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薇蒂絲的掙扎
或許，人都是這樣。當理智和本身的意願有沖突的時候。自己便會為自己找到一個絕佳的理由，讓這樣的狀態停留。其實，也許連自己心里都很清楚，這只不過是自我欺騙的一種手段罷了。
————湘舞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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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洛森再次站起身來的時候，他身邊的幾個人都是吃了一驚，李洛森原本看起來就是一個小孩，可是這一次的起身，所有人都發現他整個人竟然高了近一個頭，而且身體也變得修長、強壯起來，不過定然不比潘德那種粗獷的強壯，卻是整個人給人一種凝實、風度翩翩的感覺。可是看上去卻更像一個翩翩少年了。
原本的衣服已經撐破了，碎散成了布片散落在地上，而他赤的身體上，有不少猙獰的傷痕，雖然不能和莫頓比，但是那些傷痕有的是野獸撕咬的疤痕，有的則是三條巨大的抓痕，顯然都是和魔獸或者野獸搏斗的時候留下的。
李洛森的褲子明顯短了一大截，看上去頗為怪異，但是卻不影響他整個人的鋒芒畢現。他站起身，卻剛好看到夏洛塔施展出了光明聖術「日光之輪」
那白色的光芒在半空中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日光輪。不停地轉動，在轉動的同時，千萬點聖焰從天而降，聖潔至極。與此同時，在所有人的耳中突然響起陣陣聖歌，可是原本讓人心緒平和的聖歌對于黑騎士來說卻好像無數的利刃刺進了他的腦海。
一陣陣的聖歌時遠時近，遠的時候讓人心神不寧，心生懼怕，近的時候卻仿佛就炸開在腦海里，每一個重音的出現都讓他的精神為之一窒。
夏洛塔沒有絲毫的手軟，日光輪從天而降，伴隨著烈烈聖焰，最終落在黑騎士的頭頂上，黑騎士的骨骼發出了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隨後一道淒厲的聲音尖嘶而鳴，響徹靈魂，隨之帶來的是一片黑灰，一只頭盔︰「 當」一聲落在地上。四周卷起一陣風，將那黑灰吹散，地上還有一簇微弱的碧火，緩緩將息。
夏洛塔吟誦著黑暗枷鎖，束縛住了那團碧火，將它放入自己的手環之中。同一時間，李洛森也沒閑著，他的目光鎖定一個不遠處的一個位置，身影如同白駒過隙，稍縱即逝。那速度和原來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所有人都只是看到一個淡淡的藍色殘影，也只是眨眼的功夫，便看見李洛森提著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家伙，丟在所有人的眼前。
格里森多無限的驚駭，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落入一個孩子手中。但是他卻沒有任何反擊的余地，他枯槁的雙手顫抖著匍匐在地。甚至能听到自己的牙關在「磕搭磕搭」的作響。雖然他沒有親身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但是也很清楚被生者抓到，自己身為死者無疑于要面對再死一次的危機。
「死靈師？」薇蒂絲慵懶的目光一掃而空，眼中帶著強烈的震驚。
「死靈師？他明明不是人啊？」潘德看了看這個身軀已經腐爛的亡靈，他渾身包裹著黑氣，眼窩中的眼球是灰白色的，泛出的是根本不似活人的死氣。
「死靈師本就不是人，是亡靈中的一種，也是唯一一種死亡研究者。他們沒有任何技能，靠的全是那些對死靈的研究，可是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卻能夠控制任何一種死亡生物為他們所用。替他們戰斗，這才是死靈師真正的可怕之處。」萊恩沉聲說道。
「那和煉金師有什麼區別？」辛迪斯也從李洛森那里收回了自己興奮和詫異的目光，抬頭問道。
「當然有區別，一種是專門研究黑暗和死亡生物的，一種是研究活著的人的。這就是最大的區別。」薇蒂絲咯咯一笑。替辛迪斯解惑。
「你們不要殺我，想要什麼你們隨時都可以拿去，我這里有很多連活人都沒有的好東西……」格里森多顫抖著聲音說道。目光卻始終不曾離開夏洛塔。對他來說，夏洛塔簡直就是他命中的克星。
「噢？你有什麼好東西？說來听听？」薇蒂絲眼中興味的光芒閃過。
「我……我有很多珍貴的草藥，當然屬于黑暗系的，你們人類想要采摘並不容易。或者說根本不可能。我把它貢獻給你們。你們放過我……」格里森多慢慢的坐起身，眼中雖然依舊畏懼，但是只要有人對他的東西有興趣，就證明他有活下去的希望。
「呵呵，對于一個不會煉金的術士來說，這些草藥可能毫無用處，除非對靈魂有效，否則……」薇蒂絲習慣性的攏了攏頭發，魅惑的黑瞳瞟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格里森多，別提多嫵媚動人了。可是格里森多卻渾身激靈的打了一個冷顫。
「有，有有，當然有，請各位跟我來。」可憐的死靈師明顯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了。夏洛塔本想說什麼，但是目光卻離不開李洛森。夏洛塔一個黑暗枷鎖，將死靈師渾身上下束縛的結結實實，「牽」著他往前走。幾個人這才放松了下來。
「死靈師，你叫什麼名字？」墨笛來到那家伙身邊，從原來未知的可怕到現在看見這家伙一臉的委頓，墨笛心里的恐懼感已經幾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興致。
「格里森多，暗?格里森多，死靈師中的優秀人才。」格里森多還想顯示一下他高貴的姓氏，可是隨後想到了自己的處境，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有在說下去。
「還優秀人才，死靈師都像你這麼白痴的嗎？」墨笛白了他一眼，用不齒的眼神看著這個令人不齒的死靈師。
「收獲不小啊？」萊恩挑眉看了看李洛森，又看了看目光幾乎沒離開過他的夏洛塔。眼中帶著少有的戲虐。
「是啊是啊，這次成功的完成了這個任務，獎金可是非常可觀呢。」潘德也很高興，甕聲甕氣的附和。
李洛森習慣性的搓了搓指環，他可不像潘德想法那麼直接，他心里很清楚萊恩指的並非是夏洛塔，而是他自己。
「哥哥，到底怎麼回事？你突然長大了很多呢。」辛迪斯興奮的露出小虎牙，蹦蹦跳跳的問。
李洛森這也剛剛察覺到了不對，自己原來看萊恩的時候是要抬高頭，可是現在，只需要微微抬眼就夠了，而剛才自己進階完畢就在戰斗，戰斗以後卻又忙著「照看」這個死靈師，根本沒來得及注意自己的身體變化，經過辛迪斯一說，自己這才發現身上已經全身赤
從空間指環里取出了一件外套，卻驚愕的發現已經穿不進去了。
萊恩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從自己的空間儲物器里拿出了一身長袍，典型的萊恩風格。質地非常柔軟的貼身長袍。無論是設計、剪裁和用料看上去都價值不菲。但是唯獨款式卻絲毫不屬于流行款式。
銀灰色的長袍上面只有領子一圈和腰部帶有一圈黑紋，將一體化的貼身長袍添加了品味感。李洛森不是沒有奢華的衣服，只不過他從來沒有穿過。說了聲謝謝，接過了長袍，快速的跑到一顆樹後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當他走出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驚呼出聲，唯獨夏洛塔依舊淡淡的笑著，可是李洛森卻清晰的看出她眼中的贊美。
萊恩也有些驚嘆，李洛森雖然不能把這件衣服穿的像萊恩那麼嚴絲合縫，可是穿在他身上反倒有一種飄逸的自然。略為寬大的長袍像是故意設計的，只為了配合這股風度翩翩的出塵。
「太帥了。李洛森，以前沒發現你這麼有本錢呢。」墨笛最先贊美出聲。一旁的潘德和辛迪斯也不住的點頭。
李洛森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進階他似乎感覺身體內有些變化，包括自己看周圍的東西的眼光也是有變化的。要是以前他肯定會亮起招牌笑容說一句︰「那還要問？」可是自己現在卻沒了開玩笑的興致。
格里森多站在一邊，簡直有拿自己腦袋撞牆的沖動。這算怎麼回事啊？自己在死亡世界里，哪個死亡生物見到自己不恭恭敬敬的？哪怕明知道自己一點技能都沒有，但是依舊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原因是什麼?很簡單，因為一旦被死靈師盯上，那麼總有一天他會連你的靈魂之火也一並收割。
而且死靈師逃跑的技能也是極為繁多，不過問題出在那是在死亡世界。在死亡世界里，任何死亡氣息都能掩蓋住死靈師那微乎其微的死氣波動，因為死靈師本身沒有技能，是靠腦子生存的不死生物。但是只要給他時間，他可以用黑暗藥物和煉制的靈魂秘火培養出極為強大的死亡生物，而且是只听從死靈師命令的家伙。
可是現在是在生者世界，他那微弱的死氣在這充滿生氣的地界里無疑就是黑暗中最亮的一簇火焰，更何況還踫到個光明系的家伙，哪怕對方只是個小女孩。
格里森多恨不得就這樣死了，可是看見一個家伙居然和自己改造的死靈守護者打著打著打進階了，而且很快就發現自己的位置。現在倒好，被黑暗枷鎖綁的像個粽子，還要听一群人忽悠某個乳臭未干的小子超級帥，超級有形。我呸……
更可恥的是自己居然連插嘴的份也沒有。悲劇啊，人生最大的悲劇。
「喂，你看什麼看？走了。」墨笛看見那死靈師一臉的悲憤，忍不住在他腦袋上狠敲了一記，可是那死靈師卻沒什麼反應，只是愣愣的看著自己。這才想起這家伙是不懂得什麼叫做︰「疼痛」的。
「你在發呆，姑女乃女乃就宰了你。」墨笛火爆的脾氣一上來，才不管對方是不是什麼勞什子死靈師，先威脅了再說。
那死靈師卻突然放聲鬼嚎起來，雖然明知道不死生物是不會流眼淚的，但是李洛森還是禁不住一陣惡寒。
「我的天啊，我從良，我要信仰光明之神。求求你們不要在殺我了，我都被殺了一次了，你們看看我身上就這麼點斤兩了，你們就放過我吧。」格里森多一邊悲天愴地的哭著，一邊憤恨不已的砸著地上的黃土。
夏洛塔臉上的表情先是驚愕，呆滯，到怪異，最後終于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說實話她已經好久沒這麼笑過了。萊恩等人也都忍不住一臉古怪的笑意。
在自己眼前，一個死靈師嚷嚷著要信仰光明之神，這是什麼邏輯？簡直……滑稽死了。
薇蒂絲也忍不住大笑起來，她似乎從來沒這樣笑過，從來沒有。可是這個死靈師實在是太有趣了，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笑著笑著，她的目光又回到了李洛森和夏洛塔兩個人身上。突然又止住了笑。
或許，這次放縱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呢，很快，「王」的命令就會得以執行。而這種情景恐怕在未來的歲月里，再不復見。可是為什麼？自己還隱隱的期待？期待將來的歲月里能夠依舊這樣歡歌笑語？
薇蒂絲復雜的眼神一閃即逝。搖了搖頭，「王」才是我心中最永恆的存在，如果不是王，現在自己恐怕早已死在角落，變成一堆的黑灰。所以，為了王，也為了王的意願，該做的事情，不能在手軟。
握了握雙手杖，薇蒂絲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有些發白，可是身邊的每個人都笑的那麼的開心，甚至，甚至連這該死的死靈師也變得不那麼讓人憎恨了，這，是為什麼？
再留他們一段時間，這個夏洛塔明顯對黑暗生物有著強大的牽制和震懾力，她很清楚，這是身為下一任聖女從出生的時候就具備的光明的特質。
不然也不會被選為神選者。既然如此，就先利用他們完成了這一次出行再說。也算是物盡其用了。薇蒂絲想著想著，眼神逐漸放緩，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或許，人都是這樣。當理智和本身的意願有沖突的時候，自己便會為自己找到一個絕佳的理由，讓這樣的狀態停留。其實，也許連自己心里都很清楚，這只不過是自我欺騙的一種手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