過一個念頭皺著眉頭問道︰「要是有人犯了法要拿錢抵罪這錢交給戶部還是刑部呢?」
「這個嘛下官也說不準要看具體情況了。」薛居正想了一下道看了一眼皺著眉頭的郎兵奇怪地問道︰「將軍怎麼問起這個來了?莫非」他臉色一動半開玩笑似地道︰「莫非將軍有親戚或者朋友犯了事兒?」
一看他誤會了郎兵連忙把劉家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薛居正听完閉上眼楮在椅子上悠悠晃了幾下郎兵看見他的耳朵上下一動一動的煞是有趣他曾听說過有些人在思考或者想到的絕妙點子的時候會情不自禁的動動耳朵就像劉羅鍋一樣。他的耳朵忽然停了下來睜開眼楮似笑非笑地看著郎兵道︰「將軍想懲治這些仗勢欺人的官員?」
郎兵苦笑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我昨天回來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什麼好法子唉我想在對著開封府是兩眼一抹黑吶連個朋友都沒有。」
他說著故意看了薛居正一眼後者眼光一閃笑道︰「下官倒是願意做將軍的朋友不知高攀的上嗎?」
郎兵大笑道︰「好既然是朋友了那快幫我想個法子怎麼懲治他們。」
薛居正站了起來踱著方步走了一圈定下看看著郎兵道︰「想對付韓倉不難剛才我就已經想到了主意。不過想動陶文舉這樣位高權重的人物恐怕不容易依我看你這次搬不倒他還是不要多事了。」
「為什麼?」郎兵不信地道。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薛居正說著用手指了指上面。
郎兵苦笑一聲前天自己送給別人的話今天又被人送了回來這報應來的可真快。他再三追問薛居正說什麼也不肯說只是用手指了指上面道︰「作為朋友此事我只能說這麼多你只要想想有這麼多節鎮他們犯的事兒遠大于陶文舉不是照樣好好的為什麼一丁點兒事情都沒有?你就明白了這就是政治。老弟還年輕這官場的學問大著呢。」
朦朦朧朧地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仔細一想卻什麼都沒有。郎兵猜出他是不敢說下去了只好退而求次道︰「那你說說怎麼整治韓倉吧。」
薛居正哈哈一笑道︰「這太簡單了。」他看著郎兵不解的樣子故作神秘地一笑道︰「你看清楚了那公文上只有戶部的印章嗎?」
郎兵點點頭。
「那就是了其實這種事情來還要刑部的印章他們不過是蒙老百姓罷了。將軍仔細想想就明白了他們要霸佔劉家的船圖的是什麼?一個字利!劉家的罰的錢要是真的在朝廷里掛上號他們就是拿到了船卻要賠上一萬貫又有什麼利可圖?」
郎兵眼楮亮了起來︰「你是說戶部的印章是假的那一萬貫根本也是假的?」
「不。」薛居正搖搖頭道「印章是真的那錢卻是假的我敢肯定戶部絕對不會有這筆錢的記錄戶部肯定也有人參與此事從中分一杯羹。」
「我明白了。」郎兵似懂非懂地道「他們這是官官勾結共同牟利。」
「然也。」
「哼他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郎兵冷冷一笑道「正好今陛下讓我參加天下午的御宴郎某正好進言我會在陛下面前幫薛兄美言幾句。」
「萬萬不可。」薛居正連忙擺手道「郎老弟千萬不可在陛下面前提起我來。」
「這是為何?」郎兵奇怪地道「難道薛兄也像諸葛亮一樣不求聞達于諸侯麼?」
「不求聞達薛某又豈會穿上這身綠袍戴上頭頂烏紗?」薛居正指著自己的衣服道「官場有官場的規矩郎老弟為官時間尚短時間一久你就會明白這里面有許多道道。郎老弟你是武官又在殿前司自然無所謂。薛某就不同了還要在這里混口飯吃呢。」
怕報復?這還是歷史上素有直名的薛居正嗎?郎兵心里念頭一轉或許這才是真實的薛居正要是沒有些伎倆又怎麼會穩坐宰相之位?郎兵斜睇了薛居正一眼笑道︰「那郎某就貪薛兄的功了到時候可不要怪我吶。」
薛居正松了口氣哈哈笑道︰「這功勞本來就是你的薛某豈敢居功。不過為了慎重起見薛某還是找人去戶部查一查把它落實了。」
郎兵點點頭道︰「不錯薛兄心思縝密不過要快我下午就要進宮了。」
「小心無大錯嘛。老弟放心你先回營我隨後就讓你人通知你。」說著薛居正站了起來指著前面的兩輛馬車道︰「郎將軍錢已經裝上車了你驗收一下下官也好向王大人交差。」
「好。」郎兵說著看都沒看車上一眼就拿出了懷里的大印在小吏遞上來的印泥里蘸了下就著椅子的面把印章蓋上了公文然後遞給了薛居正笑道︰「郎某這就告辭了有空我請薛兄喝酒。」
薛居正笑道︰「郎將軍客氣了。」
郎兵和薛居正互相通了住址之後才帶上人壓著兩輛大車慢慢出了比部衙門。薛居正默默地看著郎兵的背影眼神閃爍不知道想些什麼。
郎兵回到營地的時候已經快晌午了李勇王大山剛剛帶著訓練的士兵回來七月的天火辣辣的太陽士兵都是全身甲冑經過一個上午的訓練一個個像剛從水里撈出的一般有的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累的如死狗一般。
兩輛大車上堆滿了銅錢在正午的陽光下閃爍著黃光像圍上來的士兵的眼楮一樣郎兵覺得兩萬貫銅錢轉眼間翻了一倍另一半的孔方兄全在士兵的眼里了。
「將軍這麼多錢你花的完嗎?」
「哈哈花不完難道還想將軍分給你一點嗎?」
「將軍打算買什麼幾千畝好地?」
「笨蛋將軍前途無量要這麼地干什麼」
「咯咯將軍年少風流自然是添幾房嬌妻美妾了」
郎兵笑著听下面士兵的議論就像當初自己胡亂猜測那些中了大獎的人一樣。等他們說的差不多了郎兵才擺擺手士兵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听郎兵道︰「你們都錯了這些錢不光是我的還是你們的是你們用血汗打下來的是陛下對你們功勞的褒獎。你們應該想想自己該怎麼花這些錢這些錢是我們所有人的。」
下面靜悄悄的不少士兵眼楮都紅了起來。「我們所有的人」多麼動听的話啊將軍從來不把我們當外人從來不夸耀自己的功勞。
「出了比部的大門我就在想該怎麼花這些錢才花的有意義花的大家都心甘情願都高高興興。本將軍現在有了想法拿出一萬貫給戰死的兄弟的家屬這功勞也有他們的份我們不能讓孤兒寡母生活沒有著落是不是?剩下的錢拿出一部分改善伙食另一部份嘛用來獎勵訓練中表現出眾的士兵你們看如何?」
下面的士兵你看我我看你忽然一同大叫起來︰「我們听將軍的!」
「好。」郎兵笑道「那我盡快讓人去辦。現在麼我讓黃六指揮使去買些西瓜獎勵眾將士辛苦訓練如何?」
士兵們一陣歡呼︰「多謝將軍!」
郎兵微笑著擺擺手走了人群郎兵才看到在營門左側一個人騎在馬上正默默地注視著他郎兵走出營門那人急忙跳下馬背躬身行禮道︰「下官盧多遜受薛居正大人之托給大人送個信。」
盧多遜弱冠年紀長得眉清目秀一身白衣大袖飄飄一陣風吹起他的衣角儒雅之極。郎兵打量他一番道︰「好進來說話吧。」
盧多遜靦腆地一笑道︰「不了大人。薛大人讓我轉告將軍‘果然不出他所料’。下官這就告辭將軍有什麼話讓我回傳的嗎?」
「沒什麼話向他傳達我謝意就行了。」
盧多遜點點頭翻身上馬在馬上拱了拱手道︰「告辭。」轉身驅馬離去。
郎兵看著盧多遜像逃跑似的搖搖頭回轉大帳。他不知道盧多遜是薛居正特意讓來的。盧多遜剛剛中了進士還沒有授官薛居正和他關系很好也很欣賞他的學識。他覺得郎兵像個成大事的人所以有意讓盧多遜認識一下郎兵甚至在郎兵手下某個差事。因為他深深知道這個戰亂年月進士不值錢。盧多遜卻自認為進士出身不屑走別人的路子又不好駁了好友的面子就前來看看。雖然對郎兵不愛錢財愛惜士卒的行為心里非常贊賞但他還是認為這不是正途匆匆離開了。
一進門郎兵就听見了王大山歡喜的聲音︰「嘿嘿不錯瞧瞧是不是很威風?」
王大山正穿著一身嶄新的綠色官服在那里顯擺。郎兵一笑道︰「行了就你那身肥肉穿什麼都是個球。」
王大山佯怒道︰「討打是不?」
郎兵哈哈一笑閃了開去。一個十四五歲的小黃門小心地道︰「郎將軍小人奉義父竇公公之命前來您是不是要試試衣服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小人拿回去讓人改一改。」
「好。」郎兵笑著接過了他手里的紅袍在帳子里換了起來李勇看著郎兵月復部微微顯露的肌肉道︰「三郎這幾個月可壯實了不少。」
郎兵換好衣服左右轉了一圈對著小黃門道︰「還行回去告訴你家公公多謝他了。」他模出一把銅錢塞到小黃門手里道︰「公公辛苦了。」
那小黃門捏著銅錢眉開眼笑連道︰「不敢不敢小人竇神興多謝大人小人告辭!」
王大山看著竇神興興高采烈的離開了不屑地道︰「三郎和一個小太監嗦什麼。」
郎兵嘿嘿一笑道︰「不要小看任何人說不定某一天他可以幫上你的大忙。」
王大山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郎兵也不多說「時候不早了竇公公囑咐我要早點去收拾一下我們過去吧。可說好了我們去的是皇宮千萬不要惹事尤其是你大山少喝酒。」
王大山嘿嘿一笑道︰「放心吧我明白著呢到了那里我只管吃一句話都不說還不成嗎?」
他說著哈喇子跑了出來肯定是在幻想皇宮的美食了郎兵也不再嗦把自己弄妥當了走了幾步又回來把鄭萱庭給折子帶上這才帶著兩人牽了馬沿著馬行街前往東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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