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高今天一整天都爽到骨子里了,在大廳柱子的背角處,有個消防栓裝置。里面有固定成圈的消防帶和馬力強勁的消防龍頭,這不是廖高關心的。他只對最外面一張阻隔消防器具的玻璃感興趣。
這張玻璃不是一般的亮,完全可以當鏡子來照。
廖高平時的興趣之一就是梳著油光可鑒的頭,在消防設備的遮擋玻璃面前,擺各種。在他的世界觀中,這個龐大的寫字樓里,他才是真正的國王。如果以相貌來評價的話,當然前提是以他自己的審美觀。
不遠處的腳步聲由遠至近鬧騰起來,一個一頭金色卷的少婦,面無表情的蹬著夸張的高筒長靴,徐徐朝電梯方向靠近。
「狗不得入內——」看到在高筒靴身旁的一條小金巴,廖高尖著嗓子象看到異型一樣叫起來。
金毛少婦側過頭來,用大鼻孔瞪了這個小保安一眼,繼續伸出深紫色指甲的手指去按電梯開啟鍵。
廖高剛剛在國王里的意境被忽視了,他提著布滿灰塵的警棍,準備和這個帶狗的女人講道理。
劉亞虎荷包里的掌中寶在跳舞,由于今天要面試,所以手機一直打著震動功能。為了買一部像樣的手機方便以後找工作,劉亞虎硬是縮衣節食的存了好久,才買的這部摩托羅拉;翻開蓋子,一句短信跳了出來︰「快把昨晚的帳給結了!署名——你二大爺!」
「日你大爺!!!」
人就是這樣,花大幾千塊買的手機,自己平時寶貝的不行。可只要看到讓人鬧心的話,火就騰的往上串。脾氣總是泄在那無辜的手機上。五大三粗的劉亞虎,剛才合攏手機的力氣,不亞于亞馬遜叢林里餓了三四天的老鱷魚,用嘴巴突襲獵物時的力道。
武漢市中山大道就一點好,任何時候都可以攔到的士,而且一般早上都不會堵車。
認了吧,就當剛找到工作打的牙祭!
手一揮,上了一輛紅色的富康。
「去哪里?」司機是個粗魯的武漢老男人,把手中的煙頭猛拔了兩口後,狠狠的甩向窗外。
「去濱江公園——」
的士呼嘯著朝馬路上排出一大團廢氣,朝沿江大道跑去。身後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嚎啕大罵的聲音︰「你媽個,個臭養的!!!!」
路人圍觀,現她那雪白的羽絨服上,有個被煙頭燒著的黑洞,正在冒煙
濱江公園白天幾乎就是晨練的人出來跑跑腿,再就是夜幕降臨時,那些愛晚上過夜生活的男男女女出來消遣的地方。什麼滾軸,迪吧,,演舞吧,酒吧,慢搖吧,清吧等等,只要你能想的出來的,在武漢市濱江公園這塊地方,都找的出來。
武漢市的牛鬼蛇神在漢口就愛去三個地方︰香港路到台北路附近;老橋口野貓到武勝路一片;再就是萬佛朝宗的濱江公園!
那個給劉亞虎短信的‘二大爺’當然不是出來晨練的,他是晚上去朝聖的。
一下車,熟男的餐紙包里,又陣亡了12圓。他凶狠的關上車門,一臉惡相的撲向那個熟悉的xx吧。
上一次,他也是在這里把爛醉如泥的‘二大爺’找到的。
如果歷史總是停留在原點的話,就不會有進步。
今天,劉亞虎看到了讓自己長見識的畫面。幾個長的像打手的保安,凶悍的站在衣冠不整的‘二大爺’旁邊。過往的市民都小心翼翼的繞開一地的酒瓶,走著自己的陽關道。
這些保安看到過來一個大塊頭,立刻都來了精神,虎視眈眈看著熟男,準備隨時動肢體語言。
「怎麼回事,我哥們惹了什麼麻煩?」劉亞虎滿臉橫肉的看著在身板上不輸于自己的幾個保安。
「一地酒瓶,荷包里卻沒什麼錢付賬?」
夠猛的,你可真是我家二大爺!劉亞虎想哭,今天不是龍抬頭麼,也不知道走了什麼背火。
最後解決的方法也很簡單,全指望熟男的餐廳紙包也不現實,末了只能用他珍愛的摩托羅拉掌中寶先抵著。可對方還是不依,二大爺只得把自己的國產波導遞了過去。
對方罵罵咧咧才心不甘情不願放了人。
二大爺個人資料︰姓名︰歸東寶,武漢人,23歲,未婚,劉亞虎同學。平時好吃懶做,不務正業,大學過了渾渾噩噩的四年。養成了聞雞而眠(雞不叫不睡覺),忘情廢食(一失戀就寄希望胡吃海喝來療傷,吃了吐吐了吃)的習慣。人送外號——二大爺。
在校期間,和二大爺最鐵的就是劉亞虎。平時江湖救急,都是找熟男解決的。大學畢業後,二大爺知道劉亞虎想留在武漢,于是讓街坊硬是以最低價把房子租給劉亞虎。美其名曰,報答熟男的知遇之恩。
實誠的東北漢子曾一度感動如作夢,當現隔三差五大爺都來蹭吃蹭喝才恍然大悟。然而悔之晚已,大錯終已鑄成!
歸東寶的父母早就退休在家啃老本,自從供不肖的兒子讀完大學,才現自己滿頭黑都被禍害成銀色了。本指望兒子大學畢業後,好好找個工作,讓兩口安安心過完剩下的日子。可到最後才現,兒子真是一寶。找工作有三不做︰太累不做,錢太少不做,離家太遠不做!
爭執是有的,暴力是有的,沖突也是有。還有一丁點自尊的歸東寶,總是把門重重的一甩,揚長而去。所謂‘揚長’,也是有待斟酌的。
走出家門,步行一分鐘,拐個彎,再走十幾步,上二樓,掏出鑰匙,開門到了,劉亞虎的老巢。對這個地方,他總是把它當自家對待。從不跟熟男客氣。餓了有吃的,困了有睡的。最大的好處就是沒人嘮叨,耳根清靜!
很多年以前,大概是太古!為什麼要說太古,因為那個時候整個中國都在被洪水鬧騰。就出了個名人——大禹。中國歷史上,抗洪第一人。據他多年的觀察和研究現,洪水不能靠蠻力去硬堵,只能靠一些方法來慢慢疏通。當然,洪水在疏通的過程中,也是要禍害一方的。
在沒流到大江大海之前,洪水都會一路禍害下去。
歸東寶——洪水。但又不完全是,他不會禍害很多人,只有父母和劉亞虎。但洪水總有流匯到大海里的一天。可他沒有,他只有兩個地方去。當他父母心髒不太好時,他會選擇性的回避一下,去關照一下自己的老鐵。
而當把劉亞虎家掃蕩完後,就再常回家看看。好逸惡勞加游手好閑是他每天的工作內容,這兩項工作他都干的很出色,一干就是近大半年!
適可而止吧!
劉亞虎,一個東北漢子的憤怒!
不能再打的回去了,遠在鐵嶺的父母還要十天才能匯錢過來!于是,從沿江大道到中山大道的市民,就會看到一個滿臉怒容的粗大漢子,提著一個醉漢在掃地。
所不同的是,地越掃越髒。
一嗅到大馬路上那車水馬龍的汽油味,和地上還來不及清掃的狗屎味。二大爺就開始惡心起來,不一會兒,昨晚喝的劣質洋酒就爭先恐後的噴灑出來。
劉亞虎不管那些,這次必須讓這個家伙長記性。丟丑就丟丑,反正在武漢,這個地方我不熟,認識我的人又不多。
「哇哇哇哇哇哇哇」二大爺開始一邊吐一邊唱歌起來。
「吼吼」有人在後面伴奏,好像要加入進來合唱!
劉亞虎回頭看了看,扔下二大爺,撒腿就跑,後面的聲音是理智神經線徹底甭斷後,紅著眼的環衛工提著大掃把沖過來的叫聲。他一大早3點鐘起床掃地,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歸東寶家的電話開始唱歌起來,正戴著老花鏡看報紙的老頭子拿起電話听筒。
「我是武漢市xx醫院」
過了一會兒,听到歸東寶的老娘尖叫道︰「啊——老頭子,你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