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空間里彌漫著「攝魂煙」,一道紅光雜在霧影朦朧之中,額外顯眼。片刻之後,那道紅光最終還是熄滅了。
兩條火龍相繼散去,夜月只好仗劍抵御著「攝魂煙」的侵蝕。不過煙如空氣,無孔不入,兩人還是吸入了不少毒煙,夜月也有些神情恍惚起來。
魂歸塵見狀默默低下了頭︰「你,走吧,不用管我。」
夜月定了定神,笑了笑道︰「呵呵,此地恐怕早就煙霧漫天了,你覺得我還能走得出去?」
「以你修為,拼盡全力要沖出去,也不是什麼難事。」魂歸塵說完話,覺得喉嚨一癢,「咳咳」兩聲竟是吐出一口淤血。
「你看看你,我走了你必死無疑,你死了的話,我之前累死累活的救你,不是白干了,看來你是想賴賬啦!」
一句玩笑話,魂歸塵卻當了真,正色道︰「我素來不願欠下人情債,如若有幸不死我一定還你。」
夜月笑而不答,蹲坐在了魂歸塵身旁,閉目調息起來。魂歸塵見夜月沒有要走的打算,急道︰「我叫你快走,這般下去,我們都得命喪于此。」
夜月吐納平息,然後站了起來,拔起立在地上用以抵御「攝魂煙」的「九天魔龍劍」,憑空揮舞了幾下,便有幾點火星落下。夜月滿意的笑了笑,轉過頭來道︰「我是不會死的。」
「雪兒……」夜月暗念了一聲,催動著體內的靈力。彷佛真受涵雪庇佑一般,夜月這次沒有感到那陣莫名的刺痛,劍刃之上閃起紅色光華,夜月猛力一揮,劍光將面前的「攝魂煙」劃開了一道口子,劍光與毒煙就這麼對峙著。
可是夜月怎斗得過「血靈皇」,劍光漸漸不敵毒煙,被慢慢推了回來,夜月只能苦苦支撐著。
「你快走,我今日死在我妹妹手里,我……無怨無悔。」最後幾個字魂歸塵不自覺的放輕了聲音,低垂著頭,將拳頭握的緊緊的。
夜月怒上心頭,呵道︰「平日里見你冷峻孤傲,現在何為婆婆媽媽,你要死是你的自由,但是……但是讓我見死不救的話,我萬萬辦不到,你叫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死在自己面前。」
魂歸塵看著奮力抵御「攝魂煙」的夜月,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朋友」一個對他來說多麼陌生的詞語。魂歸塵目光有些呆滯,片刻之後吼道︰「我不需要什麼朋友,這些年我獨自一人,早就沒有感情這種東西了……」
「胡說!以前我的你不知道,至少我清楚現在的你,你只是將你的心封閉起來罷了,不然面對你妹妹為何你不願出手?」
「我……」
「死了就什麼都做不了了,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難道你不想你妹妹變回從前那樣?」一陣怒意涌上心頭,夜月周身燃起紫色的火焰,劍刃之上更是如此,炎影飄溢,呼呼直響。
夜月長劍飛舞,劃出一道道劍光,頃刻之間四周的「攝魂煙」被夜月驅散殆盡。
「血靈皇」懸在半空中,亂舞著利爪,顯得十分氣憤,正欲作,四周又一次響起了黑煙中的聲音︰「想不到你這小子內體既然有黃泉燁火,算你走運今日放你一馬。」說完黑煙聚攏,將「血靈皇」籠罩在了里面,隨後傳來一陣狂笑,消失的無影無蹤。
夜月松了一口,將手中的長劍扔了出去,握劍的手掌紅腫起來,夜月又一次被自己的靈力灼傷。
扔在一旁的「九天魔龍劍」青煙裊裊,劍上的顏色慢慢從劍柄開始褪去,直到劍尖,通體變成了一把石劍,再也感覺不到絲毫的靈力。
夜月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兩晃,向前載去。幸好魂歸塵拖住了他,夜月只覺地渾身無力,昏睡了過去。
幽冥界的一間房內,夜月平躺在床上。剛一睜眼,便看到崔鈺坐在床邊,帶著幾分關切的說道︰「你醒啦!」
夜月只記得自己昏了過去,醒來之時自己業已躺在了床上,多半是被他們救了回來。听到崔鈺與他問話,勉強的笑了笑,突然想起魂歸塵重傷在身,還不知情況如何,問道︰「崔判官,請問下歸塵兄……」
「公子莫要替少主擔憂,少主他雖然身受重傷,不過並不傷及性命,只需調養數月方可痊愈。」
得知魂歸塵性命無礙,夜月也放下心來,倏然間想到一件事,于是雙手支起身子,打算下床。
崔鈺見此立馬攙住夜月的胳膊,「公子你身子尚虛,不宜走動。」
夜月執意邁了一步,腳剛落地,一個趔趄,要不是崔鈺扶著,差點一頭砸在床邊的矮櫃上。
這時,房門忽的打開,靈尊也不知是走,還是飄的進來了。
「崔鈺見過靈尊。」
「晚輩謝靈尊前輩搭救。」
靈尊額輕點了幾下,示意兩人不必多禮,面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身體對他來說已無意義,只不過是個軀殼罷了,故而臉上終日如此。
「哈哈,無需客氣,老朽倒是要謝你救了塵兒才好,為了救他你都舍去了一把神兵。」
夜月一驚,知道靈尊所提的神兵既是「九天魔龍劍」,適才下床欲要找尋的也便是此劍,當下問道︰「敢為前輩,我那佩劍……?」
靈尊嘆了口氣道︰「劍煉制而成,本是無血無肉、無魂無魄,但是一把好劍卻是通靈之物,凡是神兵仙寶皆會自覓其主,非無緣之人所能縱之,這是因為劍靈的存在,這柄劍是你師父曾經的佩劍,他既傳于你,證明你于這劍有緣,不過此劍如今……」
「如今怎樣?」
「如今劍靈已亡……」
「…………」夜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雙目失神的望著躺在桌上的「九天魔龍劍」,不過當下已經變成了一把石劍。
夜月穩住腳步,走到了桌前,握起長劍,心有不忍,「靈尊請你設法……」
「孩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修復此劍非老朽之所能,其中奧妙只能去問你師父。」
三日後
夜月身子恢復了不少,只是覺得體內少了些什麼似的,不過夜月有要事在身也就沒有去細想。
崔鈺領著夜月一直送到「鬼門關」前,隨即告辭離去,臨走之時自然少不了一些客套話。
待到崔鈺走後,夜月獨自邁出了「鬼門關」,剛要破空而去,卻看到不遠處的大樹底下依著一人,火紅的長隨風飛舞。
「你要走了?」魂歸塵仍舊是酷面冷語,一副漠然無情的樣子。
夜月沖著魂歸塵一笑,點了點頭。
魂歸塵也沒有再說什麼,動身向著「鬼門關」走去,與夜月擦肩而過之時,吐出了幾個字︰「保重,朋友。」
夜月不禁一喜,回過頭去欲要說些什麼,魂歸塵卻已經消失不見了,夜月食指在鼻子上蹭了蹭,笑罵道︰「你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