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一點四十二分,風塵僕僕離開在錦江飯店的酒席,打著十塊錢一個人的野的士來到南州市飛機場的陳琛旭,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候機大廳的那個女子,戴著一頂帽子,長筒裙,以及一對深棕色白邊的腿襪,像是一塊褐色巧克力蛋糕的夏筱晶。
簡單的辦理了登機手續,兩個人乘坐上了去往中海的班機。
等到兩人的飛機穿行向幾千英尺的高空,夜空飛機場夜幕下的汽車內,李三思的目光收回,然後對駕駛座的麥達說︰「先等我一下。」
隨即李三思打開車門,在機場外一片被綠色鐵絲網圍起來的圍牆之外的綠地走出去,送夏筱晶來機場的麥達和王磊兩個人只看到李三思的身影在草坪上一花,然後消失在樹林深處。
「我沒有看錯吧,李總真是一瞬間消失了!?」王磊揉了揉眼,他在保安中心訓練的時候也算是被教練稱眼疾手快,很適合學習擒拿格斗的人才,可是就連他的眼力,也沒有看清楚李三思是如何消失的,這究竟的月光太溫柔還是眼楮蒙了紗沒有看清楚?
李三思的身影在樹林之間穿梭,渾身晉入意識流的境界之中,隨之是靜臥禪學的那股子悠閑散漫的味道,然而整個人卻像是彈簧一樣,從茂盛的,飽覽整個扁葉叢林的盛景,以及頭頂航班和機場的光。
清風,明月,以及星辰,在李三思穿梭樹林間,感受到那種充盈在耳邊和眼前豐富是場景。
李三思再度騰空,下方的扁葉林,簌抖了一下,一柄雪亮的長刀和伴隨著長刀飛出的人,瞬間讓整個扁葉林消失,剩下的只有那柄刀鋪面而至的死亡冰寒,那一刀好快,好準,像是一位上過二十年手術台的內科教授用鋒利無比的手術刀隔著皮一刀切斷腎管的精準,從外表上一眼看出這個人內髒人體的構成,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亦非是那些在雜志媒體上出過無數篇論著的大夫醫生解剖學家可以輕易達到的境界。
李三思知道動刀的人在動手之前的那一瞬間就掌握到了他整個人大致的狀況,像是自己身軀的每一條血管的脈絡都被全透明的呈現出來,一個常年在大自然生存,在黃沙土和連綿著白雲的天山青脊山脈間望斷春秋的人,一個可以來去自如的=那些原生態極地的「妖土」,穿梭于豺狼群,和雪豹對峙過,更大咧咧走出獅虎遷徙群里夷然無損的人,擁有一副連自然都摧毀不了的強健身軀和走著天人之道的男人,一旦將這一切的能力聚集在殺戮上面,自然是摧心透肺的強大。
刀還未到,李三思就能感覺到自己半邊身軀的冷漠麻痹,那一把響馬之尊,有可能更是有史以來大西北響馬第一至尊的刀如果剮入自己的小月復,估計小月復內的所有東西,都將被直接搗毀,最多不過十五分鐘,李三思不用對手再補上一刀,就可以直接先一步去天堂和大靈寺前靈們會合了。
半空中李三思的身軀突然絞旋起來,前身翻轉,下半身同時一個側旋,身體居然在半空移開來,這並非臨時半空不符合物理規律的轉折,而是一種事先就調節好的力道軌跡,像是預料到了這一刀的落點方向,進行的一種神乎其技的規避。
刀芒背後的一對眼楮,散出一絲冷冽的光,刀遞進,刀快排迭,李三思的規避顯然不夠這一刀的速度,, !破開前胸,拉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口,然後長刀在一只巨臂掌持之下翻轉,刀柄倒握,刀身俐落的旋向李三思的頭部,當初在一片闊野地帶,一只撲擊伍世雄的猛獅,就是這樣被他割下了整個獠牙賁張德腦袋,身後的一只雄獅,連帶著這個獅虎家庭的幾條小獅子,就在距離弒獅之地不遠的位置,小獅子暴跳如雷,只有那只公獅冷冷的注視著這一切,最後拋下小獅子,跟著他伍世雄走了整個原始森林,過了大半個戈壁,踩在炎熱的漠海躺了下去。那是伍世雄面臨的最驚心動魄的一場決斗,用一種近乎于恐怖的韌力,在精神力和意志力方面,他勝了那條雄獅,也贏回了他強悍的生命。
刀芒劃空,李三思額前的頭發大撮的飄舞,第三層意識流在剛才那瞬間展開,給予了他寶貴的第二次生命,半空橫轉,一條閃電般射出,高束子炮般的擊向刀背,漫天的銀芒只剩下一條匹練,面朝李三思勢若大海纏綿澎湃而至。
轟!一聲半空古怪清震,兩條身影乍合驟分得飛旋開去,樹叢里傳出兩聲拍打撞入飛碟狀扁葉林中嚓嚓的兩聲。
夜回歸寂靜。
被樹葉遮蓋伸手不見五指的叢林最深處,伍世雄單膝跪地,手中的長刀凹入了一塊,這柄刀刀身有流紋的花紋,從來歷上可以追溯到民清最後的刀匠大家,打出來的刀三寸內一揮,不會有任何白絮可以安然成條狀的存在,然而現在卻被一股古怪的螺旋大力給轟成了一個極不協調的凹陷,這股力量,早已經夸大了物理能夠達到的威力。
然而選擇在這抹黑不見五指的夜纏斗,對于對手來說,是極其愚蠢的行為。一個境外分裂組織的頭目,就是這樣躲在自家的機械工廠,工廠四周都密布著荷槍實彈的保衛,而這個頭目更是破天荒沒有在自己的房間驕奢婬逸,而是躲入了混黑的根本看不清楚的車間一台機床後面,簌抖著等待黎明的降臨。
黎明將至未至的那一刻,背後一雙血紅色如狼的眼楮像是啟明星般的升起,一同升起的,還有捂住他嘴巴的大手還有將他推向車間機床的無可抵御的力量。
第二天人們找到這個分裂組織頭目的時候,只發現了機床上一攤血肉模糊的軀體。
伍世雄的眼楮即便是在最深黑的地方,也可以清晰的預兆周圍一切,手中偏了一分重心的刀橫提,然後飛掠。
人影撞飛落葉的聲音分毫不露的出現在李三思的耳朵里,然後他快速的把握到一個高速朝著他運動過來的人,然後下一刻,李三思的身體突然橫著倒下去,單手支地,一刀從剛才他所在的位置斜切而過,斷了殘影。
單掌拍地,旋轉飛起,一拳一腳,飛擊而出,抽向伍世雄的前身上下兩側。
方圓二十米以外的生物,都在快速的逃離這片戰場,有著生存直覺的生物,本能的感覺到一種來自于生存的高壓,泥塘里潛伏的蜥蜴,四腳車輪般的飛奔,踏水而逃。
一柄刀,將殺傷性巨大的拳腳擋得滴水不漏,然後攻出,那個青年結實的功架之下刀刀擊空,這是一種如何的搏殺,沒有人知道。只是在如此黑暗看不到自己五指,甚至于險些感覺不到自己意識存在的地方,雙方的攻擊只是毫厘間便見生死的差異,就可知道如何之險。
對方不愧是西北第一刀尊,就連境外境內無數悍匪門閥,也都為之傾倒,就連大禪密宗首席特工組合羅漢,曾經讓李三思疲于奔命的這類特戰高手,也命喪其手,如果世界黑榜能夠重新改寫,這個刀尊的近身格斗能力,的確是可以位列前茅的人物。
至今在大西北境內仍然還有不世梟雄,並被軍各內部嚴格通緝,明令「格殺勿論」,更被大禪密宗私下認定為「繼李三思之外最大敵人」的伍世雄,和前面的黑衫青年,雙雙身體從扁葉林拔漸飛空。
李三思撮成指錐,夾持住伍世雄砍刀刀背。近距離的絞勁透入刀背,雙雙暗地交鋒,強橫的氣勢排迭飛翻,令兩人的身邊,成為可怕的生人勿近區。
長刀從吳世雄早已經被震麻的手臂月兌手,這一對能夠在大西北邊境覆雨翻雲,甚至于可以和無數的猴群較力,可以如波斯王子般飛檐走壁潛入諾大基地獵頭的頭號刀尊,手臂終于感覺到了極致人道的力盡。
李三思的手臂力量。遠遠不及吳世雄,只可惜從交鋒以來,李三思就不只是用臂力在和吳世雄進行正面的物理沖擊,他的腳,膝蓋肩膀手臂都是武器,每一擊,都蘊含著全身調整到極致的力量,終于在這一刻耗盡了吳世雄的內勁,破開他幾乎和自然,環境融為一體的氣場,兩人雙雙飛跌,繼續朝著扁葉林跌落。
只不過砍刀的位置,追著李三思而落。
李三思在跌落之時腳尖一挑,長刀應著月光,重而旋轉筆直飛向半空,李三思「噗喀」一聲跌落樹叢,然後下一刻樹葉鳳凰腿羽般飛劍四射,他再度天神般沖霄般躍起。
長刀從半空去勢極致的落下,和上升的李三思處于同一水平面。李三思一腳鞭腿凌空甩出,正中刀柄。長刀如蘇-30「阿斯特拉」空空導彈般的劃出一道雲弧,白芒在樹葉的盡頭一閃既沒。
李三思頂著月夜星辰遠方機場繁燈落下的瞬間,心中漠然哀莫。
永別了,大西北第一刀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