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五廢五立第六十三章君子如風
劉曜閉著眼楮,面上有些疲憊,他到底為什麼去開封呢?我百思不得其解,他要是去匈奴,從我們相遇的這片林子就該和我們分道揚鑣了,我們奔向東,他們往北,怎麼現在還在河南境界呢?難道還有什麼別的事情嗎?一想到這,我就忍不住一陣著急,劉曜到底是做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和司馬衷作對呢?
「大山有心事嗎?」劉曜仍是眯著眼楮。
我心下一驚,掩飾的說道︰「沒有沒有,是這馬車太悶了。你為什麼坐馬車呢?」
對于長在馬背上的匈奴人來說,躲在馬車里真不像他的作風,昨晚我已經仔細的看過了,劉曜的那匹黑色駿馬並不在。
劉曜懶懶的躺著,並沒有說話。
不過我很快就知道原因了,這樣趕路的速度更快,因為馬背上的人可以輪流到車內休息,除非馬實在需要休息的時候人才停下來。
我和劉曜一起,休息的時候一起,騎馬的時候也是兩人一起,就這樣很快就到了開封境內。
劉曜一行很是熱心,幫我們買了兩匹馬,我豪爽的抱拳道︰「各位,大恩不言謝,我們後會有期。」
劉曜臨行還送了我們一個小包裹,我估計是些銀兩,也就沒有推辭,誰讓咱的錢不多了呢。在晉朝,馬可是稀罕著呢。
和酸菜匆匆上馬,騎了很遠一回頭還看到劉曜的身影。正朝著我們地方向遙望。
「酸菜,他們那麼急著趕路,到底為什麼?」我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酸菜回答的很干脆。
行不多時,酸菜指著前方的的一條小河,說道︰「大山,過了這條河就是湯陰了。」
我的回答是一頭沖到河邊,邊跑邊說︰「幫我看著點。娘娘我要洗個澡。」
這幾日為了偽裝苦苦堅持,別說劉星雨見我總是掩鼻而過。就是我自己也快被身上的異味燻暈了,這可是流火七月,我這樣風塵僕僕不說,還不洗澡,每天倒是洗臉,不過洗完之後接著往臉上抹上一把土,和不洗差別不大。那時候不在乎。現在可不行了,馬上就要見到司馬衷,我可要容光煥發完美亮相。
河水清澈見底,映著太陽波光粼粼,隱隱透著碧色,長長的水草隨著流水輕輕飄蕩,絲絲縷縷分外纏綿,幾條小魚在游戲其間。悠然自得。真是人間仙境啊。
從河里出來,酸菜將我上上下下地看了又看,忍不住咋舌道︰「這一路行來,倒沒把娘娘曬黑。」
「那是,娘娘我可是天生麗質啊。對了,酸菜你怎麼那麼放心的將我和那個劉……放到車里。你就不擔心他對我怎樣啊?」我梳理頭發,說出了心里地懷疑,以前酸菜把握當賊防著,生怕我和某男多說句話,引起了什麼緋聞,現在倒好對我不管不問,還真不習慣呢。
「娘娘,您的臉皮沒曬黑倒變厚了。」酸菜一副想吐的樣子︰「就您那樣,只有你非禮別人的份,那還有人敢打你的主意。連當初的徐美人也比不上啊。」
想起我這一路頂著的黑泥防曬膜。憐惜地模模臉蛋,不容易啊。還保持著白皙。
「糟了。」酸菜突然一聲驚叫︰「一直忘了告訴您了,那個徐順不在他家里,好像是跟著司馬穎去了鄴城。」難怪徐貴嬪心事重重卻又不肯說,真是難辦,典型的狗血劇情,老公和兒子對著干,不過這個老公是名以上的。
「這是什麼?」酸菜拿著那個包裹,我接了過來,不以為意的打開,「這是我的救命恩人送的。」看清包里的東西時,我呆愣當場,里面除了銀子,還有一封信,工整的隸,大意就是︰過了淇縣,就快到湯陰了,自己多加小心。
信沒有具名,但是除了劉曜還能有誰呢?劉曜擅長草,我在宮中也听人說起過,他特意改用地隸吧,因為我認不全草。原來他已經認出來我,也明白我此行的目的,難怪劉星雨說他們是臨時決定走淇縣的,難怪劉曜如此急著趕路,原來都是為了送我一程,我當時竟然還懷疑他有什麼不良動機呢,哎,再次嘆息一聲。那我又何苦一路頂著泥巴趕路。
酸菜也梳洗一番,一身青色短衫,頭梳雙髻,用藍色布帶挽起,一副精明能干小童的模樣;我則是一身雪白長衫,長發挽起,只簪了一根白玉簪,手持鵝毛扇,瀟灑飄逸,頗有幾分世外高人的模樣。這是我和酸菜早就想好地裝扮,軍中不能有女眷,這個我還是知道的。
遠遠已經看見軍中飄揚的大旗,我輕輕吐出口氣,要見他了,還有些緊張呢。
一陣「得得」的響聲,我回首看去,不由哈哈大笑,竟然是一人一驢風塵僕僕的往前趕,方向還和我們一致。這真是個美好的年代,你可以坐牛車,也可以坐羊車,可以騎馬,也可以騎驢,而且還不難看。
驢上的人目不斜視,悶頭趕路,倒方便了我觀察一番,他的衣衫有些破舊,但還算整潔,說明他是很注重儀表的;雙眉漆黑修長,眼神安靜平和,雙唇緊抿,面上微有風霜之色,卻難掩他的風華絕代。
「稽紹!」我一聲大喝。
此人正是稽紹,他看到酸菜面上微微一紅,然後向我行禮,酸菜面容冷淡,稽紹地表情有些尷尬。
「你怎麼來了?」我努力尋找話題。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稽紹淡淡說道。
當時稽紹臥病在家,司馬衷又特意封鎖了消息,所以稽紹直到皇上出征時已是兩天之後,想不到他還是趕來了。
「一路上還好嗎?」看他一副文弱生樣,真不知怎麼平安來地。
「還行,」稽紹淡淡一笑,十分灑月兌︰「遇到過幾批劫匪,可是我沒錢也沒力氣,他們搶不到東西,又不願白養我,只好將我放了。」
稽紹說得輕巧,可是他此行絕不會如此輕松,酸菜身負武功,後來我們又和劉曜等人同行,一路上才算平安,再看稽紹,面容雖然仍是一貫的俊美,卻明顯清減不少,而那件衣衫,近看更是破爛,幾乎隨時可能變成碎片。
稽紹見我看他,不好意思地解釋道︰「為了趕路,只好用衣服換了頭驢子。」
酸菜聞言也不禁露出敬佩的神色,稽紹也是千里走單騎了,對于交通落後不太平的年代來說,可真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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