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劉開車到戒毒所門口接上二胖,開車一起到街邊的小館子里炒了幾個菜。
「喝點啤酒麼?」我問。
「來兩瓶吧,要冰凍的,天氣那麼熱,呵呵。」二胖笑著說。
「下午還有那麼多事情沒辦,只準你們一人喝一瓶。」劉霞說道。
「沒事的,兩瓶啤酒能有什麼事情?」二胖不悅道。
「不行,不能因為喝酒誤事。」小劉很堅持。
「呵呵,好了二胖,就听听美女的建議吧。我們一人一瓶,不過美女也得陪我們一起喝。」我笑著開玩笑道。
小劉怎麼也不喝酒,菜上來了,我就和二胖一人開了一瓶啤酒,天氣真是酷熱難耐,喝點冰鎮的啤酒下去,那感覺可真爽。
「你今天干了一早上,就沒有一點收獲麼?」我問二胖道。
「哪有什麼收獲哦,那人特別狡猾,看來已經是老油條了,是拘留所和戒毒所的常客了。」二胖說,「特別不好對付,而且我知道他以前曾經犯過很多事的,好多沒有證據告他,有時候他也托些關系,所以都被他跑月兌了。不過,他以前犯的事情都不是很大。曾經在九城附近還有些名氣呢,只是這幾年不知道怎的,他們那一群人都開始吸毒,在社會上也越混越差了。」
「對付這樣的人,可不能用常規的做法的。」我說道。
「哦,那要怎麼辦?」二胖一邊大口吃菜一邊問。
「你干了那麼久了,干嘛就那麼笨呢?」我笑道,「不能用常規方法,當然就是用非常規的方法了,呵呵。」
小劉听了也在一旁呵呵的笑,二胖卻只顧著喝酒吃菜了。
一瓶啤酒的確沒法讓我和二胖過癮,只是小劉在一旁,也不能多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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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烈日當空,天氣酷熱難耐。
天空一片蔚藍,真是萬里無雲,強烈的太陽光像是要蒸掉大地上的一切水分。
飯後,我和小劉、二胖開車準備到戒毒所去會會那個劉三娃,剛走了一半,我問二胖道︰「你去過劉三家做過調查麼?對他的家庭情況有沒有了解?」
「沒有呢,這個很重要麼?有什麼直接去審問他不就知道了嗎?」二胖不解的說。
「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嗎?」我問。
「他和那個趙建華是一個地方的,我沒去過他家,不過去問一下應該很容易能夠找到的。」
「那好,我們先去他家里看看,反正他現在關著,跑不掉的。」我說完,開車直接往北邊去了。
劉三在那一帶果然無人不知,我們很快就打听到了他家的住所。
原來他因為吸毒,幾乎用光了家里的錢,並且賣掉了房子,家里三兄弟,也分了家。他和老母親住在一起,因為變賣了房產,又沒有什麼收入,只有租了鄰居的一間偏房給老母親住下,自己也很少歸家。
「這些吸毒的難道都沒有什麼好結果嗎?」劉霞感嘆道。
「嘿嘿,小劉,你想知道啊?那你可以去弄點來試試嘛。」二胖笑道。
小劉听了大怒,給了二胖背上一巴掌,二胖嘿嘿笑著說︰「我們都沒吸過不知道嘛,誰叫你問那麼弱智的問題?」
小劉氣未消,大聲說道︰「你這個死胖子,那你干嘛不去吸?」
「別鬧了。」眼看就要到劉三家里了,我正色道︰「注意形象,這是出來辦案,不是游山玩水。」
他二人都不說話了,劉三家嚴格說起來就是一間附著在別人牆邊的,一間小小的偏房,如果不親眼所見,真是覺得讓人難以置信。
一走進他家,就覺得有股臭味傳來,我們這才注意,那偏房不遠就是茅廁,酷熱的夏天,臭氣難聞,幾乎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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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三「家」那扇小木門半掩著,沒有關,看來他母親應該在。
我們敲門,里面有個蒼老的聲音回答道︰「誰啊?」
「老大娘,請開門,我們是來了解情況的。」小劉回答道。
過了一會,門打開了,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蒼老的面容,歲月留下的皺紋一根根的深嵌在她的額頭,一頭蒼白的頭,干癟的嘴,看來牙齒也快掉光了……
看到這樣一張臉,你不得不感覺到歲月的殘酷,生活的無情,甚至更多更多。
劉老太婆佝僂著身子,仔細的看著我們,看來眼楮也不好了,過了半天才說︰「哦,是警察同志啊?我家三兒不是已經被你們帶走了嗎?你們是不是又把他送回來了啊?」那張蒼老的臉,仿佛已經失去了表情,沒有痛苦也沒有笑容,冷漠得讓人覺得可怕。
「不是的,老大娘,劉三被我們帶到戒毒所去了,那是幫助他戒毒呢。」劉霞說道︰「我們來這里,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他的情況的。」
「哦,要了解情況啊,進來坐吧。」劉三「家」的門很小,老大娘站在門口幾乎就佔據了整個門的位置。
那門也很矮,我們彎腰走進屋里,屋里散著一股霉味,門口放了一個煤爐子,爐子上煮著一小鍋菜。進屋才現,屋內面積很小,最多不過十來個平方,兩邊靠牆各放著一張小床,下面那張小床外掛了一塊破布簾子,里面幾乎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就2條凳子和一些雜物。
這難道是人住的地方嗎?真是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警察同志,請坐請坐。」老太婆很客氣,但是臉上仍然面無表情。
這里面哪里還有坐的地方呢?看著這樣的家,這樣的老人,每個人都會動惻隱之心吧,小劉輕輕咬著嘴唇,看來是覺得有些難受了。
「不用客氣的,大娘,你坐吧,我們站著就好。」小劉扶著劉三的母親坐下。
「大娘,你每天就吃這些嗎?」我問,我見爐子上的鍋里,就煮了一些菜葉子。
「是啊,還能有什麼吃的,家里很早前就沒有米了。我家三兒又被你們帶走了,我一個人,每天就到菜市場里撿一些別人仍地上的菜葉子。」老大娘面無表情的說。
「你們家就沒有一點收入了嗎?」我見小劉怔怔的望著大娘,眼楮已經開始濕潤,我示意叫她做筆錄。
「我家三兒不在,而且家里還欠著錢,每隔幾日就會有人來要錢,我每天早上和下午都去撿些紙殼和飲料瓶等破爛去賣,能有多少收入呢?那些要賬的來,就只有還他們一點。我也老了,走不動了,只有這樣過一天算一天了,賣破爛的錢,我都留著的,不敢用呢。過不了幾天,要賬的又要來了。」老大娘慢騰騰的說道。
「劉三是你三兒子吧?那他兩個哥哥不管你嗎?他們的家庭情況怎麼樣呢?」我問道。
「老大好多年前就死了。」大娘說,只有說到這里時,蒼老的眼神里才閃現出一絲悲傷。
「死了很多年了嗎?怎麼死的呢?」我問。
「老大很成器的呢,也很能吃苦,會做好多活。那一年,他在礦山上幫礦石老板打礦石,每個月都要帶錢回家給我們老兩口,我家四個女圭女圭,三個兒子,還有個女兒,那時候負擔很重呢。結果,才去做了不到一年,就死了。他在礦洞里,石頭垮下來,他被礦石壓死在了洞里,沒能出來。」老大娘慢慢的回憶著。
我們都嘆口氣,沒有吭聲。門口旁,爐子里煮的菜,還在冒著熱氣,出騰騰的聲音,除此以外,屋子里很安靜,回蕩著老大娘蒼老的聲音︰「老二比較老實,分家的時候什麼也沒要,後來娶了老婆,一直種田種地,日子還是過得好的。」
「那他怎麼不管你?」小劉突然問。
「他的負擔也重,而且分家的時候他什麼都沒要,我也覺得對不起他。」沒想到老大娘很平靜的說。
「那你女兒和老伴呢?」我問道,並給小劉一個眼神,意思叫她做好筆錄,別打岔。
「女兒出嫁很多年了。」老大娘繼續說︰「孩子他爹,早就走了。」
「走了?」小劉好奇的問。她不知道,走了就是死了的意思。
大娘沒有理她,只說︰「以前家里窮,孩子他爹得了病,送到了醫院也沒錢去醫,所以就先我一步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拖著這幾個孩子。都是我害了三兒,沒把他們管好,才給你們政府添麻煩了,也給政府增加了負擔!」老大娘說到這里,很動情。臉上的表情有了變化,能夠感受到她說這些的真誠。
「你女兒也不管你嗎?」小劉的聲音變了,眼眶濕潤,「這算是什麼女兒?」
「小劉,做好筆錄,不要打岔,等老大娘自己說。」我終于忍不住對小劉說。
「她也有自己的家庭,也有自己的負擔啊,她的生活也不容易,農村里你是不了解的,畢竟和你們城里不同。」大娘說,「這個我不怪他們的。」
「劉三對你怎樣呢?」其實听到這些,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我盡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三兒對我很好,很孝順。」這話出乎我們所有人的預料。
「只是他不該走上吸毒這條路,要不是吸毒,要不是整天和社會上那些人混,三兒也許不是這個樣子的。」老大娘說。
「大娘,你可不可以想一下,劉三在抓到戒毒所之前,都和誰有交往?」我問道。
「他的朋友很多,我都記不過來,什麼劉麻子、王小雙、小灰豬什麼的,總之太多了。」老大娘搖頭嘆息說。
「有沒有女的?」我問。
「他老婆帶著孩子跑了後,就沒有帶過女的回來家里過。對了,好像一個多月前,我見他和一個女的一路,那個女的我看著面熟,但是不認識。」
「是麼?你好好想想,那女的長什麼樣?」我繼續問。
「哎,人老了,眼楮也花了,具體長什麼樣不記得了,看上去還很年輕吧,個子不算高,不胖也不瘦。」老大娘喃喃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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