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東模起了手機,他要把那鳥人叫回來,拿走他的禮物,開走他的保時捷。
他的號還沒撥出去,一條短信先鑽了進來。是鳥人的。
「我送你的玩具喜歡嗎?別緊張,是玩具,拿出來仔細端詳,拆裝,我們再見面時,搞個比賽,看誰拆裝的速度更快。」這是短信的內容。
是玩具?!
解東回到皮箱前,低頭細看。兩把烏蘭的手槍靜靜地臥在黑色帶絨的框架里,周身透出一股神秘的恐怖氣息。一大一小,槍的品種解東以前沒有見識過,從的側面看,槍體上什麼徽標也沒有,通體光潔,剛性十足。
這是玩具?鳥人,大哥幾時變得色盲了?解東伸手拿出了那支大號的「玩具」。
對于玩過無數種槍械,上過戰場,殺過敵人的解東來講,看見槍,他應該歡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恐懼。他之所以恐懼,是因為他在下意識里感知到了張雷送他槍的含義︰姥姥的,剛平靜幾天的日子又將結束了。
與兒子在一起呆的時間越長,他愈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一個人的生命確實不是個體所獨有的,他屬于太多的與之相關的人,牽一發而動全身,解東不敢想象,一旦自己那個,那個……兒子小東將如何面對這個世界。
沈莉的那句叮囑,如一道緊箍咒,瞬間鎖住了他心中那份狂野和沖動。他甚至對自己從前的莽撞後怕起來。是地,我要時刻記住︰我是一個未成年孩子的父親。
槍身有些滑膩,解東從桌上的盒子里抽出幾張面巾紙,仔細地擦拭它的表面。完後,他卸下彈夾,空的。他走到窗前,拉開槍膛。依然是空的。把槍膛對準外面射進來的光線,眼對著槍管看去。靠。這槍用過。
那鳥人讓我拆裝,那我就當孩子玩一次拼接玩具地游戲吧。解東在桌子上鋪開一張報紙,稀里嘩啦地幾下子解體了這支無名無姓的手槍。
解東連續拆裝了兩遍,隨著槍體地零散與復合,他手中的快感在增強,握著套筒來回上子彈,擊發。他感到了這槍的厚實與勁力。忍不住地就要實際體會一下。他沒有去理會那把小號的家伙,直接把裹槍的框架從箱子里端了出來,他感覺底下還有一層,希望能找出幾發子彈來,讓他過過槍癮。
沒有子彈,一張紙下面是兩張光盤。
靠你個鳥人,真把它們當玩具送給我玩了。
他在心里罵著那個鳥人,伸手把寫著一行字跡的白紙拿起來看。
「嘿嘿。子彈地沒有。若要過槍癮,看完光盤後,到J市來找我。」這是那鳥人留下的話。
解東明白,真正地禮物就是這兩張光盤,槍是什麼?是引子,是主旋律的調門。
左手沒舍得放下那把槍。右手一陣忙碌,把其中一張光盤放進了電腦的驅動艙里。
這一看就是近兩個小時,左手端槍,右手握著鼠標,他幾乎靜止在這個動作里。
畫面不動了,定格在幾個人物的頭像上。
「看完有何感想?槍在桌子上,還是在你的手里?舉起來吧。」張雷的畫外音。
解東真的用雙手舉起了手里的那支無名手槍,對著屏幕上三個人影地腦袋,眯起了眼楮。
砰!」
他用意念開了三槍。
肚子里咕嚕咕嚕地響了起來,解東感到了饑餓。把槍放入皮箱。鎖入王晶留給他的保險櫃里。解東心情復雜地走向食堂。
肚子餓,嘴里卻沒有食欲。也許是昨晚喝酒太多的緣故。把胃傷了。
張雷,你小子確實不夠意思,這不是在逼我嗎?解東沒滋沒味地向嘴里送了一口米飯。為何單單選中我?我現在不是軍人,也不是你那個部門里的人,我沒有義務再為誰冒險。到D國涉險是為了救李蔓,把對我一腔痴情的女人扔在異國他鄉不管不顧,我將永生不得安寧;遠赴非洲,歷經槍林彈雨的洗禮更是沒有選擇地必須,在我心中,麗麗妹的生命比我自己的生命更寶貴。
我現在的理想就是風平浪靜地過日子,看著我的兒子漸漸長大。
我現在的理想就是為小小、孟雲、斯思……這樣的熱愛生活,為理想而奮斗的,可愛的小人物打造一處能夠揚帆起航的小小地平台。
我現在地理想就是……
放在飯桌上的手機振動起來,「嗡嗡」地像似從遠處飛來了一架戰略轟炸機。
偏頭看了一眼號碼顯示,解東伸出筷子敲了一下手機,它立刻老實,安靜啦。
嘿!真听話。解東又向嘴里送了一口米飯。
「嘀玲」一聲響,來了一條短信。
「我在眠龍臥鳳別墅區,A一棟二號房等你。」這是短信內容。
鳥人!我還沒吃完午飯呢!
…………………………………
盡管十分地不情願,盡管紛亂地思緒理不出個結果來,解東還是準備去見見那個鳥人。鳥人送來了這麼一份厚禮,不談談有點對不住他。
與高強交待了一聲後,解東拎著那個裝滿「恐怖」的皮箱子走向他的新座駕——保時捷新卡宴。
點火,推檔,踏油門。
靠!動物凶猛!!解東不自覺地在心底感慨了一句。
新卡宴呼嘯著沖下了山坡,帶起一路的風塵滾滾。
解東用了一個小時就到達了眠龍臥鳳別墅區,至于高速路上超速的記錄就交給鳥人來處理吧。如此雄壯的馬達,你讓它在高速路上蹣跚慢步,簡直就是罪過!
看到眼前這熟悉的小區,解東立刻想到了李蔓和李未這姐妹倆。他開車先繞道路過李蔓的那套別墅門前。
大門緊閉,不知道李未這丫頭在上課,還是貓在別墅里。解東有半年的時間沒有見到李未了。去非洲前,解東停用了原先手機的號碼,李未想找他也找不到。
這次得看看她了,一轉眼過去了這麼長時間,她過得還好吧?
在一棟二號房前,解東剛停穩車,眼前的一個車庫大門就徐徐地升了上去。
鳥人這是讓我把車直接開進去啊。
解東將車開進寬大的車庫,停在了霸王的身旁。
從一個側門里剛露頭,樓梯上就出現了鳥人的身影。
「你這速度趕上開飛機啦!」張雷邊看腕上的手表,邊對解東說。
「慢了能對得起你送我的新車嗎?」解東幾步跨到張雷的面前,「鳥人,你幾時在這安了新窩?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來此呢?」
「你這一說,提醒了我一件事情,那個霸王車該退役了。」張雷伸手接過了解東手里的皮箱。
「怎麼說?霸王正當年呢!」
「嘿嘿,我中午回來的時候,剛進別墅區,一個女孩就跟著我的車跑,邊跑邊喊。你知道他喊什麼嗎?」
解東轉頭打量張雷的新居,並不回答他的提問。
「比你那藏嬌的金屋如何?」
「靠,是那個的兩倍大。那丫頭知道你住這了?」解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跑的速度可真快,像一頭瘋狂的梅花鹿。要不是我的車技好,還真難在這別墅區里甩掉她。」張雷把一盒不知道哪個國家出的香煙,扔到解東面前,「李蔓的妹妹比姐姐還漂亮,大二了吧?」
「不是你的車技好,是你平時拐彎抹角的事情做多了,甩掉一個沒有受過任何跟蹤經驗的女孩,對于你來講,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嘿嘿,我當時沒有防備,被她突然的瘋狂和呼喊弄得差點慌了手腳,大江大河闖過來的人,最後在馬蹄坑里栽倒,這個典故就是這麼來的。」
「嘿嘿,那丫頭一年到頭穿一雙運動鞋,這跑動起來是不慢。」解東點上了一支煙。
「你大概好長時間沒去看你的小姨子了吧?回頭對李蔓怎麼交待?這次去看看吧。丫頭一個人在這里上學,雖然條件比較優越,但肯定還是有許多難處的。」張雷竟然也婆婆媽媽起來。
「嗯,我們談完再說吧,不過,這小姨子可不是隨便叫的,請張大隊長以後說話注意口誤。」
「哈哈,」張雷也會爽朗地大笑,「是口誤嗎?那我以後一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