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生活得重頭開始,雖然我又跟馮綸共事了,陷入另一個坑里。我把喜糖完,沒送出去的留在新的辦公室里。
下班我緊接著去了美容院,把留了好多年的長頭一剪刀剪了,燙了個秀蘭鄧波爾的型。對著鏡子我端詳良久,臉是桃子,笑起來是眯眯眼,這樣的短卷更適合,我好像都年輕起來了。
做頭的時候楊憲奕終于理我了,告訴我晚上飛機回來的時間,我總算有盼頭了,這是我們在一起之後分開時間最長的一次,我捉模著給他好好接風。回家我拿了媽媽炖好的牛鍵子,又從自家冰箱淘了一堆新鮮蔬菜。
到他公寓的時候,保安開門還叫我楊太太。我以後就是楊太太了,不管過去什麼樣。馮綸的事我不想擾了楊憲奕回來的好心情,我覺得自己能處理好,更重要,我不想他知道我跟這樣一個男人談過四年傻傻的戀愛。過去就是過去了,包括他的陳家棋。
鑰匙他送我回家養傷的時候就給我配好了,以後允許我隨便出入他的公寓。原來我總覺這小區是狩獵場,現在感官上也變化了,我覺得是個環境宜人的森林濕地,小橋流水,我們就生活在這兒,安家立業。
洗菜準備晚飯,我還在想他把元帥將軍送哪去了。以後要是他出去,我可以來照顧他們,順便跟他們建立良好的感情。一邊切菜我還總是往門口張望,總覺得听見鑰匙插門里的聲音。看看表我覺得飛機快到了,可我手機總是沒有動靜。
他都不知道我在這兒等他呢,也不知道我燙新型了。我希望是驚喜不是驚嚇。東西都準備好了,我把包包里厚厚一本默寫好的論語拿出來,得意洋洋的翻著看。字跡漂亮,背得也牢固,如果我參加過去的八股考試,我肯定是女進士。
打開電視有點聲音作伴,我一會兒到陽台張望一下,一會兒開門看看,我的手機沒動靜我就著急,我不想短信,我只想看見真人。
手機響了,接起來不是楊憲奕,苗苗在那邊又調查出一點陳家棋內部消息。我不是不想听,但是心思不在,那天听了細節我已經受過強刺激了,所以讓苗苗給我郵件,等我以後備戰用。
電話還沒掛上,門總算響了,草草跟苗苗告別,已經听見大狗跑進來歡快的叫,我心里一下子雀躍起來,跟七八個小老鼠撓來撓去一樣興奮。楊憲奕可算進來了,黑色的西裝外面有個同色的風衣,行李箱放在手邊地上,像極了黑衣人和國家寶藏里的大壞蛋。
我用小學體育達標的度沖過去,給他個措手不及。猛一看我他一愣,我撲過去一把就熊抱住,被舉得高高的。
「傷口還疼嗎?」
「一點不疼了。」
「我看看。」他風衣不月兌就抱著我去客廳,看我新卷里的舊傷口。看了眉頭舒展了,揉揉我的額頭問,「什麼時候燙的,干嗎不告訴我?」
「好看嗎?」我特想得到他積極正面的認可,可他卻搖搖頭告訴我一般。
我很失望,放開手不熊抱了,電話里他也沒說過讓我特開心地話,出差一趟他都沒說過想我之類一般親熱的話,我很失落。他月兌了大衣又坐過來,我心里有氣,沒什麼撒嬌的心思。
「好是好,就是更顯我老了。」這句話並不像玩笑,我覺得他都嘆氣了,抱著我坐他身邊,反反復復鼓弄我的新型。
「你不老,一點都不老!」我想安慰他,跑到廚房給他端茶倒水,我感覺他累了,不管公事是否順利,我得讓他在家里舒舒服服的,所以我沒在新型上糾纏,推他換衣服洗把臉等著吃飯。
媽媽手藝比我好,我用媽媽炖的牛鍵子冒充自己的,再炒兩個素菜,他肯定覺得我特賢惠能干。以後要是見他爸爸媽媽我也得用這方法,听說挑揀兒媳婦做飯的公婆大有人在。
運動褲體恤衫出來了,頭還滴著水。沒有黑衣人的酷勁了,但是像生活里一個實實在在在你旁邊的人,看了特別踏實。
我給他盛飯,才想到是我們第一次在這里正式開餐,讓他開了一瓶紅酒,都喝了一點。第一次我們在與食俱進時我最先看到的就是他拿杯子的大手,那時候我很討厭排斥他,總覺得他是個心存不軌的老男人,現在時間也不久,可跟他一起了,我才明白過去的想法都得推翻,我喜歡他舉杯品酒的神態。
「看什麼呢?」
「看你,我們好幾天沒見了。」
「想我嗎?」
我點點頭給他夾菜,我喜歡看他吃東西像牛犢子的樣子,牛鍵子我一口都沒吃全夾給他了,我又給他添飯,放下筷子支著下巴專心看他吃的樣子。如果有一天我們結婚了,有孩子了,我希望是個楊憲奕這樣的小牛犢子,也有他的精神氣和好頭腦,我很喜歡小男孩,尤其是和我愛的人生的。
「看夠了嗎?」
我搖搖頭喝紅酒,我跟爸爸媽媽保證過不喝酒了,可以後跟楊憲奕在一起肯定免不了要喝酒,沒有酒看著他我也會醉,不相信這麼真實的幸福。我想象他是未來的老酒翁,我跟在他身邊成了酒婆婆的畫面。
「今天上班順利嗎?」他放下筷子揉揉我的頭。
「不說這個,以後告訴你。」我又給他倒酒,我想就這樣一直看他吃下去也不會膩,和自己心里系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生活里一個微小的細節也會充滿感動,因為你踫到這個人了,不是別人,是他,這就叫緣分。
飯後,我像個小丫鬟長工似的刷碗整理廚房,他像地主惡霸一樣舉著杯子在後面監督我。兩個人都不說話,只听見元帥和將軍在屋里跑進跑出玩得正歡。
我把最後一個碗剛放到碗架上,後面貼過來熱熱的大胸口,毛衣領口露出的地方結結實實被親了一大口。
「明天領證去。」
「明天什麼日子。」
「星期二,幾號我記不清了,不重要。」
我猶豫了一下,也沒跟爸爸媽媽商量,可我不想拒絕。
「我得跟爸爸媽媽說一聲,太突然了。」我說話,他手伸到前面給我解圍裙,好像某個熟悉的畫面,那時是在睿慈新家,他給我背上插香菜,竹子還管他叫姨父,我想那時候他就認準我了。
「想我嗎?」很熱的呼吸吹拂在耳邊,我脖子上起了好多小米粒,覺得本能的楊憲奕又復活變身了,每到這時候我就笨拙僵硬起來,總被他牽著鼻子走。
「新頭好看嗎?」回身時我問他這個轉移注意力,他親著我的傷口低壓嗓音說,「好看,怎麼都好看。」
圍裙掉地下去了,我東跑西顛一樣在廚房里到處轉,就是躲不開他跟後面親一下抱一下。我斷斷續續問「你想我嗎?」他逮到我反問「你說呢?」
我體育不好很快被熊抱了,被他吞了一樣一遍遍吻,我想又完蛋了,只能交槍棄械。
廚房的餐桌上方有一盞能拉伸的燈,燈光很柔和,照在我的綠色毛衣上。我曾經穿這個削鉛筆**過一張照片,被楊憲奕弄走了。我的流氓兔永遠被壓在他家了,我現在穿著小熊貓,他又把小熊貓沒收了,俯來制服我。我其實早服他了,很冷的櫥櫃,身後是他炙熱的呼吸,我無處可逃,在陌生的姿勢里被他任意擺弄著。
我喘得很厲害,心髒好像要從胸口跳出來一樣。多久沒有這樣了,我記不清了。可這最美的一刻我卻想到了陳家棋。我有點難過佔著我的男人跟她有十年的婚姻,有過愛情。
楊憲奕似乎感覺出我的不安和迷茫,他把節奏變得很舒緩,一點點安慰我,讓我放心,好像在告訴我他只要我,陳家棋都過去了。我眼角濕了,有點想哭,光照在餐桌上,我看見了自己的眼淚。躺在一片光里,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他,我希望他也這樣對我,跟我有更多個八年九年。
理智越來越少,溫度越來越熱,我們在客廳里踫翻了洗好的草莓,蹭掉了厚厚一本默寫好的論語,在走廊他一下關上了所有的燈,把我帶進深不見五指的**。黑暗的探索無盡徹底,淪陷越深貪念越執。
我哭了,被他逼得不得不哭,我累了,被他馴服得沒有一點力氣。我們躺在書房沙前的白色地毯上,蓋著臥室拽來的一床黑色被單。我枕著他的手臂,希望時間停在現在,我就這麼老了,死了都好。
他的手在被單下滑動,輕輕柔柔很小心。我體味到那層薄繭的曖昧,手上突然很涼。肩上吃疼,身下是他逼近的力道,我掙著往外跑,手伸出被外被緊緊抓住。
我現無名指的地方,套上了一支樸素的指環。那只抓我的大手上,戴著同樣的一枚。
他幽深的眼神無數倍放大,他的佔有一如既往地持久。
「就明天!」
在喘息里我跑不出他的懷抱,我哭笑著說好,聲音顫抖無力。
他滿意了,唇線最嚴厲的紋路變成最滿足的微笑。他肆無忌憚起來,「我最喜歡秀蘭鄧波兒……」我听見他壞壞低壓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