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單手抱我,另一只手一甩,一道光芒飛向狼群,朝只飛去。那是劉曜的那把彎刀,飛舞著撲向狼群,光芒閃處,狼的哀嚎聲接連響起,血腥味在四周彌漫。
面對同伴的尸體,狼群只是略作停頓,又繼續向我們奔來。
幸好不遠處就是劉曜的那匹黑馬容情,它正在噴著響鼻,長嘶不已,劉曜抱著我飛到馬背上,幾乎就在同一時間,狼群追了過來,我胡亂揮舞著手中的彎刀,馬載著我們狂奔而去。
遠遠跑來幾匹馬,那是劉曜的侍衛,朝著我們的方向而來,我正要松口氣,之間劉曜突然一抖韁繩,避開侍衛的方向,斜斜向南飛奔而去。
身後傳來廝打的聲音,狼嚎混雜著人的哀嚎,那是侍衛們和狼群混戰在一處,不遠處的篝火仍在燃燒,熱情的歌聲,歡樂的人群仍在繼續。
劉曜一路疾奔,距離那些火光越來越遠,「我們這是去哪里?」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回長安!」劉曜簡短的回答,眉頭緊皺。
我沉默不語,這件事情本身就透著蹊蹺,秋季草原獵物眾多,狼群為什麼會到那個林子里去呢?那兒既然有劉曜族中的神樹,想來平時人來人往很多,怎麼會是狼群出沒的地方呢?而且,劉曜一發現狼,就發出了嘯聲,而護衛們來的速度,卻比預想的要晚一些,劉曜作為一國之君,身邊的人不應該如此大意。
東方欲曉時,前方朦朧晨光中出現了一處城鎮。劉曜唯一沉吟,放慢了速度,讓馬慢慢進入了城外的一處密林。
林中樹木繁盛,晨霧彌漫,十分的安靜,馬蹄踏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遠處傳來水聲。
劉曜翻身下馬,牽著馬來向著水源而去。
我跟在劉曜身後,在馬背上顛簸了一夜,昏昏欲睡,無意中一看劉曜的後背,不由瞪大了雙眼。
他的藍色外袍上面,血跡斑斑,昨晚他竟然受傷了!對了,昨晚我們馬未起步的時候。頭狼就撲了過來,應該就是那時候利爪抓傷的。
到了水邊,劉曜放下韁繩,讓容情自去飲水,我低聲道︰「你地傷口也該處理一下。」
劉曜微微一怔,無言的轉過身去。
我用彎刀小心的割破他的外袍,看到里面的傷口,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那是一道猙獰的傷口,一道長長的爪印。從劉曜肩頭一直延伸道腰間,尤其是肩頭的傷口,十分深,幾可見骨,而劉曜竟能咬牙忍著,騎了一夜馬不說,竟然連申吟也不發出一聲。
「只是微微有些疼而已。」劉曜沒有回頭。聲音還是平靜鎮定。
含糊的應了一聲,眼楮有些模糊,我能毫發未損,是因為在他地庇護之下。
取了些清水,為他清理傷口。又撕下裙邊,為他包扎一下,在我做這些的時候,劉曜一聲不肯,但是背部的肌肉緊縮了幾次。
劉曜轉過頭來,面容有些發白,若無其事的笑著︰「你的手藝熟練了不少。」
說完自懷中拿出了一只黃羊腿,「還算溫的,將就著吃點吧。」
我象征性的咬了幾口。又遞了回去,路途還遠,他又受傷了,應該多補充一下。
「唉……」劉曜突然一聲長嘆。目光看著密密的樹林。不知落在何處。
「怎麼了?」我不明所以。
「我們族里的人,只要在那棵樹下許願。肯定能夠幸福。」劉曜地目光悠遠,「昨晚……」
劉曜沒有再說下去。
我也跟著沉默,劉曜路途迢迢的帶我回來,就是為了一個心願,而我卻無法給他一個承諾,即使現在,他為我負傷流血,我仍然沒有妥協。
再次上路,兩人都有些疲憊,也就分外沉默。
清晨的官道上十分冷清,就在我們沉默前行的時候,前面突然塵土飛揚,最少有上百匹馬。
劉曜停在我腰間的手臂一緊,放松了馬韁,這一帶的官路平坦,兩旁連棵樹木也沒有,避無可避,因為劉曜索性不避,就這樣立在大路中間。
「
拖累了你,你會怨我嗎?」劉曜突然問道。
「就算怨我,也比我一個人好過。」沒有等我回答,劉曜自顧自的接下話去。
我心情緊張,馬蹄如同驚雷一樣離我越來越近,這些人如果是叛軍地,那麼我們絕無活路,劉曜突然輕輕舒了口氣,人也放松下來,「是游子遠。」
我雖然看不出這隊騎兵的特別之處,但我知道游子遠是劉曜最為信任的一個人,此番遇到他,我們肯定不會有事。
來人果然是游子遠,見過劉曜之後,我們繼續朝著長安方向出發。
終于到了長安城外,劉曜遙望高大的城牆,良久嘆息一聲,才拍馬進城。
進了這里,劉曜就是皇上。這里的劉曜,始終不如草原地自在,自然也不如草原的劉曜幸福。
我們返回的時候,石勒已經離開了,而這一場變故,就是他的杰作。
劉曜听游子遠訴說原委之後,臉色鐵青,最後終于下達了捉拿石勒的命令。
「我曾經把他當作兄弟……」劉曜聲音低沉,有憤怒,更多的是傷心,想當初是他帶著石勒離開洛陽,又尋找石勒的母親,不管對石勒本人,還是石勒一家,都是有恩無害,所以二人雖然多年不和,卻始終不曾撕破臉面。
然而石勒卻對劉曜忌恨如此之深,竟然選在劉曜離開的時候意圖害他。
「聖上仁心寬厚。」游子遠恭敬的說道,目光有意無意地飄向我,「這是萬民之福。」
我靜靜站著在劉曜的身後,唇角帶笑,對游子遠的目光視若不見。
游子遠是個漢人,選擇投靠劉曜必然有他的苦衷,只是對于我這個晉朝皇後變節卻始終不能寬容,現在又有石勒謀殺事件,在他地眼里,我就是名副其實地紅顏禍水。
但是礙于劉曜的面子和我現在地身份,他不能明說而已。
劉曜回頭看我一眼,拉著我和他並排而坐,朗聲笑道︰「朕此次平安歸來,都虧了朕的皇後。」
游子遠面色大變,他剛剛的那番小動作,顯然已經被劉曜發現了。
「卿家一心為朕,這些朕都明白。」劉曜收起笑,緩緩笑道︰「不過,石勒少年受辱,寡恩多疑,刻薄記仇,這樣的人,朕和他終是不能並存。是朕念著曾經的情意,才有了今日的凶險,這是朕的失誤,與其他人無關,卿明白嗎?」
游子遠點頭稱是。
劉曜的傷口已經重新包扎過了,坐在他身邊,仍有淡淡的血腥味入鼻,然而即使如此,劉曜仍對我有諸多維護,即使是手下重臣,也不願讓他們對我有任何一絲的誤解,所以才有了這番話語。
當日洛陽城破之時,洛水河邊的一幕,游子遠就是見證人,自然知道石勒對劉曜最大的心結就在我身上,石勒雖然為人偏激,但是用兵打仗自有他的過人之處,能夠為劉曜所用自然是最好的結局,只是因為我的關系,現在石勒終于成了劉曜的敵人,游子遠一心輔佐劉曜,自然對我不滿意。
劉曜對我的這番情意,我很感動,然而更多的是愧疚。
「卿怎麼知道事情有變呢?」劉曜調轉了話題。
「是容月……姑娘提醒臣的。」游子遠略一遲疑說了出來。
我心中一動,是容月。從我第一次見到容月,她就是要殺掉石勒,再加上她一直關注時政,注意到石勒的異常也不出人意料;出乎意料的是游子遠竟然听容月的。
游子遠現在也算是位高權重,但更像個孤家寡人。匈奴貴族並不願意和他接近,而那些漢人官員,彼此之間也無來往,不管怎樣,他們都是背國叛家叛族的人,最難邁過的是心里的那道坎,哪里還願意時時見到和自己一樣的人提醒自己呢?
游子遠幾乎一向獨來獨往,現在他卻說是听了容月的提醒,沒有絲毫的猶豫,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知道了容月的身份,他甘願听從容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