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春風吹起一池的水波漣漪輕泛點點的陽光屑斑駁地投了一地。
然而蘇汐卻像是置身于冰窖中皇後冰寒的話語凍得她渾身痙攣這重重的陰謀似乎早已規劃好方向而她卻固執地想要改變這一切是不是有點自不量力了?
蘇汐幽幽地嘆了口氣撐著已有些疲倦的身子道「皇後娘娘既然知道得這般清楚倒沒必要再隱瞞了。」
「是麼?」皇後又恢復了滿臉溫和的笑意道「可是本宮怕妹妹你一時半會難以接受這麼多事到時要弄出什麼禍事來本宮可也月兌不了干系呢。」
蘇汐听得氣打不一處來正欲火時卻見瑤姝與紋衣兩人已捧了茶盞過來無奈只得住了口。天知道這紋衣到底是站哪邊的?!
皇後眉眼含笑地對恭身請安的兩人道「時辰不早了本宮也有些累了。紋衣你也先送景妃妹妹回去吧想必皇上正等得緊呢。」
「奴婢遵命!」紋衣依舊怯怯地低著頭回道。
目送著皇後的飄然離去蘇汐的心里又是一涼如今這事情是越復雜了。可是這皇後為什麼話說了一半卻不願再講了呢?難道也與那鈴蘭有關?還是與芫昕有關?
一陣輕風撫過蘇汐冷得縮了縮脖子隨後對恭敬地垂眼站在一旁的紋衣道「皇後娘娘可是你的主子?」
紋衣驚愕的抬復又低下頭去低聲道「奴婢的主子乃是景妃娘娘您。」
「既是如此那你告訴我皇後以前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才使得我的身子這般懼寒?」蘇汐緊逼一步紋衣惱聲問道。
小宮女被蘇汐的語氣嚇得雙腿一軟忙不迭地跪了下去顫聲道「娘娘恕罪!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蘇汐懷疑地盯了她半晌卻也沒現有什麼值得可疑遂緩和了語氣道「起來吧。」隨後她又似自語道「這其中的恩怨我遲早會弄清楚的!」
信步出了亭子蘇汐無意抬頭卻瞥見了‘離葉亭’三個蒼勁的大字接著她的心卻突地扯扯地疼了起來。蘇汐痛苦地按著胸口為什麼這個亭子也會讓她如此的撕心裂肺?
紋衣剛抬頭便看見蘇汐皺著眉看似很痛苦的樣子便慌忙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蘇汐搖搖頭又看了一眼那三個似乎散著某種怪異氣息的字體便在紋衣的攙扶下離開了。
淡金的陽光懶懶地籠罩著整個皇宮遠離了那個怪異的亭子蘇汐的呼吸也順暢了起來然而剛才皇後的那番話卻一直在她的腦袋里打著旋兒她突然感到前途一片迷茫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了。
看著蘇汐恍惚的神色小宮女紋衣怯怯道「娘娘要是累了就先歇會兒吧。」
蘇汐愣了愣視線便踫觸到了那片櫻花林她怎麼走到這里來了?
往日的種種頓時浮現心頭蘇汐有些神色黯然地盯了一會兒那片櫻花林後便對紋衣淡淡道「走吧。」
小宮女不敢再說些什麼便又恭敬地垂跟在蘇汐的後面。可是她剛邁了一步前面的人卻又突然停了下來紋衣疑惑地抬起頭——
落英繽紛的櫻花樹下淡金的陽光涂滿了整個頎長的身影宛如神祗般高雅的氣質看得小丫頭心里如揣了個兔子似的咚咚直跳。
這不是溫柔如水的玄親王麼?可是為什麼他的身影看起來那麼憂傷?
紋衣疑惑地瞧了半晌又驀地低下頭去。她怎麼能這樣直視主子真是太放肆了?!
沒注意到身後小宮女不斷變化的神色蘇汐怔怔地看著那抹孤單的背影想要轉身離開然而身子卻像是被定住了竟挪不動半步。
時間仿佛就此停住一襲白衣的女子滿臉恍惚之色地看著一襲紫袍的男子。她身後的小丫頭在原地愣愣地等了半晌後忽地走到白衣女子的身邊怯聲道「娘娘皇上可等了多時了。」
「是嗎?」蘇汐騰地回過神來喃喃地反問了一句不舍地再看了一眼剛轉過身便听到一個略帶憂傷的聲音道「終于厭倦了麼?」
跨出去的腳定在原處蘇汐的心里又是一陣刺痛听著龍陌滿含悲傷的話語她竟有種後悔不迭的感覺。那晚自己果真傷透了她的心麼?
看了眼眼前吃驚地瞪大眼楮的紋衣蘇汐只得藏好滿腔的心事盡量用淡漠的口吻道「事過境遷多說無宜。」
「事過境遷?多說無宜?」身後突地傳來龍陌的低喃那濃烈的憂傷硬是將蘇汐定在了原處。
她的腦袋里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她不明白為何世事總是這般捉弄人?既然給了她希望那為什麼又要硬生生地破壞呢?
如今她想給自己找個借口去原諒這一切卻又突兀地出現怎這麼多的禁錮讓她措手不及。
這是在懲罰她麼?還是要她為以前的景妃贖罪?
思緒翻飛的她並沒有听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待她回過神來時她已被籠入了一層淡紫色的陰影中。
「啊!」紋衣不敢相信地出一聲尖叫。王王爺到底在做什麼?竟敢對皇妃娘娘無禮?
刺耳的尖叫聲讓蘇汐的心驀地一緊。這個笨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可是在皇宮?!
不理會蘇汐暴怒的臉龐一臉疲倦之色的龍陌溫柔地抬眼盯著被嚇得臉色蒼白的紋衣。小宮女被他盯得渾身毛下意識地倒退了兩步後又驀地低下頭去怯聲道「奴婢奴婢告退!」
滿意地看著紋衣的身影消失在遠方龍陌忽又變得滿面憂傷將頭埋進蘇汐漆黑如夜的絲中他的心終于安定了些隨後又湊進她的耳邊小聲道「玉瑤——」
感受到懷里的身子騰地一僵龍陌卻忽地嘴角上揚揉了揉蘇汐細碎的他繼續道「你這是在吃醋麼?」
蘇汐悶聲不答然而龍陌滿面的憂傷卻淡了下去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他柔聲道「既然那麼在乎又為什麼不問我呢?」
龍陌輕嘆一聲隨後溫柔如水的嗓音便將蘇汐帶入了那恍若隔世的記憶里。
「初次見到‘她’時只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最初我們見面只會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畢竟‘她’即將成為我的皇嫂。然而接觸久了後卻突然現‘她’渾身散著濃烈的憂傷讓人止不住想要保護‘她’也許是從小和皇兄走得近的緣故看他們的愛情之路走得這般艱難便對‘她’多多關心照顧了些。」
「只是沒想到這謠言會漫天地飛然而信奉‘清則自清濁者自濁’的我們只是對這些謠言只是一笑置之依舊每天圍爐煮酒談天說地。這樣的日子一直平淡的持續到大婚的到來。」
「大婚前一天有人從邊關送來一封信指名要交于‘她’。因為那人說事情緊急于是我便匆忙叫‘她’過來顯然‘她’也比較驚訝急沖沖地拆開信後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早覺不對勁的我立馬從‘她’手中拿過信。」
龍陌頓了頓蘇汐突地感覺到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剛想問他怎麼了時龍陌排山倒海的憂傷句子瞬間便傾瀉了出來。
「那封信竟然是肅親王要‘她’幫他制住皇兄說是就當報答他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一時間連我都給嚇住了這封信要是落入他人手里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她’一直蒼白著一張臉愣愣地不知在想些什麼。到掌燈時分時‘她’才顫抖著聲音然而面色卻平很靜地告訴我要我幫‘她’守住這個秘密。我知道‘她’與皇兄經歷了太多彼此都不能失去誰只是這樣的大事又如何能輕易憑這兩句話就能解決?」
「見我始終沉默著沒答話‘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滿眼哀傷地對我說‘她’可以假意與義父聯盟听他的指示只希望我可以幫‘她’守住這個秘密。」
蘇汐只覺得心里又是一陣刺痛她的陌啊到底承受了多久內心的煎熬?雙手情不自禁地覆上了龍陌的背希望自己能夠將他帶離那片濃濃的憂傷。
抱著蘇汐的身子漸漸放松下來龍陌哀傷的嗓音又響起在她的耳邊。
我知道這麼做不可以但是看著‘她’滿眼的哀傷我的心又軟了下去。答應幫‘她’守住它而‘她’在離開書房的時候滿眼的哀傷被決絕所取代‘她’告訴我‘她’會將肅親王興兵的計策和路線盡‘她’的全力將它們交與我。」
「所以肅親王籌備多年的叛亂才會在短短的幾個月里被朝廷所鎮壓。」
「原以為這事終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卻未曾料到行事那麼嚴密的我們居然還是被人抓住了痛腳。那封來歷不明的書信竟就這樣葬送了‘她’。」
龍陌忽地放開了蘇汐直視著她的雙眼低吼道——
「為什麼用盡自己的生命想要保護他的‘她’還是會被他所懷疑?為什麼一心只為他的‘她’卻還是無法得到他的信任?」
明白了整個始末的蘇汐怔怔地看著已有些歇斯底里的龍陌心里抽痛莫名。
要她告訴他是以前的她為了能得到皇帝的寵愛而不惜用鈴蘭來加害皇帝來陷害‘她’麼?要她告訴他是太後和皇後聯手將‘她’弄得生不如死麼?還是要她去向皇帝自承擔所有的罪名還‘她’一個清白?
如果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會要‘她’生?還是要她活?
蘇汐迷茫的神情讓情緒險些失控的龍陌驀地回過神來。
該死的!他到底在做些什麼?!
抱著渾身冰冷的蘇汐龍陌懊惱地吻著她細碎的輕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如雪的櫻花細細地灑滿了整個天空那些粉白的碎片裹著淡金的陽光飛舞在兩人的肩上上似要與他們就此融于一起。
可是此刻蘇汐的心卻是極度矛盾的她從來沒想過事情會變得這般復雜如今的她是該自私的將一切真相掩埋?還是不顧自己的生死為‘她’伸冤平反?
可是她怎麼能舍得離開陌?她怎麼能舍得自己寶貴的生命?何況這件事的種種本就與她毫無關系為什麼非要她來承擔以前的景妃所犯的錯?
可是她是‘她’命定的轉世‘她’那麼忍辱的活著不就是等著她來替‘她’平反帶‘她’走向新生麼?更何況‘她’與皇帝的劫還等著她來化解即是如此她又該怎麼辦呢?
就在蘇汐胡思亂想得正酣時小宮女紋衣顛著小碎步急急地向他們跑來。看著仍然相擁的兩抹身影她慌忙地低下了頭怯聲急急道「期稟娘娘太後娘娘的鳳駕來了!」
「什麼?!」蘇汐驚呼一聲慌忙從龍陌的懷里掙月兌出來扳著紋衣的肩急急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還沒待紋衣回答龍陌溫柔如水的聲音已在她的耳畔炸開——
「這樣也好我不希望再與你分開。」
蘇汐渾身騰地僵住小宮女紋衣也不禁詫異地抬起頭來。
他說的可是皇上的皇妃!又不是什麼管家官家小姐這種給皇室蒙羞的事太後要是知道了景妃娘娘是絕對會掉腦袋而王爺雖不會丟掉性命但也肯定會被剝奪封號的。
就在小丫頭被駭得腦袋一團亂時小太監的一聲「太後駕到」讓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她又驀地被駭得雙腿軟忙不迭地磕頭顫聲道「奴婢紋衣參見太後!太後吉祥!」
一旁的蘇汐也忙不迭地福聲請安道「臣妾參見太後!」
一臉威嚴的太後連瞟都沒瞟一眼請安的蘇汐徑直繞過蘇汐走到恭身向她請安的龍陌面前伸手虛扶了他一把笑臉盈盈道「陌兒今兒怎麼有空來皇宮轉轉?」
龍陌淡笑著退步到蘇汐的身旁柔聲道「太後娘娘兒臣想求您件事。」
驚怔于龍陌的話蘇汐渾身的神經又繃緊了小心翼翼地轉過頭來努力地給他使著眼色。然而龍陌似乎並沒瞧見依舊滿面溫柔的笑直視著太後。
看著兩人古怪的表情太後雖心生疑惑但她對這個小兒子卻是喜歡得緊故而還是滿面笑容道「有什麼事需要母後給你做主的?只管說來便是。」
淡金的陽光下醇厚的嗓音堅定地飄散在飛舞的櫻花里——
「我要娶汐兒為妻。」
「誰?」太後被弄得一頭霧水。
「歐陽雲若。」
龍陌不大的聲音卻是讓太後驚得一個踉蹌她身後的許公公忙不迭地扶穩了她。太後按壓住滿腔的怒火對他們低聲道「都給哀家到慈寧宮去講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