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小船一靠岸,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無數的人圍著我們微笑。剛跳下小船,就听一陣馬蹄聲,一個年輕女子威嚴的聲音響起︰「人在哪里?」
我和酸菜忍不住互看一眼,這樣的聲音雖然幾年不曾听見,可是我們又怎能認不出來?這個聲音曾經和我們朝夕相伴,曾經和我們一起歷經風雨,直到五年前才在我們身邊消失,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曾經的扶容,後來的笑笑。
笑笑在軍中應該很有威信,此言一出,圍觀眾人紛紛讓開,閃開一條路。
笑笑雖然挽著發髻,一副女兒裝扮,但是看衣服顏色款式,幾乎就是男裝。
她瘦了一些,此刻雙唇顫抖,眼楮發亮,朝著我和酸菜走來,一靠近我,撲通一聲,笑笑跪在地上,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酸菜叫了聲姐姐也在一旁陪著落淚。
我趕緊將她拉起,也是雙眼含淚,五年了,當初的一別,已經五年過去了,我們終于還能再見。
「別說了。」我看出她的意思,看看周圍的眾人。
笑笑經過幾年的磨練,更是老練,迅速恢復了冷靜,領著我和酸菜離開。
三人一邊前進,一邊說些別後情景。
笑笑道︰「剛剛看到北岸信號,說是有重大軍情來報,我趕緊過來,後來听到聲音,當時就想,可是怎麼也想不到真的就是……主子。」
「笑笑,」我看看四周,「我是楊容容,如果你願意的話,就當我是妹妹吧。」
「奴婢不敢。」笑笑恭敬的低首,「不管您是誰。您都是笑笑的主子。」
「那你可吃虧了。」酸菜在一邊笑嘻嘻的接口,「小容可是叫我姐姐地。」
「你這個沒大沒小的家伙。」笑笑擰了她一把,「幾年沒見,你倒真是無法無天了。」
「哎呦……」酸菜冷不丁的叫了出來,「幾年不見,姐姐怎麼脾氣這麼大……」
我們都笑了起來,當初笑笑可喜怒不形于色,自有一番震懾人心的力量。
到了笑笑住的地方。酸菜撇撇嘴,「姐姐怎麼就住這樣的地方?」
這是一間十分狹小的小屋。黃土夯成的,中間放著一張小桌子,上面胡亂堆著些東西,一扇小窗戶,糊地窗紙看不出顏色,兩扇破舊的門板,吱吱呀呀作響。
笑笑張羅著給我們燒水倒茶,尋了半天找來兩個紅漆斑駁地木碗。
「我們一路行來,到處都流傳著流民軍的故事,」酸菜尋了半天。在炕沿上坐下,「怎麼覺得流民軍還不如流民呢?」
酸菜這話有些打趣,不過看笑笑的房間,和流民軍的赫赫名聲不符。
「唉,」笑笑嘆了口氣,我和酸菜都坐在床上,笑笑只能坐在一個小凳子上,「剛開始的時候。可是連這也沒有呢。後來好了一段時間,朝廷一來人,日子又不好過了。」
笑笑的這話中透著古怪,祖總是朝廷官員,朝廷派人來,不僅沒有多送些補給,難道還會給他們出什麼難題嗎?
酸菜道︰「早知道姐姐過得這麼艱苦,還不如跟著我們一同離開呢。」
笑笑眉端微微一蹙,我正要說話,突然門口有人說話︰「葛姑娘在嗎?」
笑笑出去嘀嘀咕咕一陣。回來又若無其事的和我們說話。
「有什麼事情嗎?」雖然笑笑竭力掩飾,但是仍有淡淡的擔憂。
「沒什麼。」笑笑轉移了話題,「這幾年奴
找不到葛洪的下落,你們?」
酸菜一臉興奮︰「別看我們人在深宮。這一點你可還比不上我們呢。你知道我們為什麼離開嗎?」
笑笑眼光一閃。卻又故意板起面孔,「不知道。」
酸菜興致更高。湊近笑笑,神秘兮兮的說道︰「我們要去……」
「啊?」笑笑突然一閃身,「你們找到了……」目光斜斜看向我,帶著了然還有笑意。
當初司馬衷地事情,酸菜都能懷疑,笑笑怎麼可能覺察不到異樣,現在我千里迢迢的,除了尋找司馬衷還能有什麼解釋呢?
她的這一番表演,不過是為了逗酸菜開心而已。
酸菜被她一驚一乍嚇了一跳,看她愣愣的模樣我和笑笑相視大笑,仿佛還是當年宮里的時候,三人沒事尋開心。
「我們要去廣州。」我輕聲對笑笑說道。
「廣州?」笑笑一愣,「是交州還是廣州?」
「廣州。」我肯定的說道,廣州歷史悠久,早在秦始皇時候就已經有了廣州,只是那時候稱為番禹,後來孫權當政的時候,將交州一分為二,就有了交州和廣州。
「此去千萬里呀。」笑笑嘆道。
「你過得好嗎?」我溫聲問道,笑笑雖然瘦了一些,但是精神很好。
「我當然好了。」笑笑乖巧的說道,又微微皺眉︰「只是要離開這里,恐怕還得將軍親自出面才行。」
「為什麼?」酸菜很奇怪,「我們從北邊過來都沒這麼麻煩。」
「噓……」笑笑謹慎地看看外面,壓低聲音說道︰「小點聲,這樣的話,千萬不要到外面去說。」
我心中一動,笑笑這五年一直跟著祖,可以說流民軍也是她一起建立起來的,可是就在自己的地盤上,她還如此的小心謹慎,這樣人心惶惶的地方,怎麼可能是人們安居的樂園。
「你們在這兒休息,過兩天我們一起走。」笑笑說完就要離開。
我一把抓住她,「笑笑,告訴我實話,你們這兒的情形到底怎樣?還有,剛才來的人又是誰呢?」
笑笑無聲的嘆口氣,重新坐下,「主子就是聰明,什麼也瞞不過你。」
我莫測高深地微笑,這麼多經歷下來,是否聰明了我不知道,但是對于敏銳能力是大大提高了。
「祖這些年心心念念的想著北伐,操練士兵,擴大兵馬,結果朝廷派來個征西將軍戴淵,統領北方六州,祖也歸戴淵指揮,戴淵絕口不提北伐的事情,反而對祖多有挑剔,連朝廷的軍餉也不能按時發放。」笑笑說完嘆了口氣。
我凝神思索一陣,然後問笑笑︰「剛剛是誰來地呢?」
「戴淵派給祖地副手林子建,剛剛來找我要人,說主子和酸菜是石勒的派來地探子。」笑笑露出一絲苦笑,「奴婢知道主子的那些話是為了動搖軍心,只是他們別有用心的人听了就不一樣了。」
「也不全是。」我搖搖頭,「也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想過沒有,為什麼朝廷派來戴淵,而戴淵為什麼又對祖多加牽制?」
「是功高震主?」笑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