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入幕,對于大部分在中海這個大都市里的人來說,這不過是一個普通假期過後的上班日,會有推遲請假的厭班情緒,會在昏昏欲睡的電車偷過地下隧道行駛的鏡面看到同樣昏昏欲睡的一張張衣著精致然而卻慵懶至極的面容,可是這個世界又是動態化的,飛馳的電車,跳動的紅綠燈,頭頂錯綜復雜的必天線交錯還繁忙的航班。
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可是對于這個夏末和衣整個在這個時節里忙碌的人們來說,這也是極不平常的一天。
這是中國偶像最後晉級直播的一天,于地鐵站台人群靜立的背後被悄悄拉起的廣告牌,上面的男女四強蔚為耀眼,陳琛旭拍在巨幅廣告牌的第三個位置,唇紅齒白。報刊印有出版物發行的寫和諧真,被鐵夾夾著的照片,掛在櫥窗的一角,紅色絨毛衣雙手插褲兜的某新興偶像宣傳封面在繁華市區來來往往的行人後形成時代縮影般的背景。
可口可樂冠上了「中國偶像」的,在市中心歐式柏林路上跳累了的快閃一族潮人裝隨意坐在花台之上,喝著可樂的同時不忘抬頭望著商住樓廣告牌投落的紅色彤光,「明天有好看了,四強的孫杰莫必定是冠軍,我愛死他跳的舞,會讓人感到鼓點般很IG的節奏!大師級!」
「屁!」一個頭發梳後鼻梁挺翹,描了眉上了眼影胚子極好的超人女穿著黑絲匡威鞋秀出讓過路提著公文包的大叔忍不住側目的雙腿,摁著手中的N95,「陳琛旭一定是冠軍!我看好他,特別是他對夢想的執著!很讓人欽佩,當他對記者說‘我努力做在這個舞台上我力所能及的事情,這樣就算我要離開,也將沒有遺憾離開。’的時候,好感動!他簡直是我夢想中的男人!我現在不整給他投票麼!」
「夢想?執著?感動?菲菲你不會九零後吧!其實就憑你家的關系,要接近這個陳琛旭不算太難啊……得,算我多嘴,你是一點都不想考你爸,有種,我就喜歡你這種性格!就沖這,明天我們集體去現場給那小子大旗,我就算死皮賴臉砸個萬八千的也要搞到我們的門票吧!不過我喜歡的可不是陳琛旭,韓夢璃簡直是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據說她封面的專輯銷量早超過其他全國三強了,很有可能是最大贏家啊!」
「得啦,你們剛才說話的時候,那老男人看著我的腿已經吞了四次喉結了,有本事真刀真槍的把老娘推到啊!你們說釣上這老男人我是不是可以一人給你們弄到一張門票……?」
夕陽將市中心一角這些年輕的倒影拉的扉長。
中國偶像創下的收視算是在內陸收視率近三年以來選秀節目的最高峰,先不論其商業化運作褒貶如何,它的確在這個下級帶來了日趨單調乏味都市生活的一輪風暴。
游戲里,電視中,酒吧,賣和諧場,乃至于街坊鄰居,討論中國偶像的不絕于耳,亦是這個夏季內陸熱度最高的詞匯。
這場無論是腥風血雨還是小丑跳梁或者真正待著熱淚和理想混合的選秀風暴終于迎來一場最後的尾聲,所以在這最後決賽直播的前一天,醞釀著的風暴和壓力覆蓋中海東部衛視乃至于其衛星運營公司遍布全國的網絡系統樞紐,超過數十萬人都處于亢奮狀態。
無論第二天是否到來,中國偶像的基地都充滿著一股傷感的氛圍,導演組經歷過很多次這種場面,有了經驗,只留下調機組值班的人,其他陸陸續續融入中海夜生活進行封抱歉的最後放松。
被邀約到中海的樂隊們分布各個酒吧,為今天的相聚而明天又要利弊頻繁舉杯。前二十強被駐留在東部衛視的選手很多明白明天將迎來中國偶像真正的輝煌,只是輝煌的人是四個幸運兒,而非被淘汰的他們。
夜幕逐漸落下,在晚宴中無論如何也吃不下東西的陳琛旭站在城堡的陽台上,身後是十桌類似于婚宴般的預祝規格宴席,上面入席的除了選手之外就是東部衛視的高層,評委席,贊助商,東部衛視上屬衛星運營商商務代表,桌上的宴席規格按每一桌三萬人民幣計價,宴請的是中海一個傳媒的老總,桌上的菜全是中海飯店停了兩組廚房頂級出吃班底打造。
鄒桐出奇的無視現場傳媒大亨帶來的十幾個頂級模特的鶯聲燕語,面對眼前的紀鱈,顯得心事重重,良久抬頭,食指上的紅寶石戒指異常刺眼,「我承認,陳琛旭是紅的起來的人,他的飛速成長不容置疑,我可以捧他,前提是你必須和他保持距離,否則我同樣可以再度將它踩扁下去,別忘了他現在還沒有月兌離我掌控的能耐,明天的評析上我可以不掉鏈子,給他機會,不過要是他若認為自己可以對你有絲毫妄想,他就太天真了,我會教會一個年輕的藝人如何才有自知之明。」
紀鱈狐媚的掃了鄒桐一眼,知道將他逗得月復中火燎才起身離座而去,一直以來,她為了保住陳琛旭,下的代價不少。現在終于成功了,鄒桐是一個善于嫉妒的人,一路都看不起陳琛旭,想要將他早日淘汰出局。紀鱈煙視媚行的從中周轉,不僅要讓鄒桐相信她紀鱈對陳琛旭並無真正的男女之意,更要讓鄒桐發覺陳琛旭的優點。多年的相處,她了解鄒桐,這個男子善于嫉妒,不過確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用人方面至少是客觀的,現在她看到了陳琛旭的潛力,病承諾不會在明天反戈一擊,紀鱈時裝很正的松了一口氣。
來到陽台上的陳琛旭身邊,紀鱈故意挺起禮服下白皙豐滿的胸脯,頂髻的黑發成一束旋轉纏繞到胸前,手持酒杯,看向陳琛旭注視的遠方,同事抿了一口酒,學陳琛旭語氣說道,「「我努力做在這個舞台上我力所能及的事情,這樣就算我要離開,也將沒有遺憾離開。」這句話讓你成為中國偶像中最有個性的選手,你有想過要離開這個舞台?」
陳琛旭忍著心中對這個女子的輕視,微笑道,「任何事情都不是長久的,我一直認為能夠走到這一步是運氣,也沒想過未來可以走的更遠,我已經知足了,至少已經證明了我不是一個廢物,所以就算是離開,無論是否認為,也無所謂了,人生本就是一個體驗的過程,我樂于追逐這種過程。」
紀鱈听得雙目微微發滯,她身邊環繞的全是爭名奪利的想法,鮮有人像是這樣清新的告訴她,人生需要體驗過程。紀鱈心想也許這就是眼前這個男子會莫名其妙讓自己感覺到很久不曾有過心悸的原因。
紀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向遠方,「陳琛旭,你不是廢物,如果中國偶像四強的男人是廢物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是廢物,你還會在這條路上走的更遠,我可以給你這些,你知道嗎,我可以給你你需要的一切,不過……」紀鱈目光轉寒,「僅僅只有我能夠給你,沒有別的女人,也不會是別的人。我見過無數走上這條路變心的男人,我不否認未來有一天你會失去你現在的這種青澀,我只是想要提醒你,無論你未來怎麼轉變,你的生命,從現在開始,都有了我給你留下的烙印!我會給你制定未來前進的腳印,不過那樣的前提,是你必須听話。懂嗎?否則,讓我失望的話……你就真的會成為一個廢物。」
紀鱈很滿意自己的表現,給陳琛旭柔和的目光注入的一針凝固劑,恰到好處的攤明利害關系,優雅的表明自己的手段,是她向來的風格。
紀鱈輕輕的湊上陳琛旭耳墜邊,嘴唇輕吻他的耳瓣,語氣柔和中待著不容辯駁的冰冷,「我不想你在下次被人采訪的時候,再說出「我將沒有遺憾的離開」類似的話,明白嗎?這是一條不歸,但絕對會讓你快樂的路。」
看到陳琛旭的呆滯,紀鱈整滿意自己的強硬達到的效果,陳琛旭突然轉呆為笑,看向紀鱈,「快樂?有多快樂?欲和諧仙和諧欲和諧死?」
不待紀鱈有所回答,陳琛旭從她身邊擦過,徑直去往洗手間,背靠隔間門,感受自己心髒無規律撲通撲通的狂跳,現在的陳琛旭腦海中什麼人也記不起來,他只想起飛狼和李三思交替出現的影子,前者是他的實力導師,後者是精神支柱,就將這樣著他,走向明天命運步伐到來的一刻。
「明天就要決賽了,小李子不見蹤影,飛狼關鍵時刻你不跑出來給我打打氣,你們兩個……太不夠意思了啊……」
……
「第九張」夜色之下,飛狼站立于一棟八零年修剪的洋房之上,旁邊巨大涂成紅色的煙囪到現代社會也只是一種擺設,在這個洋房的側面,一座金碧輝煌的「金沙」酒吧佇立其下,金沙酒吧從飛狼的角度看上去,有著極為獨特的景象,前面大廳通過透明的弧形玻窗看得到內部幾層喧囂的環境,紅袍的侍女,穿著各式各樣白領或金領的男女,通過前半段若隱若現空氣泡一樣的玻窗,後半截則是一些包房,相對而言少了許多,不過百態叢生。
最後面是金沙酒吧的後院,蔓藤和歐式古道的設計,這里只有少數人位于不同隔間,如果仔細看,保管會吃上一驚,中還是較為有名的地下勢力人物,有好些就在這個巨大的後院,無論他們討論些什麼,肉肥在飛狼這個居高臨下的角度,都不敷被人發現。
飛狼拿著一副黑市淘到的可以數碼散光和夜視功能的相機,已經居高臨下拍攝了第九張照片。
張是法修進入金沙酒吧,接下來的是法修在酒吧不同區域和不同人接觸的場面,知道法修從中海當地的以為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地下勢力網頭目級任務手中獲得槍和諧械,以及類似的交易交談,隨後法修提著即將在中國使用的武器離開,這就是法修狐狸尾巴暴露的時刻,為了在中國以干淨形象示人,他自然遵守所有的法律,並坦率面對中國特工的檢查。
而他當然不是前來旅游度假的,他需要武器,這些武器的來源,自然可以通過無數地下勢力和渠道。
這些照片上和法修接觸的人物,只要通過調查,一定會找出相當豐富的背景。
飛狼可謂收獲頗豐,披著虹彩軍官身份外衣的法修竟然接受黑幫提供的武器,這會是一個勁爆的新聞,如果發送到中國外事機構,法修會被重重的特工找上麻煩。
將擁有一公里夜視功能的相機收起來,飛狼最後看了一眼琳歐迪塔發送給自己的短信,唇角燦爛微揚,他早已經從昨晚的打擊中回復過來,昨天法修的狂追猛打不是沒讓飛狼吃苦頭,他到目前為止還渾身劇痛,不宜和法修正事沖突,不過要想敲山震虎,他自問自己還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