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一片沉靜,除了些斑駁的樹影外看不出有些什麼東西。阿強身手很是利落,竄入樹林里便沒了蹤跡。
我心里隱隱覺著有些不安。阿強進了那樹林怎麼沒一點動靜傳回來?
「你真的看見東西了?」我壓低了聲音問身邊的王濤。這不是我懷疑他看花了眼什麼的,而是現在的這種氣氛過于平靜,平靜中似乎又透著些詭異。我有些受不了這種太過平靜而帶來的壓抑感,因此找句話來說。
「真的看見了。我一開始也以為是眼花了,看了半天才開槍的。」王濤回答。
「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這句才是我想問的重點。我沒親眼看到,實在想不出這夜里出現在這河邊山坡上的會是什麼東西。再加上張老板他們一副緊張戒備的模樣,我想這來的東西應該是很不尋常。
我之所以用「東西」這兩個字來稱呼王濤所看到的象人一樣的白花花的影子。主要是因為我覺得它不太可能是個普通的動物,更絕不可能是個人。
「不知道,象是個人,可又些不象。」王濤回答得自相矛盾。我也不指望他在這漆黑的夜里真能看清楚了這來的是什麼,心里勉強有點底就行。
王濤的回答讓我總是想起昨天夜里吳老二那飄呼不定的聲音。吳老二已經死了,不可能再出現在這河灘上同我說話。如果昨晚我的經歷並不是幻覺什麼的,那同我說話的只有可能是吳老二的鬼魂。現在王濤又看到了一個白花花的象人一般的影子,最壞的情況也就是如同昨夜吳老二一樣的東西。想到這些我的心里稍微平穩了些。這並不是因為我不怕鬼魂什麼的,人的恐懼大多來源于自己對于未知事物的夸大想象,如果對于一個事物了解的十分透徹,自然沒了恐懼一類的心理。
當然我對于鬼魂之類的東西也沒什麼了解,我能平穩下心態的原因一是有過這樣的經歷,就在昨夜,我便同吳老二的鬼魂簡單的「交流」了下。現在再來一次,也沒什麼好怕的,如果要出什麼事的話,昨天早就出了,根本等不到現在。二是我又仔細看了看張老板他們,他們雖然在戒備,可是臉上的表情卻不算十分緊張,張燕甚至還打了個哈欠,一副慵懶的表情。如此看來他們似乎對這來的東西有些了解,胸有成足的情況下自然不會太過緊張。這樣想來這來的東西應該也還不至于太危險。
我心里有底後便也不再說話。盯著那山坡,靜觀事態的展。倒是王濤又憋了一陣後,緊張了起來。
「你說,」王濤踫了踫我的胳膊,輕聲問道。「究竟是什麼東西?」
「鬼知道是什麼東西。」我隨是答了一句。
可能我這句話說了些急了些,聲音又低。王濤沒听清楚,也不知道他理解成了什麼意思。我就感覺蹲在我身邊的他身子猛得一個哆嗦。我還沒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大反應呢,王濤又說話了,只是不知道是緊張還是什麼原因,他說話的聲音略微有些打顫。
「我也這麼覺得。」王濤咽了口口水。「流落河以前還有個名字,叫死人河。」
「嗯?」我听著王濤這聲音不對,又不明白他怎麼冒出這麼句話來,疑惑著應了聲,凝神去看他。手電的光照著對面的山坡,王濤的臉隱藏在了黑暗里,看不見是個什麼表情。王濤沒注意我的反應,自顧自的又說了下去。
「以前我在這里打魚的時候,听其他人說的。說是流落河連著陰間的通道。有很多在河邊死掉的人,死後都要經過流落河去陰間報到好轉世投胎。」
我在一旁听著,沒出聲。心里有些埋怨他沒事這個時候說這些干嘛!都是些道听途說的故事,什麼時候說不好,非得撿這個三更半夜的時候說!正想出出聲打斷他,突然身後的河面上傳來了一陣「嘩啦」的水響。
「誰!」我正留意著王濤的話,忽然听到這聲同昨天夜里一般無二的水響,心里一緊,一聲大叫就要回頭去看河面。
「別,別看!」王濤猛得伸過手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不知道為什麼,他抓得很緊很用力。「是死人上路了,你看不到的,看到了就麻煩了!」
「你胡說些什麼!」我听著王濤顫抖的語音,心里沒來由的一陣寒,伸手去推他抓著我的手臂,心想管它死人活人,看到了才能當真!
誰知我這一推居然沒推開,王濤覺察到我在推他,抓得越緊了,顫抖著聲音接著說道。「別看,真的別看,我是說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看什麼?」我氣急敗壞,一大部分原因是由于緊張,昨天也是听到這樣的水聲,然後就有了吳老二的聲音。現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不是幻覺了,我強壓在心底的恐懼一下子爆了出來,說話也顯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真的不能看的……」王濤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可他越是這樣我越是緊張。我手上加勁,努力的要掙開他抓住我的手臂。
「河里看不見東西。」這時,阿華的聲音傳了過來。似乎是對張老板他們說的。我听了心里一點也沒放松,昨天夜里我听到這聲音的時候也沒看到什麼東西,可後面的經歷卻太過詭異。王濤可能也听到了阿華的這句話,抓住我的手松了勁,我趁機掙了開來,回頭操著手電去巡視河面。
「沒什麼東西,不要大驚小怪的啦。」張老板的聲音在我身後響了起來。我沒理他,沒東西那來的水聲?難道真如王濤所說的那樣?
我仔細查看了河面,一無所獲。我有些期待再來一聲水響,好讓我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誰!」沒再听到水聲,卻听到身後阿華一聲大叫。我趕緊回頭,只見一個黑糊糊的人影出現在了山坡腳下靠近石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