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有天曾仁武出門回來,胡雪兒卻不見了蹤影。曾仁武頓時心急如焚,到了所有熟悉的地方去找,都沒找到。後來曾仁武又到處去打听,去各個村寨詢問,被問到的人都說從來就沒有看到過這樣一個滿頭白的年輕女子。
方圓數十里的地方尋了個遍,沒有找到一點線索。曾仁武逐漸心灰意冷。幾個月過後,大雪封山,曾仁武返回居住的木屋。到了門前,現曾經的那只白狐倦成一團伏在木屋的門口。白狐見得曾仁武回來,緩緩站起身來,一聲響亮兒啼傳入曾仁武的耳中。
曾仁武撲上前一看,是一個尚未睜開雙眼的男嬰包在一件舊衣之中。曾仁武依稀識得那舊衣是那胡雪兒穿過的,在那旁邊,是那曾經戴在胡雪兒手腕上的銀手鐲。
曾仁武顫抖著雙手抱起了那個嬰兒,哆嗦著嘴看著白狐卻不知說些什麼。那白狐深深的望了曾仁武幾眼,一扭頭,迎著滿天的風雪去了。
曾仁武方要去追,奈何懷里幼兒不住啼哭,想是舊衣單薄耐不住寒冷。曾仁武慌忙進到屋里尋了件厚實的衣物將那嬰兒裹了抱在懷里,沖出門外,那白狐已經去得遠了,蒼茫的雪地里只留下一行腳印。
曾仁武咬著牙,頂風冒雪延著那腳印去尋。不知追了多遠,腳印消失在了一雪洞之外。那雪洞不大,曾仁武進不去,懷里的嬰兒啼哭不止,不知是冷還是餓。曾仁武無法,只得記下了雪洞的位置抱著嬰兒回木屋去了。
此後,曾仁武在木屋里細心撫養那白狐留下來的嬰兒,並給那嬰兒取名胡忘孤。
一個月後,嚴冬過去了。原本厚實的積雪化成雪水滋潤著大地萬物。曾仁武抱著胡忘孤又來到了白狐消失的那個雪洞前。這時因為積雪融化,露出了本來的山洞入口。勉強可以讓一個人彎著腰進去。
曾仁武點了個火把,抱著胡忘孤尋了進去。在洞里深處的一處大石上現了白狐早已死去多時的尸體。
曾仁武看著白狐尸體,又看看懷里的胡忘孤,欲哭無淚,黯然心傷。
出得洞來,在附近尋了一個村子,買了口黑漆棺木,獨自一人把狐尸裝殮了。請人把這狐棺抬到那山洞附近一塊背陽的山坡上葬了,立了塊石碑,上書「曾氏亡妻胡雪兒之墓」。又祭拜了一番,方才回去木屋整理衣物,從此遷居到剛才的那個小村子里,生活至今。
在曾老爺子寫的東西最後面,還有四行小詩︰
湘西疑夢半生玄,
尤憶白襯朱顏,
靈狐一別蒼海變,
日暮蒼桑近百年。
看完了曾老爺子生前寫下的東西,我也覺得胡雪兒應該就是那只白狐的化身。理由隨便一抓就是一把。而且曾老爺子都寫出來了。
一是那個銀鐲,先是曾仁武現被那白狐偷偷藏著,後來卻戴在了胡雪兒的手上。
二是胡雪兒出現的時候,白狐一般都不在。而且有次曾仁武看見胡雪兒出去了,緊接著白狐就回來了。
三是胡雪兒最後有孕失蹤後,到木屋門口出現嬰兒時是白狐在護著那個嬰兒。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胡雪兒失蹤後,曾仁武尋遍了方圓幾十里的地方,人們都說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滿頭白的年輕女子。胡雪兒的一頭白可以說是異相,如果她是人就會有父母,還會有出生成長的地方。但是沒人見過她,難道她就是憑空冒出來的?這樣想起來,除了胡雪兒是那白狐化身外沒有別的可能。而她的白和那只銀鐲就是她身份的明證。
雖然從曾老爺子的文字里我差不多已經確認了胡雪兒就是白狐,但心里面卻是覺得怪怪的。關于狐仙,听故事听過,過,可是現在冒出來一個似乎是真實的狐仙故事來卻反而讓人難以接受。
按我們接受的科學教育來說,動物就是動物,最多就是聰明一些,但是它無論如何不可能變成一個人,要說吸取日月精華,修煉什麼的,那都是蒙人的,什麼日月精華不都是太陽光嗎?我在太陽底下曬的時間還少了?怎麼就會煉出個什麼東西來?
這樣想來想去,只是讓我腦子里亂成了一團,沒有什麼結論,也不敢下什麼結論。
「你看完了?」胡志強問我。他可能是見我合上了本子半天不說話就只呆,所以才出聲問我。
「嗯,看完了。」我下意識的回答。
「那,那個狐……」胡志又問,說到「狐」字卻是沒了聲音,只是拿手指指著屋外。
屋外天已經黑了,可能有**點了吧。我知道胡志強是在指那個棺材里的狐狸,他只說出了一個狐字,可能是因為他不知道是該說狐仙還是說狐狸。
這也是他想問的問題,那棺材里的到底只是一只普通狐狸,還是一只修煉有成的狐仙。
我心里也沒譜。照這個看起來,似乎應該是狐仙,但是理智卻不讓我這麼說。
「我也不知道。」我最後只能這麼回答,心里想著那棺材里的白狐和自己腦海里勾畫出的白女子,忽然我有了一種去看看那棺材里的白狐的沖動。
「那該怎麼辦?」胡志強又問。
我望著屋外漆黑的夜色,心中想去看那白狐一眼的沖動愈強烈,于是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去看一眼。
「明天再說吧。夜了我們休息吧。」我對胡志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