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把繩子解開,扔掉了當作刀把的木棍,把刺刀插回腰間,慢騰騰往馬匹那邊走去。身上一陣陣的疼痛傳來,不禁讓他咧了咧嘴。這人啊,興奮的時候,什麼感覺也沒有,等興奮勁一過去,那各種感覺立馬就來了。李鐵現在正在享受這種感覺。
年輕力壯的李鐵竟然往馬上爬了五六次才爬上去!
李鐵騎在馬上,也不管往那個方向走,緊緊的抱著馬鞍,生怕好不容易爬上來的,一松手就掉了下去。
終于過了一會,身上的疼痛輕了些,李鐵直了直身子,仔細察看了一下方向,剛想回狐穴,但考慮到自己的衣服,如果回去還得去求別人,甚至還得勞動干爹動手。
干爹?他的手藝也不怎麼的。猛然,李鐵想到,既然不想讓干爹動手,那干娘動手應該比干爹強吧。
想到這里,李鐵馬上調頭,直往根據地而去。
讓林妹妹幫自己縫一下,開玩笑,別逗了。雖然以前的時候,林妹妹也曾經幫李鐵縫過衣服,但那僅限于李鐵正常訓練,而且恰好被林妹妹踫上,而且恰好衣服壞了,而且恰好林妹妹不忙的時候。而現在自己這幅尊容,如果被林妹妹看到,那豈不影響自己的林妹妹心中的光輝形象?
為了不影響自己的光輝形象,李鐵只好去麻煩自己的干娘了,典型的見色忘親。
戰馬放開蹄子,時間不長就到了干娘的小院。
天已經擦黑了,干娘已經點上了小小的煤油燈。昏黃的燈光把屋里的人影印在窗欞上。
李鐵下了馬,推開院門,進了小院。
屋里傳出說話的聲音,聲音不大,在院里看不清楚,但可以听出是兩個女人的聲音。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戰馬的蹄聲,干娘起身推開門迎了出來。因為,騎馬回來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呂梁,另一個就是自己的三兒李鐵了。而呂梁前天剛回來過,不可能這麼快就回來,那只有一個可能——自己的三兒回來了。
開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李鐵大步進了屋。
屋里一陣暖意撲面而來,大鍋里冒著熱氣,灶下火光熊熊。干娘剛想把李鐵往炕上讓,忽然看到李鐵的衣服破的不成樣子,露出一塊塊的棉絮,而且還鼻青臉腫的,立即關心的問李鐵怎麼了,是不是騎馬不小心摔倒了,拉著李鐵的手問長問短。
李鐵還沒等回答,又一個人影沖到了面前,那速度,簡直比得上李鐵的九步趕蟬了。
「你怎麼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呢?跌哪里了?快過來我看看,給你上點藥。」
非常專業的問題,而且更是提出了解決方案,正是李鐵正想回避的林妹妹。
李鐵本身就是個得過且過的人,現在既然已經被踫上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一步上了炕。炕上已經燒得熱乎乎的了,屋子里也相當暖和。李鐵把棉衣月兌下來,干娘找出針線,開始為他縫補,而林妹妹卻拿出自己不離身的藥箱,想給李鐵模上點藥,可是找了半天,竟然沒找到一佔破皮的地方,雖然到處青腫,但都沒有出血,真是奇怪,這傷受的。
李鐵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看兩人在忙活,不過一個在忙他的棉衣,一個在他身上忙,想看看到底哪里受了傷。
「我沒事,小靜,就是跌了一下,把衣服跌破了而已。」
林妹妹剛要說什麼,門外傳來了一聲︰「小李子,你小子回來也不先去看看我,直接竄家里來了。」
一听這聲音,李鐵就知道是連長來了。果然,還沒等干娘去開門,門一開,二狗子大步進來了,後面一個戰士提著一個小籃子。
「你小子知道享福啊,一回來就上炕了,噢,林醫生也在啊?啊?你小子怎麼搞得,怎麼弄成這幅德性?」
一進屋,還沒等其他人說話,二狗子的大嗓門就沒住聲。直到看到林靜也在才稍微收斂了一下,這一收斂才發現炕上的李鐵鼻青臉腫的。
「上午我這里走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踫上什麼人了?抓到了嗎?」二狗子認為李鐵鐵定是踫上鬼子偽軍漢奸特務之流,肯定是抓壞人時被壞人打得。和別人打架,開什麼玩笑,小李子是那樣的人嗎?
至于說小李子學壞,欺負好人,打死二狗也不信,畢竟這孩子可是自己帶起來的,什麼品性自己可是最有發言權的。
「沒事,從馬上摔下來摔的。」李鐵想撒個謊糊弄過去。
「放屁,從馬上摔下來能把衣服摔出這麼多窟窿?」二狗子直接不信,自己又不是沒騎過馬,又不是沒摔過,雖說可以摔的鼻青臉腫,但絕不會把衣服摔的窟窿連窟窿,二狗大隊長已經發現了李鐵的棉衣,許多地方的窟窿都是不止一下才能造成的。
把籃子放的炕上的小桌上,里面是幾個小菜,由于根據地條件有限,冬天里的菜除了白菜就蘿卜,再有就是胡蘿卜了,所以二狗直接從炊事班里帶了點現成的,也不過是咸蘿卜,炒白菜而已,還有兩個罐頭,那是二狗大隊長的私貨,當然也是李鐵以前孝敬的。
把東西擺上,順手從口袋里掏出一瓶子酒,給李鐵倒上一點。這時干娘也放下棉衣,從鍋里拿出一碗咸菜,就是咸蘿卜,不過是熟的,還有一碗雞蛋炖白菜,也就是用一棵白菜梢加上鹽再打上一個雞蛋放在鍋里炖出來。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李鐵還在裝糊涂。
「少廢話,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還有今天中午的時候,我听哨兵說,你比馬跑得還快,那匹大洋馬還跟不上你的趟?你那匹馬我可是見過的,腳程也不是一般的快,你怎麼比它跑得還快?」
屋里的三個人全呆了,比馬跑得還快?那不成了飛人了?
滿屋子里的人全都看著李鐵。
「這個,嘿嘿!」李鐵不好意思的模了模頭皮,「這個,其實是這麼回事,今天早上,我忽然練成了一種武功——九步趕蟬。」
「什麼是九步趕蟬?」三人的目光齊齊得看向李鐵,直把李鐵看得很不好意思。
「其實就是一種跑得特別快的武功。」李鐵不得不長話短說。
「跑得特別快?能比馬還快?」
「當然,您老不是都听說了嗎?在山坡上能跑得比馬快,不過在平地上不一定。」
「噢,逃跑用的武功啊。」二狗子一幅不屑的態度。
「咳,連長,事兒是那麼回事兒,但話可不要那麼說嘛。再說了,我經過一天的苦練,不僅已經把這套武功練得爐火純青了,而且還具有了一定的殺傷力,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李鐵吹牛不打草稿,楞是把自己的半吊子九步趕蟬吹成了韋小寶同志的神行百變,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廢話,囊里無物你取個啥。」二狗子一幅不看好的樣子,直接把李鐵說得沒了脾氣。
「那倒是,囊里無物我還真取不來。」李鐵倒也老實,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牛皮吹大了早晚要破的。
「那你身上傷是怎麼回事?」
「這個,其實是我不太熟悉,還不能熟練掌握這個技術的時候,不小心跌的。」
「哼,算你小子識相,敢蒙我,不知道我過的橋也比你走的路多麼?」
「那是,連長,我怎麼能跟您老比呢?您老慧眼如炬,一眼就洞穿了我的小把戲。」李鐵趕緊一個小小的馬屁拍上。把二狗子拍得眉開眼笑。
身後的林妹妹听得發酸,直接在李鐵的腰上擰了一把,不過李鐵把這個當成了享受,林妹妹的親昵表示嘛,至于疼痛,直接忽略。
「我剛才听哨兵說你小子騎馬來了,一看你沒去找我,我就知道肯定來家里了,就去炊事班弄了點菜來換換口味。唉,現在想想再是**啊,看著雪白的饅頭不想吃,老想吃點地瓜之類的。都是你小子給鬧的。」二狗子裝出一幅吃夠了饅頭的樣子。
「連長,要不下次再有這種情況,我全給換成地瓜之類的?」
「你敢,哼,嘴吃刁了,就得繼續弄,弄不來,小心你的。哼哼!」二狗子假裝惡狠狠的樣子。
「弄吃的好辦,不過,連長啊,我今天下午試驗了一下,那套九步趕蟬如果使用恰當,說不上還真中用。不過我現在缺點趁手的武器啊。」
「嗯?缺武器?你小子能缺武器?」
「是啊,連長,我試了試啊,如果我在敵人群之快速前進,然後手里握著一柄馬刀,那麼,馬刀所過之處,豈不是橫尸一片?」
「那如果你身上掛滿手榴彈,當你在鬼子群中轉一圈的時候,那豈不是炸的鬼子更多?看上我那柄馬刀就早說,何必拐彎抹角?」
「對呀,我要是在身上掛上一片手雷,一邊走一邊扔,那豈不是就一人形轟炸機?明天一定試試。」李鐵一听,豁然開朗,早知如此,何必非找馬刀呢?
「到底是連長,我不用馬刀了,直接就掛一身手雷就行了,連長你老可真是一針見血。來喝一個。」
李鐵誠心誠意的敬大隊長一個,卻直接被無視了。這小子什麼時候都沒個正形。正在這時候,門外有人喊了聲「報告大隊長,緊急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