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抱住司馬尚,「尚尚,看看我,我是祖母啊。」司馬尚沒有任何的反應,他患上了孤獨癥,或者說是兒童自閉癥,在現代這也幾乎是無法治療的。也許是接二連三的失去親人對他的打擊太大,也許是昨晚的場面太過懾人,總之,司馬尚將自己關進了一個孤獨的世界,拒絕所有人的進入。
他變成了星星的孩子,獨自住在高高的地方,誰也無法到達。
即使被我緊緊的抱著,司馬尚仍是沒有任何的反應,眼楮半垂,唇邊的那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顯得更加的詭異。我的心突然平靜了,也許我無法治好他,也許他再也不會和正常的孩子一樣,可是我要陪著他,告訴他他再也不會孤獨。
我的想要微笑著告訴司馬尚,可是淚水卻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我能做的只是陪伴她而已,無法走入他的內心,他精神的孤獨也許再也沒有人能夠驅散。
一只小手模索著為我擦去眼淚,是尚尚,我激動的低頭看他,司馬尚仍然還是那副令人心痛的樣子,可是他的小手,確實在笨拙的為我擦掉眼淚。
這樣一個乖巧的孩子,即使正在陷入無邊的孤獨之中,還不忍我為他落淚,我的眼楮酸澀,淚水幾乎噴涌而出,可是我竭力的忍住。
「尚尚!」我握住他柔軟冰涼的小手,扯出一個笑容︰「尚尚,祖母不會哭了,祖母要堅強,要好好的陪著尚尚。」
淑妃說的很對,我簡直就是大家的拖累,不僅司馬衷為我擔心,忙得焦頭爛額還得照顧我的情緒,現在連自閉的司馬尚仍然還要為我擦淚,我再也不能這樣了,我要真正的堅強,以前的堅強不過是溫室花朵自以為是的堅強,我要做的歷經風雨之後的堅強!
「尚尚,」我抱著司馬尚,溫柔的說道︰「祖母要堅強,尚尚也要堅強喲,我們一起努力,加油!」輕輕的拍著司馬尚,說道︰「尚尚,祖母要給你唱首歌了。」
深深呼吸一口,輕聲的哼唱︰
「人生路上甜苦和喜憂,
願意與你分擔所有
難免曾經跌到和等候
要勇敢的抬頭
誰願藏躲在避風的港口
寧有波濤洶涌的自由
願是你心中燈塔的守候
在迷霧中讓你看透
陽光總在風雨後
烏雲上有晴空
珍惜所有的感動
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
陽光總在風雨後
請相信有彩虹
風風雨雨都接受
我一直會在你的左右」
輕聲唱完,低頭一看,司馬尚已經睡著了,他那半睜半閉的修長鳳目終于完全合攏了,只有長而卷曲的睫毛不時顫動幾下,述說著一個孩子的恐懼和無助。小臉蒼白幾乎沒有任何血色,可是卻是那樣的平靜無波,帶著純潔到神聖的光輝,如同一尊佛像一樣無悲無喜。
我將尚尚放下,他靠著大靠枕縮成一團,小手緊緊握成拳頭,放在自己的胸前,這是最沒有安全感的睡姿,我的眼眶有些濕潤,有多少次這個乖巧的孩子就是這樣蜷縮著入睡,只有自己,沒有父母的陪伴,沒有甜蜜的歌聲,也沒有睡前的故事。
「尚尚從昨晚……一直這樣,」徐美人過來輕聲說道︰「現在總算睡著了。」
我輕輕的握住司馬尚的小手,對著徐美人說道︰「姐姐去歇息會吧,熬了一夜,挺累的。」
徐美人放輕了腳步出去。
「尚尚,」我輕聲的說道︰「祖母會永遠的陪著你的。」輕輕的在司馬尚的面頰上親了一口。
對于自閉癥的兒童,絕對不能放棄,而是要盡力的讓他感覺到別人的親近,別人的愛。
司馬尚一覺睡醒已是下午,還是那副半睡半醒的樣子,我盡量的和他說話,但是他幾乎沒有反應,也許應該稍微震撼他一下吧。
出來時,就看到稽紹正立在院中,一身淡青的衣衫,身體站得筆直,秀逸瀟灑如同一支翠竹,卻透著青松一樣穩健昂揚大雪壓不跨的精神。
稽紹抱著一張琴,對我微微一躬身,說道︰「見過娘娘。」
我點點頭,雖然很欣賞稽紹,但實際上和他並沒有過多的接觸,一方面有個對他懷有異樣情愫的扶容,另一方面還有個緊緊盯著我的酸菜,就怕我一失足成千古恨,步上賈南風的後塵,再和稽紹傳出一段緋聞。雖然酸菜熱愛八卦,喜歡發掘和傳播八卦,可是在這方面還是很有操守的。
「娘娘剛才唱的那支曲子很是新鮮,能否讓稽紹一飽耳福?」稽紹面孔微微有些漲紅,拘謹而恭敬的說道。
唉,為什麼晉朝的男子都喜歡臉紅呢,難道是為了襯托自己皮膚白皙幼女敕嗎?像司馬熾,司馬尚容易臉紅,是因為他們小,愛面子,可是稽紹你不同,你有個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打鐵匠老爹嵇康啊,雖然你要求前任皇後為你唱歌是有些越禮,可你本來就不該把禮法放在眼里才對。
我微微嘆息,稽紹,你怎麼就這樣一本正經呢!連帶著我也要努力拿捏著,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既然已經像無數穿越女前輩一樣開了金口,也就不介意再唱一遍,微微抬頭看天,輕輕地將《陽光總在風雨後》重新唱了一遍。
稽紹耐心听完,只是輕輕地咦了一聲,很含蓄的表達了驚訝之情。
如聞天籟吧,我心內忍不住小小的得意一番,穿越女流行歌曲闖天下,雖然我沒有免俗,可是我可是對著稽紹在唱歌,他老爹的一曲《廣陵散》那可是真真正正是千古絕唱,我雖然不曾听過《廣陵散》,可是在我面前的這雙耳朵可是在《廣陵散》里泡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