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綠袍少年看到皇宮女侍衛先是一驚隨即看到亭子里鳳冠霞帔的符皇後心里一喜主動走了上來。
事關妹妹的終身符皇後用心地觀察這少年郎她忽然皺起了眉頭然後眉眼彎彎忍不住掩嘴葫蘆她低聲對老父符彥卿道︰「爹這次您可看走眼了。」
符彥卿不解其意又仔細看了那少年不悅地道︰「你爹一生閱人無數這雙老眼還沒花呢他分明是千里挑一的少年郎嘛。」
符皇後的眼楮變成了初三的月牙兒笑道︰「爹您老這回想不成承認老眼不昏花都不成嘍。」
「怎麼？」符彥卿不解地道「難道我說錯了？」
「千里挑一不假不過卻不是少年郎爹您可走眼了。雌雄不分還不是老眼昏花？」
「哎呦。」符彥卿驚叫一聲「你是說是說他是個女的？」
「嗯。」
符皇後笑容滿面地點點頭符彥卿望了廣政殿一眼火燒火燎地道︰「哎呀陛下還在那里和諸將宴飲呢見不到老臣肯定心里著急我我去看看。」
說著他抬起腳急匆匆地往廣政殿跑去。他絲毫不懷疑女兒的眼力因為符家的女兒都是這方面的行家常常女扮男裝外出沒讓他少煩惱可謂行家。
符皇後看著老父落敗逃跑急忙叮嚀道︰「您老慢點兒。」
此時符彥卿卻已經入了廣政殿。符皇後搖搖頭讓兩個女侍衛把在亭子下面候著的綠袍少年帶了上來。
「少年」正是折御芬她本想偷偷溜出皇宮的哪知道皇宮像迷宮一樣到處都是相似的亭台樓閣進來的時候由人帶著沒敢細看七繞八拐走了半天卻轉回了這個小花園正瞧見皇後娘娘和一個紫袍老頭在亭子說話她不由的想到外界關于符皇後的傳說來。
她是符彥卿之女據說是個明果而胸懷大志的女人。曾嫁給大將軍李守貞之子李崇訓後來李守貞據河中反叛後漢樞密使郭威奉命討伐李氏父子畏罪自殺。臨死前他要先殺死全家人。符氏匿于帷幔後。李崇訓找不到妻子自殺身亡。符氏從帷幔中走出來對沖進來的軍士說︰「我乃魏王之女郭將軍與吾父交往甚厚請報。」郭威聞報立即前來相認並把她帶回符彥卿的魏王府讓她與父母團圓。郭威非常欣賞符氏的沉穩勇敢符氏拜郭威為義父。
郭威養子柴榮鎮守澶淵他的夫人劉氏死後郭威為柴榮提親遂納符氏為繼室。郭威死後柴榮即位是為世宗冊封符氏為皇後。符皇後謙和有教養。世宗脾氣暴躁自從與符皇後成婚以後符皇後總是從容勸說免得他對兵將施暴而影響軍心。
折御芬想到這里頓時想到了為父親解憂、自己免受責罰的法子她故意把走路的聲音弄的響響的果然引起了符皇後的注意兩個女侍衛來帶自己過去。在亭子下面候了一會兒等那老頭離開符皇後才召她過去。折御芬奇怪地看了那老頭一眼瞧服飾應該是一品大員怎麼像個小孩似的？
進了涼亭折御芬急忙跪下道︰「小女子折賽芬叩見娘娘。」
符皇後笑眯眯地走了過來輕輕地扶起她柔聲道︰「快起來吧讓我悄悄好俊俏的閨女快坐下吧。」
「多謝娘娘。」折賽芬微微低著頭有點拘謹地坐在了石凳上。
符皇後語聲溫和地道︰「你這身裝扮倒有七分像男兒一般人看不出來為什麼要告訴本宮你是女兒身啊？」
「我看皇後娘娘和藹可親又是咱們女人的楷模怎敢欺騙？」
符皇後輕輕一笑道︰「好會說話的小妮子既然本宮和藹可親你為什麼不抬起頭來看看本宮？」
折賽芬抬起頭狡黠一笑輕輕地道︰「我不是怕冒犯天顏嗎？」
「你呀就別裝模作樣鬼丫頭。」符皇後伸出玉指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點然後輕輕一嘆道︰「本宮也是女人也是從你這般年紀走過來的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是這麼頑皮也喜歡女扮男裝出去逛逛為此可沒少挨爹爹的罵。」
折賽芬好奇道︰「娘娘也喜歡女扮男裝？」
她實在想不出氣質高貴逼人的皇後穿上這麼一身男裝是什麼樣子。符皇後抬起雙眼仿佛想起了悠悠往事良久才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瞟了神態已經放松下來的折賽芬一眼道︰「說吧你怎麼混進來的又怎麼弄了一身官袍？」
折賽芬忸怩地一笑道︰「我想見識一下皇宮御宴是什麼樣子就磨著爹爹帶我進。陛下宴請的都是武將我只好弄了件官服混進來啦。」
「你可真會胡鬧官服是胡亂穿的麼？」符皇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你爹爹朝中哪位重臣？」
「家父姓折上德下扆。」
「啊」符皇後笑道︰「我說呢開封沒有這樣的人家原來是西北的貴客。說吧是不是惹了什麼麻煩讓本宮替你向皇上求情啊？」
「你你怎麼知道？」折賽芬吃了一驚連娘娘都忘了叫。
符皇後神秘一笑戲謔道︰「你以為你用力跺腳我听不出來嗎？這樣小伎倆我小的時候不知玩了多少回了。還有你見到的我的時候雖然有點惶恐卻掩不住你眼楮里的驚喜之色。言為心聲一個若是對別人有所求就會不自覺地表現出討好之意你說是不是？」
折賽芬心服口服地道︰「娘娘真是聖明。」
接著她把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只是把自己為郎兵解圍之事說成自己一時技癢了。她生怕聰明的符皇後看出端倪小心地偷窺她的臉色。
符皇後听後卻沒在意只當小女孩爭強好勝略加沉思便笑道︰「沒想到我大周朝還出了個花木蘭了。這事沒什麼大不了的陛下听後肯定一笑置之讓你父親安心吧。只是此事不宜宣揚不然一幫爺們面子上可不好看。」
折賽芬听後大喜道︰「多謝娘娘我明白。」
「不用謝了以後啊可別再如此胡鬧了官服關系朝廷威嚴不可亂穿。你以後要是想來皇宮盡管來找我就是了。」她說著取出了腰間一塊精美的白玉牌子遞給了折賽芬道「拿著這個玉牌你可以隨時出入皇宮。」
「多謝娘娘。」折賽芬接過玉牌連連謝恩。
符皇後看了廣政殿大門一眼一群醉得歪歪扭扭的武將三三兩兩勾肩搭背地走了出來在太監、侍衛引領下往宮外走遂對折賽芬道︰「宴席已經散了我讓人帶你出宮回府吧。」說著對身邊宮女吩咐幾句那宮女領著折賽芬從偏門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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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散了宴席周世宗急忙出來找他的皇後他來到涼亭的時候剛好看到折賽芬隨著宮女轉了彎隨口問道︰「那是誰啊？」
符皇後似笑非笑地道︰「陛下以為是誰呢？」
周世宗大笑一聲附耳道︰「難不成符皇後私會情郎？」
「去你的。」符皇後伸出粉女敕拳頭照著胸膛給了他一拳小手還沒伸出來就落入了周世宗的大手中她順勢依偎在周世宗的懷里。
「朕本來以為皇後生于弓馬世家會喜歡看將士們表演呢。」
符皇後幽幽地道︰「女人一旦嫁了男人就處處為男人孩子著想許多以前的興趣愛好也都淡了況且我不喜歡那里的酒味就出來透透氣。你怎麼不再問問臣妾剛才那個綠袍小官是誰了？」
周世宗摟著她的手緊了一下輕輕地道︰「該朕知道的皇後自然會告訴朕；不該朕知道皇後不說朕也無需過問。」
「陛下對臣妾真好。」符皇後鳳目蕩波滿是柔情蜜意輕輕地把折賽芬的事情說了一遍。周世宗听罷果然一笑道︰「朕在當時候就覺得這小將箭術好是極好可是力道稍有不足沒想到她居然和皇後一樣是位中豪杰這就難怪了。當時候朕問她名字的時候折德扆就支支唔唔的郎兵又過來打岔。嘿原來另有蹊蹺吶。」
「陛下也不要怪折德扆他要說出女兒的真名字那當場就露了餡了陛下和諸將必定難堪；要是說了假話那是欺君之罪。所以他才支支唔唔不願說出真話。」
「嗯折家的人不簡單吶。就是當場露了餡朕還要倚重折家抵御契丹黨項也不好懲罰他。既然皇後親自替她說情此事朕就當沒生過他既是聰明人當該知道怎麼做。」
「臣妾已經叮嚀過她了陛下放心吧。」符皇後輕輕掠了掠被風吹亂的絲道「這個郎兵倒是個聰明人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折賽芬是女兒身剛才臣妾的父親還提起他來了。」
「哦剛才國丈來陪過皇後？」
「是的父親嘮了幾句家常又讓臣妾留意一下軍中的少年郎給六妹找個如意郎君。」
周世宗點點頭道︰「六妹過了年就十三了是該找個婆家了。不過六妹眼界可不一般一般人怕看不上恩朕會留意一下的。不過皇後別報太大的希望年紀輕輕就嶄露頭角的將士可不多。」
符皇後笑道︰「那郎兵不就是一個嗎？」
「郎兵？唉朕都不知道說他什麼好堂堂的一個都指揮使居然不諳弓箭朕真不知道他的功勞是怎麼立下來的。」
符皇後站直了身子正色道︰「陛下此言差矣。臣听說真正的大將都是坐鎮中軍談笑間敵人就灰飛湮滅哪里還要親自搏殺？古有名將孫臏、韓信等人臣妾也未曾听聞他們弓馬武藝如何。」
周世宗想了想道︰「皇後之言頗有道理朕剛才還生了一陣子氣呢。當日高平之戰後朕曾召見過他听他簡述了一邊騙關奪馬的經過朕當時候急著北伐的事情沒有細問現在想來還頗多疑惑他說是使敵人戰馬受驚踐踏死谷中契丹守軍那契丹戰馬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良馬哪會輕易受驚？朕昨天經趙匡胤提醒想了一晚上也沒想到他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本來今天想問問的一生氣又一高興就忘了。」
符皇後撲哧一笑︰「什麼一生氣一高興的顛三倒四的。」
「對了國丈怎麼提起郎兵來了？」周世宗嘿嘿一笑也沒解釋。
符皇後笑著把父親的話復述了一邊連腔調都學了幾分。周世宗听的哈哈大笑「這個郎兵是該去拜訪國丈怎麼說也用了人家的名號嘛。」
「此人還年輕才華出眾但是畢竟小戶人家出身不懂這為官的道道」
他們談的開心旁邊伺候的竇思儼卻著急起來他受了郎兵所托來稟報皇上他有要事上奏可是皇上皇後在那里親親我我他一個奴才怎敢打擾？眼看天色越來越晚在等下去郎兵怕出不去宮了竇思儼硬著頭皮咳嗽了一聲。
周世宗不悅地抬起頭來瞥了他一眼道︰「什麼事？」
「陛下。」竇思儼小心翼翼地道「郎兵將軍說有要事求見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符皇後整理了衣衫鬢道︰「陛下國事要緊。」
「那就讓他進覲見吧。」周世宗揮揮手「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只是這曹操來的卻不是時候。」
郎兵一路小跑過來了他已經等了快半個時辰了腳都站的軟了。趙匡胤準備的「破秦」氣勢雄渾不凡周世宗和將領們看的大為高興郎兵卻覺得還是先前舞妓妖嬈的舞姿更有趣。更讓他郁悶的是前面有個穿紫袍、頭半白的老家伙時不時轉過頭來偷偷地瞄向自己那如饑似渴的眼神讓他心底生寒早聞古代男風盛行軍中尤甚難道這個老家伙有此癖好看上自己了？一想到這里郎兵渾身的汗毛頓時根根豎起。
這幫爺們還真能跳整了半個多時辰才罷休然後又表演了兩個小節目眾將也喝得差不多周世宗才宣布宴會結束然後當先離開。郎兵想跟上去不過他在坐在靠後的位置還沒到門口就不見了周世宗倒是遇到了在出口處等候他的折德扆此時郎兵才知道那個和他在盧氏肥羊共餐過的紫臉膛漢子居然是永安軍節度使折德扆！
折德扆輕輕對了郎兵說了自己的住址然後就離開了。這個意外之喜沖淡了他心中的不少不快郎兵急匆匆地又抓了個小太監讓他帶自己去找竇思儼這是皇帝的隨身太監找到了他自然就見到了皇上。
小太監沒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竇思儼竇思儼讓他在花園外候著自己前去通報像過了千萬年一般終于等來了召喚。
ps︰
知道鮮卑小美女的名字了吧？不知你猜對了沒有？
折家的人起名非常有規律折德扆的兒子名字中都有個「御」女兒的名字里都有個「賽」字。楊令公的夫人就是折德扆的女兒折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