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你四條狗腿跑得再快,沒有我靈魂飛得快,還是我御駕親征吧,別可惜了這一路的風景,我執差勾魂手以來,還沒有跑過這麼遠的陽間官道呢!」我不服氣級公狗的危言聳听。
我開始把級公狗撇在後面,飛也似的向目的地進。
級公狗四蹄狂奔趕上我,焦急的勸阻我說︰「鳥毛,你還真正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前面、金兀術下中原時設的第八十五座營寨你還知道吧?」
「你級公狗就知道,我勾魂手能不知道嗎?」我仍在飛馳著靈魂。
「我看你未必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八十五營寨村前面的火王爺廟哇,那里聚集著很多孤魂野鬼,而且都是屈死鬼,成立一個名叫黑洞天的黑鬼幫,黑幫老大鬼送外號金毛黑虎精,手下又一百單八將,天高皇帝遠,地厚閻王懶,連閻王也管束不了,他們在人間扶持著72個傀儡堂口,這個不用我說了吧,就是巫婆神漢下神為人消災治病所立的神壇,那幫黑鬼到處為人散災,然後,再給人家托夢或者迷著人家的心竅,到某某堂口去燒香求神,多多送錢,結果有求必應,所以,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那里的神多麼多麼的靈驗,其實都是他們的冒牌神使用的先殺後救之法!陰毒至極啊!」
到這時,我對級公狗強過人的見多識廣不禁悠然起敬,要你不得不佩服!
因為很多生在我身邊的事情,居然沒有一條狗懂得的多,我汗顏,無言以對!
正在我躊躇間,級公狗又說︰「那幫黑鬼最恨的就是陽世勾魂手,他們曾經捂殺過兩個陽世勾魂手了!」
我忽然雙腿顫,遲緩了飛馳的度︰「怎麼捂殺的?」
「怎麼捂殺?要說你們做勾魂手的,離魂執差時貌似神通廣大,可是,還魂為人,卻都是人間最吃能無才之輩,當然,你是個列外啊!
那個炎炎的夏天,日正中午,有一個外地的勾魂手路過此地,被一個外號為日天的冤魂所化惡鬼認出,就請他到路邊吃‘紅砂糖’。
有兩個趕毛驢的路過看見,那勾魂手正大把大把的往自己嘴里裝沙土,口中喊著,‘砂糖砂糖’,很快就死了!這就是鬼復仇啊!」
「老大,人的壽命是注定的,不是說被害死就會死的啊!」
「簡直放屁就不響,還像是三年級的小學生呢!你站在懸崖往下跳,看你會不死?以後你難免有一人路過此地的時候,你要想安全無恙,我就得教你畫條護身符帶在身上,不過,你得教會我離魂**!」
「操你狡猾的老大,轉一圈你圖窮匕見,你只是級公狗,學離魂**有屁用啊?」
「這你就不懂了,我學會了離魂**,等于會了分身法,我的身體,每天就可以老老實實躺在門前睡大覺,忠心耿耿的為主人看家守舍,實際我自由的靈魂,出來到處浪蕩,有更大的機會,霸佔天下狗小姐,其樂無窮大焉!」
「如此說來,你真是一個又貪又花的級滑狗!」
「沒辦法啊,我不這樣,就沒狗佩服,沒狗佩服,還能做得了狗王嗎?你以為級公狗是好當的嗎?注意,前面那個鬼窩到了,不想麻煩,趕快躲到我耳朵里來!」
我借著級公狗的提醒,遠遠看去,只見那火王爺廟周圍,儼然一個現代化的陰間集鎮︰鋪面林立,車水馬龍,百工匠藝,肩挑貨郎,地攤小販,買賣進出,成群結隊;衣著卻是有古裝有時裝,男男女女,五彩繽紛,牛頭馬面,狐精蛇怪,各個粉墨登場,鬧反映天!
擲骰子的,圍斗雞的,賭賽馬的,吆五喝六會酒友的,如此美景,我怎敢從眼底錯過?固執不服級公狗的危言聳听,依然我行我素,一晃來到熱鬧無比的陰間集市跟前,忽然間,眾鬼的目光,似乎提前對好暗號一般,齊刷刷著藍光,利箭一般射向我,又忽然空中莫名其妙的一聲狂喝︰「大膽勾魂手,竟敢擅闖我烈火寶剎,弟兄們,將那獨臂勾魂手捉來,扔進油鍋!」
我和級公狗需要經過的官道,正從這個鬼鎮通過。
狂喝余音未落,已有十多個惡鬼手持短槍,將我團團圍住,我正要念動咒語,使出勾魂指法收降群鬼,無奈勾魂指法只對離我最近一鬼有用,我雖然捉住了一個赤面紅眼鬼,死死抓住那鬼的脖頸扛在肩上,然而,我的身前身後,也被十多條短槍頂在腰間,耳邊一陣胡亂叫喊︰「放下我們兄弟,不然亂槍打死你!要你掛在樹上當蜂窩。」
我明白閻王給我的特權,就是在勾魂執差中,如果遇到那鬼拼命頑抗,我就有權使用斬指將鬼斬除,帶著鬼尸交差。
我相信用槍頂著我腰間的惡鬼,也絕對知道我的本事,所以他們對我一窩齊上。
我心中明白,我只要拿穩一個鬼,也就暫時保住了我自己的安全,要我扔下油鍋,或開槍打死我,我臨死也有個墊背的。
我打定了這個主意,不顧群鬼的狂叫,開始搜索級公狗。
級公狗卻不知去向。
我一陣大驚︰難道連級公狗還怕這群鬼嗎?
因為我只有一只手臂,抓住赤面紅眼鬼,就不能應付其他惡鬼的襲擊。
我後悔沒听級公狗的話,很被動的被一個耷拉著八寸長舌的吊頸女鬼、用她自己吊頸麻繩的另一端,拴住我的脖子,後面惡鬼推著,我被連拖帶拽的拉進火王爺廟正殿。
人類的黑夜就是鬼世界光輝燦爛的白天。
火王爺廟正殿的神胎,依然是原來的泥塑火王爺,而在火王爺前面,卻橫擺大坐一位鬼王。
只見他橫眉撩目,血盆巨口,須皆紅,硬如鋼針。
拖我來的吊頸女鬼猛地威︰「給我們大王磕頭!」說著用力一甩,後面的惡鬼又乘勢用腳很踹,我不禁身子前傾,晃了三晃,跪倒下去,但我沒有放松獨手擒拿的赤面紅眼鬼,我把赤面紅眼鬼也按跪在地,卻慢慢緩和些氣力,好讓他說出話來。
赤面紅眼鬼急忙扭頭向鬼王說︰「鬼王,不要可憐我,快把這個獨臂夜叉給做了,我們活在陽世的親人就少一份威脅!」
「嗯,很好!不愧為我的弟兄,好吧,那我就做了他!火里開花!」
「在!听從鬼王吩咐!」隨著這一聲響應,從大殿外顫巍巍移進一個柳樹精,身高丈余,腰圍八尺,頭如巨鍋;衣著柳樹皮,面敷柳花絮,頭披柳樹枝;手比炭黑,指頭如叉,腳比火紅,大如陶翁;鼻孔呼吸冒狼煙,張口說話竄火炎;雙目更如兩盞走馬燈。
這個綽號為火里開花的千年柳樹精,站在我的左邊,我頓時覺得半身燙。
鬼王向她揮揮手︰「任你處置吧!」
火里開花伸手就要抓起我的後背。
「慢!」我晃動著手中的赤面紅眼鬼,大聲的質問鬼王︰「難道你真的不心疼這位兄弟嗎?」
「噢,她一向都是我所寵愛的撲火飛蛾,但是,在我烈火寶剎,萬不得已時刻,就連我也必須為之獻身!
我們不向任何勢力博取同情,以求僥幸生存,苟延殘喘,同時,對任何無情無義之徒,心狠手辣之輩,也決不寬容!
你還有何話說?不要羅嗦,簡明扼要!」
「我是無辜的,我是受閻王逼迫的!」我當然沒有那麼大的英雄氣概,還心存僥幸的想活下來︰「我與烈火寶剎向來無冤無仇,我不是你們的敵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哈哈哈哈!簡直胡言亂語,我烈火寶剎數萬精靈,那個不是從陽間喪生在你們勾魂手手下的?不許多嘴!火里開花,做了他,就要可愛的撲火飛蛾為他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