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思身體在半空拉得筆直,黑珍珠號正于此刻從橋下探出一半的身軀,天色暗淡,周邊的堤岸兩旁都是亮起的燈光,沿路映照出那些酒吧和前衛建築的軀體。
唐雅蘭驚呼一聲,撲到欄桿側面,下方的李三思在游艇最高的桅桿上一彈,手臂粗的桅桿發出巨大的顫抖和擺伏,將他反彈,投向游艇天頂的泳池。
一個保鏢還在和另一人討論今天召來的女郎身份和來歷,以及感嘆一下隆盛威生活腐敗的當兒,就看到一道黑影飛速的掠向游泳池,噗!的斜插入水中,水花飛瀑,紛紛揚揚的撲颯開去,這般導彈式的墜落讓現場的兩人直接陷入呆滯之中,伴隨著漫天水花,還有兩道最利落的寒光。
兩個保鏢連哼都沒有哼上一聲,就被李三思落水前一刻手臂彈出的索鉤一左一右的射倒在地。
從水中爬出岸上來,層的保鏢被解決,轉過身來,燈紅柳綠的堤岸,高樓,跨江大橋,以及上面呆立的人,在視野中模糊成抽向油畫那一類的顏色,伴隨著游艇的駛出,漸行漸遠。
展動身形,李三思投入第二層甲板,落地聲足夠輕,不過背對著他的保鏢還是當下怒風般轉身,來不及拔槍,一拳轟了過來。可見在隆盛威的這艘游艇上,保鏢絕對是超一流的水平。
這拳在瀕臨李三思面門的時候被單手格開,出拳的保鏢臉上露出驚駭之色,正想抽身已經來不及了,李三思反手一擊砸中面門,將他打得仰面便倒,落地的時候李三思順帶在他喉嚨上一切而下,對方瞬時失去戰斗力,捂著喉嚨,休克過去。
李三思不出意料的從這個保鏢的身上模到鑰匙,又將他的身體掩藏好,打開艙門,潛入了游艇的內部。
整個游艇的保鏢少的出奇,這讓李三思大有一些意外,據他居高臨下的目測,層的兩人,第二層巡視的大概有三人,不過李三思自然在另外的兩人視線不及的地方,尋求一人突破,最下層估計有四五個人左右,前後外圍的游艇保鏢,人數稀少,這讓李三思以為會有大隊人馬保護的隆盛威,多少顯得有些太過于平靜疏密了。
或許隆盛威根本就不敷自己會被人找到,也許他認為自己早布置有序,所以這也是他最後的避風港,這些都有可能。
豪華游艇的內部迥然不同,整個看上去像是歐洲洲際動力火車的豪華客座,走道里面是黃色調的燈光,兩邊掛有壁畫,地板踩在上面,又啪 ,啪 的聲音傳出,燭台一樣的壁燈在艙壁走廊兩旁掛著,兩旁有許多房間,但是都是關閉著,沒有人,也听不到聲音,雖然有燈光的走廊,卻給人以壓抑的感覺,李三思的感知發散出去,他有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些艙門的背後,都沒有人在,雖然第二層只是窺豹一斑,不過這樣的冷清,怎麼說還是讓李三思感覺到一絲生氣。
幾輛黑色轎車載沿江公路急促的停下,聶晴,路輕恬等人走下車來,遠處的江面上黑珍珠號正緩緩行進,和一些豪華游輪交替穿插其間,像是這個隨處可見船只城市里再尋常不過的一個傍晚。
在這里早已經等候多時的藍盾偵查員上前。
「我們試圖用出海關電台聯系黑珍珠號,可是他們的無線電信號全關,沒法進行聯絡,就連商船主人也在加拿大,此刻的黑珍珠號,我們除非派人上去攔截,否則沒有任何辦法。
聶晴點了一下頭,立足于一個可以看得更遠的支點處,身後的城市換上了衣裝,這群人在路邊樹下的聚合,倒是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意,只是這群人可以將好幾輛黑色轎車這樣橫七豎八的停放著,而且還是浦江環沿線,開出千把百得罰單是常事。更特別的是這群人中男子身材高壯,穿著各異,不過大都時尚,唯一的兩個女子卓爾不凡,放在任何地方都極為出眾,這樣不注意影響力,沒準又是哪個二世祖一幫人吧,倒是他們的感覺,卻又比中海的二世祖公子哥群體,多了幾分煞氣。
這是國際化的大都市,任何事情都是精確到秒來計算,在這個經濟連帶著齒輪飛速運轉的城市里,每一分鐘都可以被壓榨成價值,每一份人情,都可以被看過是潛財富,就連警車都像是機械般運行,騎警和一干警察迅速趕到,這條畢竟是中海市內環浦江沿線主要交通干道,亦是商業圈價值中心,任何一點雜質,都是沒法被容忍的。
「嗤!在中環三區,外環六區,我在這里的任何一個地方,佔地堵道也不是什麼問題,可是若是在內環浦江沿線這樣干,無疑是把自己朝著戶口里面送!這群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就算是中海市頂層太子,也不敢這樣囂張啊!」一個在酒吧的落地玻璃窗里看向外圍的,被一干男女圍住的年輕男子桀驁而幸災樂禍的笑道,「呵那兩個女的還不錯,等會被交警纏住了,你們哪個上去解解圍,抱得美人歸…」
這行人的笑聲突然停頓,路輕恬和聶晴仿佛絲毫沒有擔心交警的問題。
從黑白轎車里走下來的人即便不是中海市交警隊的一把手,也差不離奇,來到聶晴身側,說道,「聶秘書長,海關方面我們聯系過了,海警可以出警,隨時可以攔截黑珍珠號,直升機沒法在那艘游艇上降落,不過要是和特警隊那邊聯系,通過高空投放的方式,搶過那艘船控制權應該也是沒有問題。」
聶晴目光復雜,隨即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到這樣激烈沖突的地步,我們必須保持斡旋的姿態,現在和隆盛威兵戎相見,撕破臉皮,並非是什麼好事!」
交警隊的中年男子聞言一震,不敢再說話,他的車尾後面,還有一本由台灣碧蓮出版社發行的《華人大全》系類之《隆盛威傳》,最近對這個人頗有研究的他當然在听到聶晴等人針對的是隆盛威之後的反應,眼前的這些人真正的背景身份,那可能是他一輩子都不能夠企及的世界。
電話響了起來將剛剛接到手的望遠鏡放下,聶晴接通手機,里面傳來洪凡儒慍怒的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一個解釋!」
「情況有變,李三思突入黑珍珠號的偷襲行動,已經被隆盛威知曉,如果放任事情繼續下去,後果將很難預料!」
電話那頭本來盛怒的洪凡儒,明顯的沉吟下去,「你哪里來的情報?」
聶晴在這一刻看了身邊的路輕恬一眼,路輕恬眸子迎向她,沒有躲閃。
聶晴眼楮微微的眯了眯,然後對電話說道,「自然是我手中的渠道,這是臨時已經被確認的消息。如果我們按照原定計劃行動,將出現李三思不可預測未來的變數。」
默不作聲,洪凡儒在沉默後說道,「那麼,這一切我就交給你了!我哎喲你給我一個最滿意的結果!」
洪凡儒早已經不堪其擾,對隆盛威展開行動的消息,不知道是藍盾上層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不少人已經前來過問了,剛才是藍盾最高長官的電話,這個長官無論年齡,身份,乃至于他的地位,都足以讓洪凡儒恭敬的面對,而與之有關的藍盾亞洲各分部最高負責人,和東南亞負責人,通過加密的電話也是接踵而至,洪凡儒不知道此刻是否給他們一個確切的答案,因為事件到如今已經變得復雜起來,沒有到最後一刻,他也看不透最後的結果。
「為什麼不如實說出來呢?」站在聶晴的身邊,路輕恬那在常年瑜伽的鍛煉中韻味大成的嬌軀長身而立,依然是那副冷靜而若無其事的舉止,嘴角流露出在旁人看來永遠最神秘的笑意,她沒法忍受從前那些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覺,這是對她尊嚴的踐踏,所以她要反擊,冰冷而犀利的反擊。
「要是讓我親自告訴他,是我破壞了你的事業,你李三思真傻。那樣未免有些大煞風景了呢。」
浦江的河水反光的夜景沒有映亮聶晴的目光,映出的只有一團深黑色的霧氣,酸脹的感覺充塞眼眶,可是她淡淡的說道「是的…你一直都很優雅,在我的心里,路輕恬是最驕傲的,最優秀的女孩子…所以你做任何過分的事情,我都額可以忍受…可是,笨蛋,這是要出人命的。」
頓了頓,她說,「這是將要死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