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五廢五立第八十五章如夢如幻
扶容換了名字,身份沒變,仍是皇後身邊的大總管,這種時候,總是特別忙碌。
我躲在宮里,推病一概不見,當然容月這種人還是無法拒絕的。
「奇怪。」容月圍著我上下的看,「怎麼復位了你好像更瘦了?還說什麼天生鳳命,我看是天生的苦命才對,呆在冷宮里好吃好喝,還順帶著只手力挽狂瀾,以前我可是根本沒瞧出你的鳳命來。」
我白她一眼,繼續窩在床上不動。
「喂,」容月靠過來,「那個天生鳳命是什麼感覺?」
容月一臉的好奇,「是不是心底總有個聲音在說,你一定行的,一定會成功?」
看著她閃閃發亮的雙目,我意興闌珊的敷衍︰「是啊,心底有個聲音高喊︰‘賜予我力量吧,我是鳳凰!就讓我浴火重生吧!’」
這樣明顯的剽竊自然不會有人知道。
容月點頭稱是,「難怪你會五……,」小心看了我的臉色,才道︰「浴火重生?難道真的是指?」
「帶你去個地方。」容月不由分說的拉著我走。
酸菜及時的出現,同時示意我看看鏡子。
「哎呀……」我大叫一聲,銀鏡中的那個人是我嗎?因為剪短了頭發,沒有梳理,亂糟糟的披散在肩上,面色慘白,像個女鬼一樣。
我自己都看不下去,更何況是我的貼身侍女酸菜呢?平時地梳頭修飾可是酸菜的分內工作呢。
「喂。」容月將我按下,「今天大姐心情好,我來替你收拾。」
「不用了。」我懶懶的拿起梳子,胡亂梳了幾下。
「娘娘,頭發這麼短,還是帶上假髻吧。」酸菜舉著假髻追了過來。
「不,娘娘不喜歡。」我干脆拒絕。
容月已經等不及了。一把拉我就走,正是八月十五月兒圓。漫天星辰閃閃爍爍,夜晚有些涼,可是剛剛離開夏天,特別享受這樣的涼意。
容月帶我出了宮,又出了城,沿著山路逶迤前行,山上氣溫更低。容月高興時還帶我飛一段,我只是隨意套了件外衫,還是夏季的薄料子,山風一吹,真是透心涼。
「那個地方可好玩了。」容月渾然不覺,徑自興奮的帶我前行,「我小時候無意中發現的,我們倆經常偷偷到這兒玩。」
她總算顧及我地感受沒有說出司馬衷來。說話間已經到了一片開闊的巨石邊上。「就是這里。」容月高興地說道。
這是一塊半截凌空的巨石,頭頂是一輪明月皎皎,腳下是松濤陣陣,讓人不由得心胸開闊,這樣的明月,千萬年不曾變過。照見過多少的悲歡離合,生離死別,相較于亙古不變的明月星辰,自己的那些兒女情長顯得多麼渺小。
「想什麼呢?」容月湊了過來。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我嘆息。
「看不出來,你還出口成章。」容月嘖嘖稱奇,「不過你好像不是這麼多愁善感吧,月亮照就照了,還想著誰見過見過誰干嘛,總有人見。總會照人。真是自尋煩惱。」
我看著容月半響,直到她詫異的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好幾遍。才笑了出來。
「你這話說得肯真夠白地,也挺有道理。」我笑道。
「你這到底是褒是貶啊,」容月抗議,「我最討厭那些夸夸其談的人了,好好大晉變成這樣,還不是那些人清談誤國。」
「其實我也討厭那些動不動就長篇大論或者悲春傷秋的人,很是,自己沒事可做嗎,要對這春花秋月的傷心。」我看著容月,心中有了計較。
「不過大姐,你這樣可不厚道,為什麼誤國就是那些清談的人?是誰鼓勵了清談,又是誰給了清談者權利呢?」還不是你們司馬家,現在倒好,有了過錯全都推到別人身上了,我月復誹著。
容月在一邊臉色有些訕訕的。
「小月,」我沖著她笑,「今天過節,我要朗誦一下我最喜歡的一首詩,詩里還有你的名字呢。」
清清嗓子,張開雙臂,對著明月,大聲吟哦︰「月亮啊,你真像一個大餅啊……」
容月呆呆問道︰「完了?」
我點點頭︰「完了,還有我餓了。」這幾天安定下來,反而沒有心情吃飯了。
「哈哈哈……」容月爆笑出聲,「你怎麼會是羊玄之地女兒呢?你該是天上的神仙才對,哈哈,餓了就去啃口大餅吧,天狗神仙。」
話雖如此,容月還是擺好了飯,竟然很豐盛,看樣子是有備而來,出了應景的月餅,水果之類的,還有些其他吃食,也許是我又累又餓又冷,竟然覺得這些菜特別合我的胃口。
「喝酒嗎?」等我吃個大半飽,容月拿出了酒。
「去掉那個嗎字。」我接過來猛灌了幾口。
「咳咳……」竟然很辣,現在不都是低度的黃酒嗎?
「小心點。」容月給我捶著後背,「這酒可金貴著呢,是……給我地,他說叫吸金。」
原來這是司馬衷送她的,我默默的喝著,入口帶著澀意。
容月也不再說話,沉默的陪著我喝,「容月,你從來就不曾有過心事嗎?」
「我的心事就是讓大晉強盛。」容月很有氣勢的回答,真是個女強人,有魄力。
「好!」我拍掌,「我頂你!讓大晉強盛,讓天下太平。什麼歷史,丟一邊去吧,歷史由我們創造!」
我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大聲喊道。
「容容,」容月認真的開口,「小度他失常是有原因的,我以前告訴他稽紹不能去湯陰,還有六顆帝璽的事情,他小心避免,沒想到還是成了事實,他……」
「別說他了……」我有些頭暈,「再說我哭給你看。」
容月嘆息一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那麼自責,你這麼傷心。」
「嗚嗚……」我開始放聲大哭,「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發現自己離不開他,而他卻可以離開我……嗚嗚,就算他離開了我,我還是想他,還是離不了他……,太不公平了,嗚嗚……」
我哭個不停,真地很想他,「我要喝冰水。」我大聲嚷嚷,「我要唱歌!」
「想念一個人地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後用很長很長地時間,一滴一滴化成眼淚……」我站在山巔大聲歌唱,風將我的歌聲吹散,如同一陣嗚咽。
「唉……」容月嘆息一聲,「真是跟自己過不去。」
酒意上來,我干脆坐在地上︰「我要喝冰水!我要喝冰水!」
「喝冰水干嗎?」容月好笑的問。
「因為我要流淚,」我搖頭晃腦,「要讓冰水一滴一滴的化成眼淚。」
「好好……」容月無奈的笑道,大聲喊道︰「我去拿冰水,你等著!」
「走吧,走吧……」我不耐煩的揮手,頭幾乎垂到地上,真是酒入愁腸人易醉啊。
耳邊嗡嗡的響,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山風吹的,我不禁有些害怕,怎麼就讓容月走了呢?我一個人留在這里可是手無縛雞之力啊。
心里害怕,身上又冷,只好繼續喝酒,一只溫熱的手擋住了酒杯。
「容月……」我驚喜的回頭,竟然是他,司馬衷,一身白衣正在我身邊,一定是我的幻覺,他還得好幾天才能回來呢。
「幻覺……」我眨眨眼,幻影還沒消失,靠過去還很溫暖,一定是我想他想瘋了,又凍糊涂了,才會想象出這樣的情景,晃晃頭繼續喝酒。
那只手遲疑了一下,還是擋住我的酒杯。
「討厭!」我怒上心頭,連個幻影也這樣欺負我,狠狠的咬了上去,我感覺到那只手的緊繃,然後滿唇的血腥味。
抬起頭,還是司馬衷的樣子,那樣淡淡的看著我,眉目之間好像有著無限憐惜和憂傷。月光下,晚風中,他的白衣飄飄,如夢如幻如仙。
我撲向這夢中的溫暖︰「司馬衷,你不要我了……」
淚水奔涌而出,這是我最大的傷痛,司馬衷讓我離開,那時候我才發現自己一無所有,唯一擁有的不過是他的愛,而他又收回了。
司馬衷溫柔的撫模我的頭發,「只有在夢里,你還這麼溫柔……」我繼續抽噎,「你趕我走,害我差點被人吃了……」
攬我的手微微一窒,我繼續控訴︰「我恨你,恨你,你這個大壞蛋,明知道我無依無靠,還趕我走……」
漸漸的眼皮越來越重,靠著那片溫暖安心的睡去,「司馬衷,你不愛我……」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低嘆︰「對不起……」聲音輕柔,伴隨著一個吻,如同蝴蝶輕輕落在花上無限纏綿美好。
「愛,唉……」輕柔的聲音,似乎下起雨來,有水滴落在我的臉上,真是的,明明還是很晴朗的天呢。只是他說的到底是愛還是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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