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有些魂不守舍,整個人因為之前被張生王奇等人欺辱之後,臉已經破了,手中的資料也被風吹散到四地,等到他反應過來之後,地上已經鋪滿了散碎的紙片,所以陶大將這些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資料放在公司主管桌子上面的時候,空氣中都洋溢出了一種塵飄灑的味道。
辦公桌面前埋頭伏案的公司上級主管在嗅到這種氣味之後,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個表情讓陶大心頭微微一沉,隨即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
公司主管抬起頭來,首先看到面前亂七八糟髒兮兮的資料,很多原本干淨的資料報表都已經褶皺,上面更有看得出在地上擦過之後的灰塵,于是公司主管頭抬得更高了,越過這次資料,看到眼前的陶大,臉上破了皮,掛著血斑,而身上的衣服更是髒兮兮的散亂著,幾乎讓面前穿著高檔西裝的主管吃了一驚,畢竟平時在內部每一個人都是衣冠楚楚,無論男女以在工作為榮,身上的衣服更是一道風景線,雖然沒有規定著裝,所以前來工作的男女都是各種風格具務,然而卻絕對不可能有眼前陶大這種風格的「你怎麼了?」看到陶大這幅明顯很糗,然而目光還在不住躲閃的樣子,公司主管立時有些火了。
「沒怎麼,來的路上風大了,被吹倒了……」
「陶大……你說你名字取得土也就算了,在我們部門工作那麼久,竟然這些小事情都辦不好?這些東西算什麼,髒兮兮,灰撲撲的?這就是我讓你拿來的報表?你還是給我抱回去,哪里來的從哪里送回去,我不要了!」
「啊?怎麼會不要的了?」陶大顯得很著急,畢竟自己為了這件事情,還被幾個人硬生生的欺辱了一番。
「我說不要就不要了,這些報表,原本我沒有在電腦里找到資料,所以想看一下,不過現在我又找到了,所以沒用了,你從哪里拿的從哪里抱回去,原原本本的!」
噢,陶大點點頭,隨即抱起資料,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听到身後的主管低低的說出一聲,「對了,你原本在今晚的晚宴,資格已經取消了。」
陶大愣住,心頭不住的絞動,握著資料的雙手,突然狠狠而死命的握緊,傳來紙張被巨力揉扯發出來「嚓!」的一聲,一個月之前,當得知自己有這個資格的時候,他陶大前所未有的激動,要知道這是對任何人來說,都十分難能可貴的機會,他能夠直接和高層吃飯,能夠接觸到他們超桌的大腦,能夠讓他們傾听自己的想法,這種激動的心情,是他這個一直在內部沒有自信,被冠以「喝尿男」稱號的人卑微的一點驚喜。
所以他存了工資,為自己買了一套干整漂亮的西服,這套西服雖然價格不高,不過卻是他平時想都不敢想的裝扮,打扮出來過後,保管讓所有人眼前一亮,覺得他和從前大不一樣,而陶大,一直認為自己這樣窩囊的生活也再持續不了多久,那個足以讓他煥然一親的契機,就是在未來即將舉辦的晚宴之上。
只可惜,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在這一刻,伴隨著那句「你的資格已經被取消,」而突然距離他無緣的遙遠。
「為什麼……」從來沒有問過為什麼,從來都是逆來順受的陶大,終于在這一刻,問起了這句話,更像是他從內心深處發出的吶喊,只是聲間晦澀,還有些膽怯。
大概也因為是頭次听到這個逆來順受的陶大突然這麼的反問,倒是讓公司主管有些愣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為陶大準備一些什麼理由,正如同不會去管一條別人水缸里的金魚是否活的好不好,會不會感覺到委屈一樣,不過現在既然陶大這樣反問了一句,公司主管覺得自己似乎還是有點必要偶爾的耐心一下,「是這樣的,這次因為人數有限,本來這些資格都是各個部門推薦的,現在突然提到宴會上因為嘉賓人數增多,而需要削減我們這方面的人數,要控制一下,所以每個部門都在削減,這是正常的情況,更何況,你的臉上也破了相,今天晚上的宴會,也很不適合的。」
那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啊!那為什麼等待了那麼久,現在才突然告訴我不去了啊!為什麼啊!
這最後的問句,陶大沒有問出來,而是直接走出房間,離開了辦公室。
抱著一大疊資料,陶大在一個草坪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覺得自己實在倒霉的有夠可以,從來到之後,他原本認為自己的命運將翻天覆地,誰知道一身的文憑毫無用處,一個月薪水就連普通白領都比不上,女孩子很多,漂亮女孩子也很多,然而卻一個都看不上,所以他每每只能夠路過黃昏和清晨光線黯淡亮起的女生公寓,看到那一個個縴麗的身影,卻不屬于他的無可奈何。
有的時候陶大覺得人生仿佛就像是一張大餅,餓的時候吃一口,再餓的時候再吃一口,等到還沒有吃夠的時候,人生卻已經快要走完了,而回顧一生,卻發現自己竟然就這麼為了饑飽而庸碌的過完了簡簡單單的一輩子。
一個個還會全都到什麼樣的地步呢?陶大抬起頭來,頭頂上覆蓋著花樹的綠葉,光斑從那些縫隙間透射而過,灑在他長想很抱歉的臉上,他覺得如果老天有本事可以就真的在此刻拋一粒鳥屎下來,穿過這些紛繁復雜的花葉,落在他的頭上。
「你來啊!」陶大仰天大喊。
倏!得好像是美國低空轟炸機襲擊日本島投彈的聲音,一只鳥兒從頭上晃悠過去,然後一翹,一百一黃的生物武器從天而降,唰!穿過樹葉的縫隙,準確無誤的落在他的嘴巴里面。
噗!陶大終于明白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叫做神仙的東西是確實存在著的,他捂住喉嚨,半跪在地,眼楮里都被嗆出淚水,他無法肯定一個人要是這樣吞了一聲鳥屎究竟是什麼感覺,而大概這個世界上他是第一個這麼仰頭嘗試到新鮮出爐第一口鳥糞的人。
陶大握住水龍頭,鼻涕被鳥糞嗆得橫流,頭部湊前,想要第一時間用嘴巴迎接第一縷從水龍頭下涌出來的水花,就听到「嗖!」得一聲,一個速度極快的網球,以刁鑽的角度橫掃而過,伴隨著這一個網球一起倒出去的,還有他側面挨了這記網球沖撞的腦袋和身體。
蓬!
陶大重重砸在地上,像是死了一般,橫地里躺著。
旁邊失手的一個穿著T恤和網球鞋的男子趕忙跑來。「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手抖了……」
男子剛要扶起隱大道歉,陶大就無比驚恐的從地上直跳而起,恐懼的朝著另一邊狂奔,這種時時刻刻都沒有安全感的恐怖感,充填了他的天地。
路輕恬一行人剛好走在草坪間的道路上,左邊的黑衣保鏢首先察覺到氣氛不對,前面的草叢劇烈籟抖,保鏢的職業氣質剛察覺到問題不對勁的當兒,就看到前方突然跑出一個男子,朝著他們這邊直躥而來。
陶大從草叢中分出,本身就陷入恐懼之中,此刻又再看到這群行走于草地上的黑衣男子,一個個氣勢十足,等同于黑社會般冷酷,他更嚇得魂飛魄散,更可怕是對方抬起手,對他驚呼叫喊著,似乎讓他停在原地,而他的恐懼已經讓他沒法停留了下來了,他只知道一點,就是跑,趕快跑,于是陶大近乎于瘋狂的朝著對方人群中沖了過去,他想要這樣對直的沖出去,沖過這群人的阻攔,然後躲在安靜的地方為自己添傷。
路濤,路輕恬,安子兵等人更是驚愕的愣在原地,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會這樣的事情發生,來不及反應。
兩個保鏢第一時間迎了上去,誰知道陶大平時間看不出來,這麼當兒以為對方是在堵他,危急時候爆發出來的沖撞力頗為驚人,兩個身強力保鏢竟然絲毫沒辦法擋得住陶大,被沖翻在地,陶大更加無人之境,身體宛如一頭狂暴的犀牛,橫沖直撞,大多數保鏢都沒有反應過來,被他左右騰挪,一一給扯到了後方,而陶大現在徑直盲目沖向的目標,儼然正是路輕恬!
路輕恬大概是被如此突然狂暴的陶大嚇到了,沒法反應,就那麼雙腳縴細的站在草坪上,現出柔弱的體型。
奎正廳似乎認出了陶大,猛地喝道,「喝尿男,你要干什麼!」看到隱大似乎對他這句話毫無反應,依然義無反顧的沖向路邊輕恬,奎正廳也多了幾分膽氣,英雄救美般撲上去,一把抓住陶大的衣衫,卻傳出滋滋被扯爛的聲音,和他失之交臂。
陶大眼里已經沒有任何人,只余留下恐懼,無論把誰撞倒,他只想要沖出去這里而已,所以他面前的路輕恬,本質上和那些攔路的黑衣保鏢沒什麼區別。
然而一個人影,就在此刻擋在了路輕恬面前,那是的代表,叫做尼奧的東方男子。
只是單手擊出。拍中陶大的胸口,陶大整個人就如同定格了一般立時停在原地,所有的沖勢立消,前後場景相當不協調。
陶大表情古怪,顯然尼奧的這一掌,讓他渾身並不好過。
然後尼奧再排出一掌,送在他的胸口處。
陶大蓬!得一聲被擊飛出去,毫無半分花巧,在地上滾了四五圈,才正面翻上停住。
隨即尼奧轉過頭,對驚魂未定的路輕恬淡淡一笑,「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