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香谷
待到楊眉道人與夜月走出劍窯,已是滿天繁星的夜色。
孤月不現,星光璀璨,環香谷內萬籟俱寂,彷佛整個大地都沉睡了一般。只听見清清溪泉敲擊著岩石的水流聲,雖是單調卻也是一種美妙和諧的音符。
楊眉道人昂望夜空,轉頭又望向夜月,手指著北邊說道︰「小子,你可知曉那是什麼。」
夜月順著望去,見楊眉道人指尖直指北斗七星,笑道︰「老頭你老糊涂了吧,北斗七星我怎麼認不得?」
「那好,我問你何為七星?」
夜月有些不耐煩,道︰「北斗七星橫夜半,從上至下為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搖光星便是我的庇佑星宿,乃破軍星君,其余皆是我幾位哥哥、姐姐之星宿,我自小便知,早已爛熟于心。」
「我且在問你,那顆星宿可是認得?」說罷楊眉道人將手指向天的另一端。
夜月看了半餉確實不知,搖了搖頭道︰「老頭,我可沒心思和你欣賞著星空,你還是孤芳自賞吧,我沒這個雅致。」
說完夜月打算要走,卻被楊眉道人叫住︰「小子,你莫急老頭為你鑄劍,你陪我賞賞夜色有何不可?」
鑄劍一事確實欠了醉酒老頭一份人情,如果這般轉身離去,似乎不大妥當,夜月耐著性子留住了腳,「老頭你繼續,不過先說好別指望我會搭腔。」
楊眉道人似乎從未有過脾氣,依舊慈顏滿面,「小子,那顆便是稱為‘太歲’的凶星。」
夜月一楞,似乎听出些門道,頓時來了精神︰「老頭這太歲星與我有何干,快說快說。」
「嘿!小子,方才不是說不與我搭腔,難道老頭子我耳朵不大靈便了?」
夜月白了楊眉道人一眼,「恕我失言,回頭兒請你吃酒行了吧?」
楊眉道人本是逗樂一下,不想到夜月當了真,順道騙了酒喝,立馬道︰「好說好說,你既是火龍神,也是蒼龍之後,蒼龍一脈因自身靈力過強,時常會被反噬自身的意志,這一點我想你深有體會。」
夜月點了點頭,確實那股力量屢次侵蝕著自己是思想。
「蒼龍一脈族人少之又少,世間恐怕這剩下你這一脈單傳,緣由有二,其一這股力量過盛,自身難以駕馭,久而久之便死于自己之手,昔日定是你那把長劍救了你一命,劍靈為你擋去一部分;其二龍族上下皆是懼怕這股靈力,尤其是靈龍一脈怕其奪去了自己號令龍族的權力,故而大放厥詞尋了‘凶人’這道借口,使得龍族上下沒有蒼龍一脈的容身之所。」
夜月默默不語,心中暗自傷痛,就是因為這些,因為這些而奪去涵雪的性命,夜月狠狠的握緊了拳頭,久久能釋懷。
楊眉道人看出了夜月的心思,在夜月肩頭輕拍了幾下,「世間萬物,變化莫測,正所謂世事無常,卻又萬變不離其宗,因此一切皆要隨一個‘緣’字才行。」
「小子,你看著搖光星與太歲星相隔如何?」
夜月望了望著絢麗的星空,「相隔甚遠。」
「是啊!似比人心善惡,有人雲兩者只在一線之間,老頭我卻覺得兩者乃是天壤之別,借以蒼龍珠的力量,你體內埋下了黃泉燁火,此乃灼盡萬物的凶火,若你不能煉化了它,就等著被它所煉化吧。」然手掏出一本典籍,甩到夜月懷間。
夜月拿起一看,封頁兩面見不得一個題目,翻來一看,夜月頓時傻了眼,不禁問道︰「喂!老頭仍給我干嘛,這本冊子從頭到尾沒一個字,別告訴我是用來做草紙的,我看這書頁還蠻新的,仍了怪可惜……」
「哎喲!」夜月話未說完,楊眉道人在他腦門敲了兩下,雖然力道不重,不過也怪疼的。
「有字無字……」
「自己悟,我懂。」
「你這臭小子,不想英年早逝,就把這本書悟透,;里面都是我酒後的胡言亂語,看你多少本事讀的了幾頁,自己去四相岩上讀,有空找你陪我看夜景。」說完又是喝起腰間哪壺酒,喝了三年卻一點不見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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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蓬萊島,玄陽宮
三清殿內,眾人齊聚一堂,各抒己見,只是一些晚輩道話較少,多是恭謹的在一旁傾听。
這時,一名玄陽宮弟子走到了大殿中央,拱手拜道︰「啟稟掌門,幽冥鬼都鐘馗求見。」
各派弟子皆是竊竊私語,禪心方丈與真靜塵等人更是面面相覷。
玄天真人說道︰「請天師進殿內講話。」
片刻之後,鐘馗一身藍袍闊步而入,生得豹頭環眼,鐵面虯鬢,好生怕人。殿內年輕弟子皆不敢正視與他,紛紛將目光投向別處。
鐘馗雖是生得如此樣貌,不過曾經是滿月復經綸的才子,自然懂得禮數,上前便是向著眾人見了禮。各派長者皆是紛紛回禮,玄天真人將手中拂塵一揮,放置在一旁,道︰「鐘天師,親自登門貧道未曾遠迎,實乃貧道之過。」
「真人太過客氣了,鐘某冒昧打擾,還望在座的各位道友見諒才是。」鐘馗舉手投足間多帶男子氣概。
「既然如此,那貧道就不再多禮了,鐘天師駕臨鄙派,可為何事?」玄天真人直入主題。
「正好各位如今都在仙島,也省去了鐘某逐個造訪,北冥大帝羽翼漸豐,放出千萬惡鬼打算襲擊幽冥界……」
殿內頓時掀起一片嘩然,玄天真人干咳兩聲,向各派長者使了個眼色,各派長者皆是心領神會,立馬揚手示意安靜。
頃刻之間,大殿之內鴉雀無聲。
「不瞞天師,我們正是商議對敵之策,沒有想到他們行動如此之快。」
「那再好不過,真人也是知道的,如今鬼族內亂,靈尊當年為了驅逐北冥大帝,落得走火入魔,當下鬼族之中無人是北冥大帝的對手,加上北冥大帝祭煉了‘血靈皇’,更是如虎添翼,好望諸位出手相助。」
「六界生靈自然應當通力合作抵御邪門歪道,天師不需客氣。」
忽聞殿門外隱約傳來爭執聲,眾人皆望了過去。
「……放我進去,我有急事稟明掌門。」
「……掌門正在與各派仙家前輩談論正事……」
玄天真人似乎听出了些什麼,皺眉說道︰「殿外何人喧嘩……」
這時,一名玄陽宮弟子闖了進來,衣服上沾有不少血跡,頭蓬亂,面帶塵垢,還有幾處破皮見血的外傷。幾名守門弟子也跟了進來,左右架住這命受傷弟子,口中輕聲念道︰「說了不能進來……」
便要拉他往外走,玄天真人緩緩說道︰「你們放開他,看他何事稟報。」
「啟稟掌門,弟子與幾位師兄奉命監視白骨林的妖族動向,前不久現妖族業已殺了出來,如今周邊城鎮皆是尸橫遍野,幾位師兄命我回來稟報,他們被困碧空成,恐怕如今凶多吉少。」
玄天真人一听,臉色一變。駭人听聞的消息接連傳來,各派靜待玄天真人決策。玄天真人沉吟片刻,隨後望向鐘馗到︰「想必天師也听到了方才的消息,看來獸王與北冥大帝是有備而來,事態緊急,卻也需要從長計議,不然亂了陣腳陷于被動。」
「依真人之見……」
「依貧道愚見,還請各位來後殿密議,讓這些晚輩先行去休息,以準備不久之後的大戰。」
聞言禪心方丈、禪真法師與真靜塵皆是站起身來,與身後弟子交待一番後,便叫他們自行休息。諸多晚輩之中唯留下了夜楓,畢竟他如今代替整個天龍一脈,再說他們六人之力,也算得上此次大戰的主力。
眾人散去只有,玄天真人領著禪心方丈等人往後殿而去。
箭在弦上,仙魔大戰一觸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