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公作美,只見碧空萬里,晴朗無雲。但是坐在中閥議事廳里的林力仍覺自己眼前籠罩著一團迷霧,想盡力撥開來看清真相,卻總是差了那麼一線,隱約朦朧間還是無可奈何。
「閥主到!」
門口侍衛一聲大喝,廳堂內眾人忙收斂聲息,正襟危坐。
只見身著紫袍的段天涯仍像往常一樣,冰冷著一張波瀾不驚的老臉徐徐而入,但在林力看來,段天涯的眼楮里卻在看到他的剎那閃過一絲欣喜,不知是不是錯覺?
「大家好,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段天涯的開場白很不一般。
「為什麼說今天特別呢?第一,左總長的案子就要在今天得出一個最終結論來,無論結果如何,這都將是我們中閥近些年來所生的影響最為深遠,意義最為重大的事情。第二,我待會還要宣布一件大事,未來中閥走向如何,就要看我們如何處理此事了。好,別耽擱了,我們馬上開始吧。」
段天涯話音一落,甘平便站起身來指著左宣責問道︰
「左宣,今日就要定你的罪,你還有何話好說?」
「哼,何話好說?我要說的話多了!」
左宣毫不示弱,同樣站起身來,與甘平針鋒相對道︰
「甘平,我問你,你可有膽把趙錢他們帶到這里,當著各位中閥同僚的面,親口指證我?若他們真的眾口一詞,那我左宣便甘願領罪!」
「我正待如此!」
甘平一听,心中竊喜,料來自己人質在手,趙錢等人萬萬不會違抗自己的命令,便向段天涯請示道︰
「請閥主下令將趙錢等人帶來此處,以便揭開此獠之真面目。」
「恩,好,去帶人吧。」
段天涯不見喜怒地說道。
片刻功夫,趙錢等人便已被帶到,只見他臉色慘白,眉頭緊皺,一雙眼里滿布血絲,正神情焦急的朝左宣那邊看去。
「罪人趙錢,今日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現在你可以當著大家的面,親自指證那害你陷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禍了。」
甘平模著自己的山羊胡子,眼楮里精光閃爍地緩緩說道。
「咳咳……甘總長稍安勿躁,晚輩有幾句話想對趙兄弟說,不知可否?」
林力突然出聲道。
「恩,你說便是。」
甘平雖有疑惑,卻沒放在心上。
「趙兄,你可記得前些時日我答應過你的那件事情?」
林力笑著問道。
听到林力的聲音,趙錢竟激動地身體都微微抖動起來,顫聲說道︰
「記得,當然記得!」
「那好,我現在告訴你,我做到了!所以,待會你自可暢所欲言,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千萬不要有所顧慮知道了嗎?」
林力滿臉期待地說道。
眼見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甘平心里有種不妙的感覺,可還未等他明白過來,趙錢便開口了。
「好好,既然如此,我便無所顧忌了!閥主,各位大人,我趙錢淪落到此番境地,全是拜這***甘平所賜啊!」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一干中閥官員臉上露出各種各樣的表情,或驚訝,或震怒,或難以置信,或恍然大悟,左宣難掩欣喜神色,甘平則是瞬間便陰沉了面目,猶如被人一棒打在腦門,頓時聲息全無,而段天涯的臉上卻仍是不見任何表情,只是眼神似是無意般的掃過林力身體,透出一絲贊賞的意味。
「甘平!你這只批著人皮的狼,你擄了我等親人相挾,自以為人不知鬼不覺,可笑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現在你手里沒了人質,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趙錢這般一說,身旁眾人也跟著大罵起來,直听得大家義憤填膺,場面頓時又是一邊倒,對甘平極為不利。
「呼……甘平,你輸了。」
久未出聲的段天涯突然長嘆一口氣,對著甘平緩聲說道。
「輸?你覺得我輸了麼?」
甘平一反常態,不僅沒有表現出對段天涯應有的絲毫恭敬,臉上反而浮現出不屑的神情來。
「這場你確是輸了,公理不站在你這邊,你現在打算如何?」
段天涯突然臉掛微笑地問道。
「公理?我本來就不需要,這只不過是愚昧的世人所幻想出來的東西罷了。」
甘平臉上漸漸恢復了古井不波的表情,四目一掃身旁眾人,顯得異常的高深莫測。
「甘平,現在我倒要問你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左宣見眾人已經同仇敵愾,與甘平勢如水火,便大聲問道。
「哈哈……」
面對如此情形,甘平竟放聲大笑起來。
「左宣啊左宣,沒想到你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卻仍舊幼稚無比,你真覺得這些人會幫你麼?當一個人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掌握時,你猜他會怎麼樣?是選擇繼續支持正義一方,還是對他生命的掌控者搖尾乞憐?」
甘平剛一說完,就听廳上眾人突然捂著肚子申吟起來,除了一些功力深厚的高手,稍遜一點的都開始不住在地上打滾了。幾個總長級別的人物雖然稍好一些,但也是臉色青,閉目運功,顯是在苦苦支撐,抵擋著什麼。
「你……你把他們怎麼了?」
左宣眼看著這一大群中閥同僚前一刻還好好的,這一刻卻已是這番景象,不由大驚失色道。
「哼,左宣啊,你不用同情他們,這些人本來就身具貪念、妄念,但凡存有**之體,便得生我蠱中之王‘**’,我以**將他們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里,除你以外,中閥再無人敢反抗我的命令,豈不美哉?」
甘平緩緩說道,直把左宣駭的六神無主,抓著椅子扶手的身體顫抖不已,語無倫次地問道︰
「難道,難道段天涯他也……」
「他當然也被我控制了,否則,以他的脾氣,豈能乖乖跟我合作?」
甘平得意地說道。
「甘平,你高興的太早了吧,眼下你只是孤身一人,而我和左伯伯皆有同你一戰之力,再加上門外侍衛無數,只要我們打斗一起,你猜會怎樣?」
林力審時度勢,鎮定地說道。
「哈哈,我猜待會兒若是打起來,門外一個人都不會進來。」
甘平自信地說道,話音剛落,門突然被打開了,兩條人影飛快的沖了進來,「唰」的一聲便在甘平身後站定。
「黑鷹?!」
林力和左宣幾乎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
「嘿嘿,林小子,真是冤家路窄啊,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不過別忙,我先給你介紹一個人,他就是我的兄弟,你們可以叫他‘白鷹’!」
黑鷹指著隨自己一同前來的白衣老人對林力說道。
「哼,世人皆知我身旁有只黑鷹,成我左臂,卻不知我背後另有白鷹乃我右膀!這蠱中之王**,便是白鷹的得意之作,我得二鷹相助,這天下遲早都是我囊中之物了哈哈……」
甘平狂妄大笑道,直把林力和左宣驚的面面相覷。
「你不止想獨霸中閥,還妄圖天域盡歸你手?簡直是春秋大夢!」
左宣面色鐵青地怒斥道。
「做夢?笑話,我甘平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易州本來在我精心安排下,已經起了內訌,亂成一團,若不是這姓林的小子突然出現,我現在早就殺了紀天仇、段嵐星那幾個老匹夫,佔了易州之地,哪還會在這兒听你說這些無聊之極的廢話?」
甘平大聲說道。
「易州之亂也是始源于你?」
林力一臉難以置信道。
「當然,若不是我先行下毒暗害段嵐星之子,又派遣刺客襲殺柳向志,易州左、右二閥怎會矛盾加劇?那紀天仇若沒有得到我的暗中支持,又怎會有信心一舉啃下這麼多塊硬骨頭?可惜,我精心籌劃許久的布局,卻被你給破壞了,林力,這次你又壞了我一件好事,咱們之間的賬,若不分出個生死來,恐怕很難算的清楚了吧?」
甘平面目猙獰地說道。
「哼,的確如此,還有黑鷹,幾番讓你逃出生天,且看你這回是否還有此好運!來吧!」
面對強敵,林力夷然不懼,暴喝一聲連帶著把左宣的精神也給振作了起來。
「上!」
甘平招呼一聲,率先朝林力殺去,黑鷹則緊隨其後,撲向一旁的左宣,至于白鷹則在邊上掠陣,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林力對上甘平,只見兩人在瞬間便爆出極強氣勢,猶如兩顆互相撞擊的恆星,光芒直欲沖破屋頂而去。
左宣面對黑鷹的進攻則顯得游刃有余,雖然黑鷹的拳勢刁鑽,招式狠辣,但左宣的身法卻如飛燕般輕靈,任憑黑鷹如何施展,總能在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中尋得那一絲空隙遁出,不由地讓他大是惱火,看來燕子門的功夫確是有其獨到之處,方能屹立中州多年而不倒。
「黑鷹,要我幫忙嗎?」
不遠處的白鷹臉上含笑地問道。
「哼,當然不用,我自己能收拾他!」
黑鷹卻是冷哼一聲,並不領情,身上光芒一閃,爆出一股巨大的沖擊力來,身形瞬間便快了兩三倍。
左宣壓力陡增卻並不驚慌,只見他雙手冒出陣陣光華,在身前不斷舞動不停,片刻便織出一張光網來。黑鷹的斗靈波打在光網上只听「嗤」的一聲並沒了聲息。
「老家伙實力不錯!」
黑鷹贊了一聲,雙手一收,體內斗靈涌動下迅凝出一把紅色長刀來,伸手便劈出一刀,直向那片光網砍了過去。
那光網雖然堅韌,但仍是經不起黑鷹的奮力一擊,登時便听「 」的一聲被砍了個支離破碎。
「燕翔長空,破雲展翅!」
左宣眼看光網被破,馬上便大叫一聲,隨即身後便浮現出一片巨大的鳥狀浮影,身形一展竟如一大片白色浮雲往黑鷹頭上罩了過去。
「小心!」
白鷹大聲叫道,同時一揮手中不知何時多出的法杖,嘴中迅念起一連串的咒語口訣,自那法杖之中便飛出一只通體火紅的大鳥來,直往那片白色鳥影撲去。
黑鷹此時方知自己大意了,幸虧白鷹是一個修煉有成的法師,那只火鳥後先知,趕在白色鳥影到來前恰擋在了自己面前。
「轟」的一聲巨響,紅白兩色光芒閃成一片,近在咫尺的黑鷹登時便被氣浪沖去老遠,左宣不及追趕,就被隔空飛來的白鷹招呼了過去。
眼見那邊打的熱鬧,林力卻是一面出招一面憂心。雖然自己並不一定會輸給甘平,但恐怕能勝也是慘勝,那邊左宣以一敵二,現下雖說還沒有危險,但時間長了定然不支,到時卻要如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