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晶並沒有象她說的那樣，把凱麗和她的一堆宏偉計劃都拋給解東，而是親自出馬，到Q市申請所需的土地。以她現在龍鑫董事長的身份，Q市的市長親自接待了她。
市長的官腔是表示歡迎，熱烈歡迎。但在具體實施上就不那麼簡單了。這需要公開地投標來競爭。王晶知道要走這個程序，她的目的就是要先得到當地政府的支持。現在這個目的達到了，剩下的就是如何操作的問題了。
王晶交給解東一個任務，迅速成立一個高效率，有較強策劃能力，公關能力的計劃部，讓計劃部的精英們拿出一套應對投標的方案並搞好前期的設計。因為這次凱麗要同時競爭市里和開發區的兩塊土地，所以壓力很大。雖然是土地競標，但市領導更看重土地開發後會給Q市經濟的發展帶來哪些影響。在這塊土地上，不管搞什麼樣的競標，他們的意見幾乎等同于競標結果。這要求競標前就要有一個完美的設計方案和效果圖。
解東在省市兩級電視台和報紙的媒體上發布了凱麗招聘人才的廣告。廣告的標題是解東加的︰不看你的學歷，只注重你的實力。
應聘的日期解東只規定了一天，廣告發布後的第三天。沒有時間搞馬拉松式的人才招聘。他在廣告發布的當天就回到了金晶，那里的夢石還等著他來加工。王晶也回港島了，她的事情更多。
解東于第三天的凌晨出發，上午九點半到達凱麗。一進大門他就看到等在院里的上百號應聘人員。
凱麗負責招聘的員工已經把要應聘的人員按順序編了號，單等他這位總經理了。解東的總經理室就在一樓，他放棄了王鑫的辦公室，也沒有動里面的任何設施，原封不動地封存了。
「招聘就在我的辦公室進行吧。」他和工作人員說。
解東的辦公室設施很簡單，他沒要老板桌，選擇了一個較大的寫字台。上面放了一台電腦，一部電話和一個全自動打印機。身後有兩個文件櫃，前方靠牆擺著一排真皮沙發。
解東以前沒接觸過人才招聘，但他有自己的一套辦法。
「先把搞建築設計的請進來。」他吩咐身邊的工作人員。
一會兒，工作人員的身後跟進來十幾位應聘人員。看歲數都不超三十，每人都準備了一份簡歷，都是應聘路上的老江湖了。解東簡單地看了一下他們的簡歷，基本上都是建築設計院校畢業的學生，只有一位叫斯思的是學美術專業的。
解東很好奇，他首先點了斯思的名字。斯思是一個清瘦的男孩，中等個，臉皮白淨，一頭柔軟的黑發。
「我讓搞建築設計的進來，你為什麼也跟進來了？」解東問他。
「你們公司這次的招聘是個綜合性質的招聘，但我沒找到招收美術人員的信息，只好自己歸類了。」
「你認為美術與設計有關？」
「是的，任何設計都離不開美學……」
「美學和美術是兩個概念吧？」解東打斷他。
「我知道，美學的定義更寬泛些，我用詞不當。任何好的設計都離不開美術的指導或說修飾，何況我學的是實用美術。」
「據我所知，學設計的一定都接觸過美術。」解東說完看向大家。眾人都點頭，並對斯思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術術有專攻。」斯思不多說。
「有過實踐嗎？」
斯思搖頭，「都不給我這個機會。」他的臉上現出了無奈。
「這樣吧，我這里有一段對即將開工的一個酒店的描述，請大家按照描述設計出這個還未出世的酒店的樣子。最後選出幾幅優秀的設計，讓斯思進行美術加工。」解東說完轉向工作人員，「領他們到會議室去，發給他們紙和筆。」
搞策劃的人少一些，只有五位。解東照樣把他們的簡歷收上來，先粗略地看一遍。搞策劃是個綜合體，好像沒有哪個院校和這個行業很對口。解東看他們的畢業證書也是五花八門，一個理工大學的，一個文科專業的，還有兩個是師範畢業的。因為人少，解東較仔細地看了他們的簡歷，都有過實踐經驗，對于這一點解東很滿意。但有一位叫胡萊的卻沒有畢業證。解東喊了他的名字。這是一個矮胖的家伙，眼楮不大卻很有神。可能是因為個子矮的原因，他的胸脯挺得有些過分了。
「先告訴我你名字的來歷。」解東開口就是這個問題。
胡萊愣了一下，隨即就向解東伸出了大拇指，「老板就是厲害，一眼就看出我名字的特殊性。」
這不是廢話嗎？是個識字的人就知道叫胡萊有多特殊了。解東擺手，不想听他毫無來由地恭維。
「父親給我起的名字叫胡光榮，我覺得太俗氣了。上大學後我自己改的，為改這個名字費大勁了。」
「既然上了大學，為什麼沒有畢業證書？」
「上了一年我就自己給自己畢業了，我追隨著一支樂隊開始了走南闖北，從此我的名字也正式改為胡萊。」
「你懂音樂？」
「狂熱愛好者。」
「你的簡歷中說，你曾經成功地策劃了一支由國內一線歌星組成的團隊遠赴M國演出。如果是事實，那麼你在圈子里也是名人了，為何還要到這應聘。」
「策劃是成功了，但他們被扔到M國N市的大街上流浪了一天，演出也取消了。」
室內響起一片壓抑的笑聲。
「為什麼？」
「在國內定的是商業演出，那里的組織方卻讓他們進行義務宣傳，目的是為一個慈善機構募集資金。大牌們因此拒絕演出，結果就被接待方扔到了大街上。你說這事能怪我嗎？反正我的策劃是成功了，我把他們送到了M國嘛。」
解東笑了。他點燃一支煙，「抱歉，已經養成的習慣很難改變，憋了這麼長時間，心里已經感到很難受了。」
他的這幾句話讓大家立刻覺得和他親近了，這個老板很平易近人那。
「這里是對一個即將發生事件的描述，請大家在一個小時內找出其中的焦點，並提出解決的方法，也就是做出你們的策劃方案。」解東指著一個剛剛打開的題板對他們說。
他們被工作人員領了出去。
應聘公關的人太多，一下子涌進來二十幾口。辦公室立刻人滿為患了。
這些人的簡歷就復雜多了，有一位竟然跳槽了十幾家公司。解東把他的簡歷放到了最下面。這位仁兄可能覺得經歷的單位越多，公關的能力就越強，否則他不會在簡歷上一一列舉他的壯舉。
解東的視線停留在一個叫朱小小的簡歷上。她竟然是初中畢業。
「朱小小，你確實是初中畢業嗎？」
「是啊，你們的廣告語不是說不注重學歷嗎？」
「對，但初中畢業出來應聘的幾乎沒有，打工除外。看你的歲數當然不是剛剛初中畢業，我很好奇，你有過人之處嗎？」
「我能把死人說活。」
屋子里響起了一片哄笑聲。
「看你的簡歷，你曾經在一個小公司里做過公關經理，但這個小公司最後還是關閉了，你因此失去了工作，最後，為了吃飯你到一個小飯館里做服務員至今。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沒有一句贊美自己的話嗎？剛才那樣的話為什麼不寫進簡歷里？」
「公關是攻別人的，應聘時要實在，因為你可能面對的是自己未來的老板，對自己的老板當然要講實話了。我以前呆的那個公司關閉是遲早的事情，因為它是個皮包公司，我可以毫不謙虛地說，如果沒有我幫忙談成的幾筆生意，它得提前一年關門。以我的容貌和能力到大賓館大酒店，甚至歌廳舞廳都能找到工作，但我是個重感情的人，所以我還要繼續幫他。」
「他是誰？」
不但是解東好奇，大家都眼巴巴地等著她趕快揭曉謎底。
「飯店的小老板就是那個倒閉公司的經理。」
應聘的人群中發出了幾聲婬穢的譏笑。
「那你今天還是離開他了。」
朱小小的聲音忽然放低了，「他老婆要找我拼命。」
大笑。
「公關並不是你理解的那麼簡單，什麼都離不開知識。」解東覺得有必要向她解釋清楚公關的真正含義，但時間有限，他只能簡單地說一句。
「你覺得我不夠格嗎？」朱小小有點緊張，「四十度的白酒我能喝八兩，模仿歌星唱歌能以假亂真。」
她的頭發被染成了朱紅，上身穿著露肚臍的兩根帶，是露出大半個小腿肚的馬褲。她的眉眼解東無法分辨出丑俊，被濃烈的化妝掩蓋了。
「你是否被錄用我現在還不能答復你，還要和大家一塊接受測試。如果你希望最後的測試能順利通過，現在最好馬上到洗手間把臉洗干淨了再來。」
朱小小先是一愣，接著就敏捷地跑了出去。
測試公關的題目很難出，解東提前並沒有想好。他和凱麗人事處的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就搞個個人才藝展示吧。但有兩樣是必須展示的，普通話朗讀和跳交誼舞。
凱麗的大院里還站著幾十位要應聘的人。解東讓人事處把他們的簡歷都收下，勸他們先回去。以後公司還要大批地用人，今天是有針對性地招聘，大多數人卻是盲目地來應聘。
解東決定先測試應聘公關的，這里的人最多，別誤了他們回家的路程。
普通話測試下去了三分之一，交誼舞展示又去掉了一半，最後剩下不到十個人。這期間最累的要數朱小小了，因為女的少男的多，好多人不願摟著男人展示，說是找不到感覺。朱小小就成了香餑餑，不過她跳得確實很好，有熱情也有體力，來者不拒，陪了一個又一個。她的臉也洗干淨了，清秀中帶點嫵媚，只是那個頭發和兩根帶太扎眼。
接下來是個人自由發揮，因為剛跳了交誼舞，所以多數人都選擇了歌曲。
朱小小沒有說大話，聲音渾厚還帶著點磁性，她不看電視屏幕上滾動的歌詞，面對大家，邊歌邊舞。
可惜了，為何只是個初中畢業生？解東在心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