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隱有劈金裂石之聲,听得出來說話的人口鼻很大,顱腔寬闊,人群裂開,一個闊口寬鼻,五官長相很開,大約三十來歲,穿著警察制服的男子,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在他的身邊,則有四五個同樣的警察,面色陰沉,望著此刻的上百人和人群之中的李三思與馬六,不住的打量著面前的形勢。
看到警察出現,戴小晴終于像是看到救星了一般,雙目現出無比的激動。
「馬六?怎麼又是你啊?你小子最近給我惹了多少禍了,怎麼著,今天又和誰有沖突了?」為首的中年男子低沉的說道,打量著面前的李三思。
李三思松開馬六的頭發,讓他來得及喘息,馬六一雙眼楮通紅,似乎和李三思有不共戴天仇恨一般的望著中年警察,說話都有些因為心頭的劇烈波動而急喘,「邢,邢隊長,我沒什麼啊,有人要鬧事,你沒看我當著兄弟的面,都被打了嗎?我丟臉啊!我不過是請客喝個酒,大家高興一下,就被人拖出來打了一頓,我的這張臉,要往哪里擱啊!」馬六這句話拖長了音調,一副訴求而發泄的模樣,「你說我要是不讓兄弟們來砍死這小子,我這張臉要往哪里擱?」
邢華是路海市刑警隊中隊長,平時在路海市,沒有什麼地痞流氓不認識他,不害怕他,要是說流氓地痞狠,一旦被抓入了警局,這個邢華的手段更狠,所以這一區的人,沒有人不怕這個刑警隊的邢華,而馬六,上下打點的自然不錯,和邢華兩人在酒桌上面稱兄道弟的事情沒有少做過,此刻看到邢華在自己面前,他什麼都不怕了,而這個不對路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李三,如果今天被邢華帶到刑警隊,他一定讓邢華特別關注這小子,讓他以後明白路海市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哦?我們的馬六也被人收拾了,新奇的很啊!這位兄弟如何稱呼?」邢華似乎很感興趣的望著李三思,哪里有半分警察的模樣,分明就是一副社會習氣。
李三思弄不明白面前的邢華,是不是大林寺派來的人,不過此刻既然在演戲,他自然要做足戲份,李三思眉頭輕輕一挑,「我不習慣穿著這身皮的人和我說話,更不喜歡回答。」
周圍的人臉色都煞白了起來,誰都知道邢華不可能和誰客氣,他有個「笑面虎」的綽號,對誰越客氣,代表著他隱藏的後著越多,越會對對方毫不留情。
邢華原本還笑著的臉色陡然變了,雙目陰冷的望著李三思,頭一揚一揚的扭動,臉上的表情有些豐富,「呵呵,最近路海市這個地區,是不是因為治安差了,就隨便誰都能夠跳出來鼓搗一番了?啊?現在連一個小混混,都不準備回應我們的巡查了。有這麼囂張的事情嗎?」
邢華這句話很輕松,不過誰都看的出來,他這句話中隱藏著無數把刀,雙目都含著刺,似乎要將面前的李三思給吞下去。
馬六的臉色變了,連忙對邢華說道,「沒,沒事,邢隊長,你難得來一趟,別為這些小事生氣,這小子,自然交給你手下的人去處理就好,別生氣。」
邢華生氣,後果很嚴重,就連馬六都出面討好。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邢隊長在這里!」另一個聲音響起,密密麻麻的銀座大廳又分開一條路子,這次出現的是七八個身穿警服的警察,為首的一人頭發短颯,四十來歲左右,臉上溝壑縱橫,是路海市另一刑警中隊的隊長,能夠和邢華平起平坐的劉伯海,看到劉伯海的出現,馬六臉色難看到極點,今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弄得路海市兩個刑警隊長都踫到一處了?
劉伯海的名聲在路海市並不太好,邢華這個人對犯人的手段是狠了一點,然而本身還是秉公執法,名聲不錯,而劉伯海就不一樣,辦事從來就講究個人情世故,收受賄賂這件事情暫且不提,但凡是和他關系到位的犯罪,在他手頭上都會緩一緩,所以對于劉伯海,名聲可以說臭名昭著。
倒是劉伯海走出來,看到李三思,臉色就唰一下變了,「我當路海市怎麼最近突然有些風生水起了!原來是你李三來到路海市了?李三,你禍害了大半個華南地區我不管,你到路海市究竟有什麼目的,我也不管,只是你別忘了,這是我的地盤,我不想惹上你這個麻煩,不過麻煩你也穩當一點,不要把路海市這灘清水給我攪混了!以後我也不好交代!」
人群皆盡愕然,馬六不敢相信的看著李三思,他之前就知道這個叫做李三的人不簡單,卻還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棘手,就連劉伯海這個刑警隊長,都對李三來到路海市有所忌憚。
另一個刑警隊長邢華的眼神變了,又換了一種神色看著面前的李三思,他原本認為這小子不過是和馬六起沖突的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流氓地痞,他還打算著今天怎麼收拾這家伙,誰知道從劉伯海的口中,透露出這小子似乎來歷很不簡單,能夠讓大半個華南地區都震動的人,自己怎麼沒听說過?
李三思暗想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個看上去毫不起眼劉伯海,竟然才是「自己人」,李三思還差點將之前的邢華當成大林寺的人了,還好沒有露餡,順著劉伯海的意思和耳釘里面來自大林寺的提示,李三思嘿然一笑,「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劉隊長,怎麼,劉隊長難道是听說我在這里,專門來為這些後生小輩出頭了!?」
李三思說這句話的時候,眼楮是看向馬六的,馬六之前已經被他整怕了,現在得知他來歷不簡單,更是心一虛,低下頭去,暗想我年紀比你這家伙大上不少,怎麼就成「後生小輩」了?不過現在馬六在這麼多重量級人物面前,完全不敢動彈。
劉伯海哈哈一笑,「你李三要教訓一些後生小輩,我自然不會說三道四,只是我要提醒你,路海市也是一個講法的地方,任何事情做過了頭,都是不太好的,你好自為之。」
畫面有些好笑,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刑警隊長,一個二十來歲的小混混,兩個人說的話老氣橫秋,像是老江湖一般交流,然而偏偏現場卻沒有人感覺到別扭,實際上剛才見識過李三思手段的人,都對這個家伙凌厲的手法和膽大的作風鎮住,自覺地忽略了他看上去的年齡問題。所以姜不是老的辣,在道上混的還是狠的強。這群人現在深刻的明白這個道理。
最後的一線幻想和希望,都從此破滅,刑警隊長都出來指證了,說明了這個李三,的確不是什麼好人,盡管之前自己對他抱有幻想,在他的保護下有安全感,感覺到他的善良,不過那都是假的,都是自己的錯覺而已。望著李三思,戴小晴的心里難過得好想不用忍下去,痛快的哭出來,只是她不能夠讓自己的眼淚落在這群流氓和壞蛋的面前,她在他們面前,不會流一滴眼淚。哪怕她要丟失幸福,污染自己的軀體,她的眼淚不會為不值得落淚的人而落下,這是她告誡自己的原則。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蕭聲動,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闌珊處。
——辛棄疾《青玉案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