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呼吸,好不容易來到老頭背後一瞧,差點沒把二大爺給搞病。
這老頭趴在地上,拿一樹枝,用最尖的地方,反復倒騰那些剛剛從樹洞里爬出來的螞蟻。這還不說,沒拿樹枝的手上還捏著一放大鏡,一只眼正仔細觀察被他倒騰的螞蟻,有什麼反應!
歸東寶感到不可思議,小時候,沒什麼玩具,就會拿自己的小**撒泡尿,去欺負螞蟻的巢**,讓它們搬搬家,然後在半路上放把火。感覺自己跟小孔明似的。
和孔明不同的是,軍師每次放完火,都會留下一段佳話。而歸東寶每次放完火,就是他老爸一套全武行。
欺負螞蟻,多麼有趣的游戲,自己已經有很多年沒干干了。估計成年人都不會有這種弱智傾向。
可眼前這老頭,無論從什麼角度去看都是成年人。那他怎麼還玩的那麼開心,還特意找一放大鏡去玩。
這個趴在地上忘我的老頭感覺有人擋住自己的光線,連忙抬起頭來,和那一臉愕然的二大爺對上眼神。
「小伙子,有沒有煙?」老頭還真沒把他當外人。
歸東寶笑笑,感情自己遇到一寶啦,說煙不好,不到十元一盒,別介意。老頭也笑笑說,夠了,我知足了。
望著那騰起的煙霧,老頭沒有放在嘴里多余的作停留,而是用火光閃閃的香煙去燙那些還在泥巴地里來回穿梭的螞蟻群。剛才還比較有規律的蟻群,頃刻間像是如臨大敵一樣,個個抱頭鼠竄,沒兩下就都撤回到樹洞里。還有些和大隊伍跑散了的,就像是無頭蒼蠅,明明樹洞就在不到幾尺遠的地方,可就是轉不回去。
老頭又用樹枝去幫助那些迷途的‘羔羊’,可那些混亂的螞蟻似乎鐵了心的玩起有家不歸的游戲。
看了半天,歸東寶沒看出老頭欺負螞蟻方面有什麼創新,只感覺他的做法有點變態。都這麼大把年紀了,還喜歡和那麼小的昆蟲過不去,簡直腦袋有問題。
歸東寶猛然間想起,自己家的老爺子最近開始喜歡上舞劍。心里一冒冷汗,萬一我以後在外面又做了什麼出格的事,老爺子隨手拔出劍來伺候我,那怎麼辦。
怎麼人到了歲數大一些的時候,都變成一瘋子。我還是比較懷念小時候,他做的拳擊練習,起碼安全有保證。
想到這里,歸東寶覺得生活很無趣,準備換個地方轉轉。這個時候,老頭停止對螞蟻的騷擾,慢悠悠站了起來。在確定腿腳還沒怎麼麻後,才輕輕挪動幾步,面對著正準備離去的歸東寶。
我說你這孩子怎麼招呼也不打一聲,說走就走?
二大爺被搞的一窒,扭頭就說,你誰啊?
不管我是誰,可以請你一起過個早嗎?老頭笑起來,除了頭是少許的花白以外,其它的部分整個和肯德基門口的山姆上校一模子刻出來的,如果再加一副老眼楮的話。
這是二大爺看清老頭正面形象後現的一重大特征,所以人類就會聯想,展開豐富的聯想︰「那就去肯德基過早吧?我知道航空路有個點是早上八點開業的!」一頓下來沒有三四十不虧死你,叫你瞎嚷嚷。
老頭笑笑說︰「武漢有那麼多名小吃,什麼熱干面,湯包,豆皮,牛肉粉啦什麼的,你都不愛?」
歸東寶捏準了這些話背後的意思,堅持說心疼錢就別張那麼大的嘴,老頭也不嘴軟,依舊笑笑說︰「好久沒吃那蟹黃湯包了,你既然要堅持去吃肯德基,那就趕緊去吧!」
老頭反身就往回走過馬路,歸東寶開始得意了,就知道你嘴巴上想討便宜,年紀一大把滿嘴跑火車。老子還有事,您就自己慢慢玩吧!
二大爺這個時候就開始想念自己的老爹在干什麼,是不是也在某個晨練的人群中,耍著不太標準的劍法;是不是和老娘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又在斤斤計較。很久沒有這麼刻意的去懷念一個在年青時,總是用拳頭去告訴自己人生方向的老人啦,很久!
一輛紅色的富康緊開過來,窗戶慢慢搖下,剛才那老頭趴在那激動的大喊大叫︰「我說小伙子你怎麼不跟著我啊,快上車吧,我們去吃肯德基!」
富康停了下來,老頭讓的士司機把後車後打開,自己朝木訥的二大爺直揮手,就像多年不見的父子,在汽笛爭鳴的大碼頭上邂逅時的場景一樣。
歸東寶愣住了,感覺今天真遇到一瘋子啦,這老頭萍水相逢,為了特意請一個陌生人吃飯,還主動打的去接別人。六角亭,對六角亭離武勝路不是很遠,一定是這樣的。
二大爺沒有理會老頭,而是直接走到的士司機面前,輕聲嘀咕道︰「這老頭有毛病,估計是從六角亭那偷跑出來的!」
「不會吧?」司機一早上剛出車,可不想遇到這種鬼事情。
「你看哪個老頭一大早要求請別人吃肯德基的?是不是,你看他有沒有錢付賬不就清楚了嗎?」二大爺點撥不怎麼開竅的司機。
後者立刻扭過頭來,虎著臉編起了人神共怒的謊話︰「接上級有關精神通知,從今天開始,我們對所坐車的乘客要征收的士最低起步價十元,從你一上車就得先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