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俘虜的經歷,絕非第一次。可是這一次,特別讓我悲憤。
老天啊老天,你倒是別讓我看到希望,別讓我重逢師洛就把我擄走反而好些,我還不至于悲憤到吐血。
師洛……
突然模到手腕上,硬硬的一圈,那是師洛重新替我戴在手腕上的鐲子!
有救了有救了!
我心一松,立刻收回前議,老天啊,幸好你讓師洛跟我重逢以後才讓我被抓走,謝謝你謝謝你,否則鐲子哪能戴回我的手上!
有這鐲子在,師洛應當會找來吧?
寬心了,才有心情注意周遭的動靜。
皇宮仿佛陷入了什麼意外狀況之中,簡直可稱人聲鼎沸。
我依稀听到有人喝︰「它往那邊去了。快截住,休得驚了娘娘。」
又有人大叫︰「它向長寧宮這邊來了,快來幾個人,驚了公主可是大罪!」
是男子的聲音,又不象太監般陰柔,應當是侍衛們在互相呼喝。
是什麼造成了這樣的騷亂?我只有大概印象︰這東西很可怕,會嚇到女人;有一定攻擊性,因為出動了侍衛;會移動,而且移動度很快……這會是什麼東西?
用不著多久我便明白了︰是一只豹子。
並且,應該是一只雪白雪白的豹子。
之所以用應該二字,是因為我並未看到它,只是隔著牆壁听到侍衛嘴里數落著這只豹子給他們今晚的防衛工作帶來了很多的麻煩,從而推斷而得。
除了那只雪白的豹子以外,據我所知,皇宮里並無其它的豹子。
是的,就是它,雲酃國派來祝賀楚君壽辰的馬戲團,表演獸舞的成員之一,白豹。
我現在,置身于紅文館廂房的地板上。一只耳朵貼近地板,倒略有伏地听聲之效。其實我也不想用這種方式竊听,無奈被點中的**道未解,那只能是對方要扔我在哪里,以什麼姿勢,便是什麼姿勢,半分也由不得我選擇。
紅文館呢,是今天臨時騰挪出來接待雲酃國特使的場館。今天上場的馬戲團成員們,如白象、白虎、白猴……統統都安置在紅文館的後院。當我听到後院里傳來低沉的虎嘯時,我已經清楚了自己置身何地。
緊接著,就是侍衛們把白豹捕獲並送回。我听到負責接收白豹的一方滿口道謝,而交還白豹的一方嚴辭警告。在這兩方人馬對答交涉的過程中,我不難得出結論︰擄我的人就是靠著放出這只白豹擾亂了皇宮的防護網,從而得到了擄我而去的機會。
當然,既然敢在皇宮之中動手,他們的計劃自然還是周全的。一環扣一環,這邊侍衛還在諄諄告誡紅文館中人要對館中野獸嚴加看管,那邊本已安靜下來的宮牆之外,又再次響起呼喝之聲。有夜行人闖入了長寧宮,擄走了永樂公主!
我估計,一定還有兩個人,一個扮刺客,一個扮我,在我成功的被弄到紅文館之後,在長寧宮中演出了一場擄人好戲。
正想著,從門外進來了一個人。
胖胖的身裁,圓圓的一張臉,圓圓的鼻頭,白白女敕女敕的一張臉,兩撇小胡子,嘴角上彎,以致于他雖然沒笑,也象是在笑著的樣子。
其實這樣的相貌適合做掌櫃、管家一流的職業,形象普通,可是特別有親和力。
他走過來,蹲在我的身邊,聲音也是很渾厚溫和的嗓音︰「公主可還安好?」很關切誠懇的口氣。
我被點了啞**,自然是作不了聲的。
他等了一會,沒等到我的回應(自然也是等不到的),又自說自話的說︰「公主既是沒有心情說話,請恕小人冒犯了。」說畢一伸手,把我拎起來,置于一張太師椅上,擺成坐姿。
近距離接觸之下,我突然現,他有一雙特別的眼楮。平時看著是黝黑的眼珠,卻在某個光線與角度下,變成深邃的幽藍色。
基因突變麼?我到蒼原大6以來,還沒看到過有人有黑色或棕色眼珠之外的眸色。
他從旁邊的桌子上,取過一只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
里面是什麼?我努力轉動眼珠,好奇的向小盒子里看過去。
這人十分小器,我還什麼都沒看到,他已經自盒子中取出兩只筆,一小團看起來軟軟的黏答答的東西,還有幾個瓶子。然後,他用雙手捧住我的臉,仔仔細細的觀看。
討厭!可是我又不能動,沒法掙開。只好用我的眼神表達我無聲的反抗和對他的厭棄。不過好象對他無效。他還是笑眯眯的捧著我的臉看,足足看了十分鐘。我全身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這時他的手才從我臉上移開去,打開之前那幾只瓶子,用手指在幾個瓶子里飛快的點了兩下,然後把那一小堆黏答答看起來象肉凍似的東西抖開,咦,有點象我以前用過的面膜……莫非……
腦子里飛快的閃過兩個字︰易容!
我的反應也算快的了,可還是快不過他的手。我剛想到他有可能要替我易容,一張冷冰冰的東西已經呼的蒙上臉來。然後我被這家伙在臉上額角上下巴下,左捏又捏,又拍又打,其用意是要讓那貼在我臉上的面具與我本來的面孔盡可能的貼合一體。
然後他還取過筆來,又打開箱子蘸些顏料之類的東西,在那面具上涂涂抹抹,再作加工。
我是很好奇這易容的技術要領與實施過程啦,可是這人的動作實在太快,我只看到他的手在我眼前飛來舞去,可看不清楚他具體的操作過程。反正他在我臉上涂涂抹抹了十分鐘,然後收筆,退後,端詳,再上前修正一下,點頭,表示滿意。
把從小盒子里拿出來的工具又放回去。「靈奴。」他叫人。
馬上有人應聲而入︰「靈奴在。」是一個怪清秀的小女孩子。
「替姑娘梳妝換衣吧。」他吩咐靈奴,自己施施然走出去。
靈奴小姑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我除去外衣。
理所當然的,我的防狼器麻醉槍竊听器營養丸手電筒還有裝青昃的盒子,全部被她搜了出來,放在桌上。如果不是因為被點**以後,我的下顎無法張合自如,我相信我一定老早就一口血噴了出去了!她居然搜得這麼徹底。
搜完之後,她替我換衣服。那是一套七彩的紗衣,式樣有些特別,圓領,斜襟,袖口居然不是廣袖,而是束緊了袖口,燈籠袖的樣式。
頭也重新梳過了。額頭上垂一口串七彩珠子的抹額,頭里雜著七彩的絲帶,辮成十來根小辮子。長長的眼淚形的耳墜子,頸上掛一串長到腰間的珠子。
這身打扮,是不是很熟悉?當我在鏡子里看到自己的新形象之後,我更加想要暈死過去。此刻的我,從打扮到面貌,活月兌月兌就是昨日獸舞之中,騎在白象上的那個女郎。
現在的我,就算直接跳出去大叫「我就是公主,我就是琉璃」也不會有人相信了。我必須承認,這次擄我的人看起來象是有組織有計劃的行為,行事十分專業。
靈奴替我梳妝完畢便出去了。剛才的胖男人又施施然進來了,還是笑容可掬,可親無害的樣子︰「朱顏姑娘真是明艷照人!」
我瞪著他。他呵呵的笑著,一只手輕抬,對我遙遙的一指。鎖骨旁邊仿佛被針刺了一下。突然之間,我現我又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真正的朱顏姑娘,是不是已經變成了永樂公主,現在被一個黑衣蒙面來歷不明的大膽賊子劫走了?」
我並沒有提高聲線。他既敢讓我聲,這左右想必都是他的人,我叫破嗓子也沒用,不如切入正題。
這胖子一怔,眼中閃過激賞之色︰「朱顏姑娘真是好膽色、鎮定功夫這樣了得。」
我淡淡的說︰「剛才擄我而來的那位老兄,一到地頭上扔下我,就忙忙的掠出去,敢情是擄人的任務還沒結束,趕著去長寧宮再扮一次劫匪的角色?」
胖子還是笑著,唇角卻露出一絲肅殺之氣︰「有些話,存在心里比說出來安全,朱顏姑娘你說可是?」
我垂眼︰「我只是想贊揚貴組織計劃周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