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竇隨風,那張名士的臉上寫滿了落寞,而眸子里也似乎沒有李三思想要看清楚的東西。微微的舒了一口氣,亦不知道竇隨風剛才那一手是真情流露,還是隱諱高明的李三思知道差那麼一點,自己的人脈就要被這個名士給挖走了。勝敗的交鋒僅僅在于一線之差。
引導個人行為的是每個人心中奉若神明的道德和良知。而引導一個公司行為策略的是那等同于餓狼撲食般的利益,如何將利益這種東西從茹毛飲血的原始人狀態變成一群衣冠楚楚的男女胸纏餐巾手握刀叉在牛排桌前既不狼吞虎咽,又可以點滴不漏的完美分食,這是一種藝術。
沒什麼經驗的李三思不知道經商有的時候算不算一門藝術,不過如果利益的均攤是門縱人心和公司的行為藝術的話,那麼就用命控的方式,他會準確無誤的拿捏住藝術的軟肋。
利益是人心深處最致命的東西,如同硫磺是國家工業的發動機一樣,利益就是人類行為的發動機。
李三思邁步向前,面對眾人,「之前所有宣告自己辭職的人,你們可以走了,我欣賞每一位勇士的決定,亦尊重你們的選擇。先創敗了,他的敗績是我們需要總結的,他的失敗在于驕傲,自大,掌握著資源和權利,卻沒有相應的心胸和氣魂,當一個人的精神和意志不能統一的時候,我們可以說這個人是瘋了。而當一個集休ji合的資源不能和相應的文化,氣度成正比的時候,就如同那些被貪污和腐敗侵朽的國家機構一樣,喪失了堅強的戰力。失敗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就像是射往太空的火箭一條線路的躥火,相比之下,成功是一個艱難的過程,每一個人堅持不懈的反復努力和檢驗,才能最終通往比這層藍天更高一層的天空!」
眾人齊齊的怔住了,不敢相信的望著此刻已經煥然是另外一個人的李三思,他沒有厭懶的目光,他的眼楮明亮異常,像是大巴山上濤涌清澗的水花,他的語言溫煦,卻不似晚秋的朦朧,有著銳化後驚蟄的節氣,他開口的時候,會讓人忽略他的年齡,于是面前只有令人仰望的身影,還有可以直刺人心的目光和男子的嗓音。
「先創集團的附毀,從現在開始,是一個可以被沉痛哀悼的歷史,而現在,我要這一切的爾虞我詐,都從這個企業里剝離開來,留下來的人,你們有繼續戰斗的勇氣,我很欣慰。我很榮幸,能夠和諸位,一起讓先創重新騰飛!現在所有在原位部門經理的管理人,職務上升一層。所有在過去先創一年中業績考核優秀的人,同樣職務上上升一層,所有高層項目總監和主管,薪金提高百分之二十。而其余的所有普通員工管理層,薪金提高百分之四十,所有留下的人,先創需要你們!」
所有還在從前先創位置上躊躇不下的人,每個人的臉上在這一時刻都有一種受寵若驚,而所有剛才明確的為了一時痛快而呼喊辭職的人,這一時候明確的傻了眼。
剛才那位站起來說天氣很好的檔案室主管,現在則是拍著自己的胸脯,一副「好險!」「好險!」的神情,高層上的竇隨風,眼神一眯一眯的,似乎首次重新認識他面前的李三思。
李三思優厚的薪金政策,以及精彩的演講,有著驚人穩定軍心的作用,此刻的先創,像是一灘死水又重新的活了過來。
將簽約的文件收集好之後,瘳局,劉洋洲當先帶路,一行人朝著一干竇氏高層對這幅局面已經束手無策的大廳正門而去,留下還被銬在牆壁上,一副叫嚷著要找整個律師團用口水將劉洋洲淹沒的竇銘樺。也許是覺得李三思早已經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對象,所以竇銘樺的矛頭也指向了將他銬起來的劉洋洲,許多的竇氏高層也同時覺得,劉洋洲這樣的不給他們面子,而站在李三思的那方,亦真正代表著他們不得不接受的,竇氏目前聲譽的低谷。
一行人心里還充塞著剛才于大堂之上侃侃而談的男子形象,走出大廳,正如同所有的偶遇和邂逅都是在某個場景剛謝幕的末尾,這里的場景可以是漫天睜滿繁星的星夜,在城市的光景之下,兩個奔跑的男子和女子,身後還有無數耀武揚威拿著啤酒瓶的人,目瞪口呆的眼看著兩個人兔子般的飛奔溜走。
亦可以是在那個遍布大海的郵輪之上,面對一切狼藉的現場,那抹從唇角延伸至心底的痛楚和眼神里不可避免的酸楚和恨意。
一切都在面前這個核仁弧漂亮的眼楮面前,再度凝結清晰起來,輕易的沖毀了李三思逃離的那個不願意去回憶的城市。
大廳的門外,站著一男一女,男的眼眉有稜角起伏間的英俊,他應該是敦厚的,英氣十足的人物,眉毛的線條要比李三思更粗一分,臉龐輪廓有如殿堂級時尚雜志封面男子的規範,事實上他出現封面時尚人物的次數,絕不會比他來到南州市的次數少。
而旁邊的女子,簡單的T恤,深色熱褲延伸而下的黑色si襪,以及一雙清亮平底船鞋,外加上微微弧翹的嘴角,目光明亮的睜著,「呵,李三,剛才的演講,很有魅力,的確很盅惑人心……不過,這樣子的你,還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呢。」
略帶刻薄的語氣,這次割破的是李三思溫煦的平靜。
陳琛旭興奮的是湯豆會親自來找他,只不過她這次沒有上到他這著微黃光線的筒子樓,而是在樓上等待她,以及冷漠的語氣,讓陳琛旭一下子像是意識到了些什麼。
走下樓去,湯豆一身白色休閑裝,比休閑裝更顯眼的是她瑩白的肌膚,在花台和月光下,有光邊環繞。
湯豆抬頭,隨即是顯冷質問的聲音,「陳琛旭,你給個解釋,十天前的夜晚,你在哪里?」
陳琛旭的笑容,就那麼的愣在那里。
十天前,是叫做夏筱晶的女子在夜場找到自己的日子,那一夜,發生了許多事,在車轉過牆腳,酒店外的綠地上,躺滿了當初羞辱自己和薛晨琪一行人的人,只是不知道湯豆這樣問,空間出于什麼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