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地看著地上杯子的碎片,繼而又看著朝我奔來的嫣兒。
「這茶有毒。」嫣兒急切地道。不是吧,怎麼又有毒,看來我跟中毒這碼子事真是有不解之緣啊。
「小蓮那廝怕是被什麼人收買了,奴婢看她煮茶鬼鬼祟祟的,煮完了也不進屋,只想在門口偷听,奴婢便引她到了遠些的地方閑聊,直到你們聊完了,才放她進屋。」
「嫣兒,你怎麼知道我們聊完?」我有些疑惑地問道。
嫣兒狡黠一笑,「主子忘了麼,奴婢原來是做探子的,探听正是奴婢的老本行啊,何況奴婢的耳力較常人好些,一定距離內別人听不見,奴婢卻可以。」
我不禁感嘆,人還是有特長好啊,比如耳朵好使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唉,算了,羨慕嫉妒是沒有用的,我還是看看情況如何才是正經。我對嫣兒道,「先別說這些了,還是去找溫院判來看看這小蓮究竟下得是什麼毒。」
嫣兒得意一笑,「主子,這殺雞焉用牛刀,奴婢就可以搞定,還請主子後退。」
說罷嫣兒先點了根蠟燭,微微湊近了些,見那茶沒什麼變化,又取出一枝小棍,又從懷中掏出一紅一藍兩個小瓶,用小棍沾了些藍瓶里粘稠的液體攪到了地上的茶水里,茶水好不變色,嫣兒又將紅瓶里的粉末撒了進去。
見證神奇的一刻到了,地上本是茶色的茶水突然變成了清水的顏色。這試毒的藥居然有漂白性,怎麼古代就有了這麼高超的化學技術。
我不言,靜候著嫣兒的解釋,「主子,這毒當是無色無味,不懼熱,遇脂不化,遇水即溶。如果奴婢沒有斷錯,應當是江南獨有的‘花失顏’。」
「干什麼用的?」我漫不經心地問道。這名字還挺好听的,又是花,又是顏的。
嫣兒小心地將她的兩個小瓶收好,「主子可別這般不當心,這毒陰毒得很,入口三日內定毀人容貌,便是沾到了,如不及時清理也可能會導致潰爛。」
這麼可怕,我閃,這宮里下毒的怎麼一個比一個狠毒啊,還好方才沒喝。
嫣兒用幾條手帕疊在一起,小心地將地上的茶沾了去,打算將帕子同茶壺一並扔了。
這時,另一個膚色如雪的宮娥將就要出去的嫣兒一欄,「等一下,這毒怕還是交給溫院判再看看,讓他暗中查探,也可順藤模瓜找出真相。」
我有些驚訝雪色膚色的宮娥不是很討厭我麼,竟然會對我進言,而且居然知道我們在討論這毒的事。換言之,也就是說我的一舉一動其實她都心中有數。
如果不知她為阿雲效力,我估計會如坐針氈。
我和嫣兒對視了一下,我微微點了點頭,「嫣兒,去將溫院判請來吧。」
我估模著既然溫如鈺是阿雲的人,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雖然宮中風起雲涌,變幻無常,但是我相信阿雲看人的能力。
嫣兒將這毒茶倒了一杯出來,小心地放在一邊,將茶壺及髒了的帕子一並收了,打算請溫院判的時候拿出去扔了。
嫣兒前腳走,後腳蜜色膚色的宮娥從外面進來了,手中拿著一只新的茶壺,壺嘴還微微冒著熱氣。「阿史那姑娘,奴婢煮了新茶。」
我暗暗思量,這兩個女子倒也真人才啊,頗有決策千里于帳中的風格。兩人見了結了這事,正要走開,我心想是不是要趁機互動一下啊。
「兩位慢行」,我喊住她們,「還不知兩位怎麼稱呼,雖然只需麻煩二位半個月,但百年修得同船渡,大家也算暫時同乘。」
「姑娘過謙了,奴婢雪奴,這是我妹妹月奴。」那膚色雪白的姑娘听了片刻,依舊不冷不熱地道。
我不由暗暗感到頭疼,自打我穿過來,就只有我給人釘子,什麼時候踫過釘子啊,這兩個宮娥怕是得有幸成為了我的第一根釘子了。
「我今年十五了,不知兩位多大啦?」我一手一個想拉她們坐下,不料被不著痕跡地躲了開去。至于麼,是不是有潔癖啊。
我尷尬地笑了笑,「呵呵,你們自己坐下吧,我又不是老虎,躲著我干嘛。」
「奴婢們不敢坐,奴婢今年十九,月奴今年十七了。」雪奴到底是姐姐,想來即便是被阿雲袒護著,也多少懂些事故。
釘子一個接一個,罷了,我也不踫了,「那阿史那依之後十幾日就麻煩兩位姐姐了。」我客氣地笑道。
這雪奴和月奴神色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卻也不急著走了。
過了些時候,溫院判急匆匆地來了,「溫如鈺給小姐請安。」他微微一揖,臉上依舊是如沐春風的笑意。
「溫大人客氣,叫我小依便好。」我感激溫如鈺當年對我的相助,對他也不自覺熱情些。溫如鈺倒也不退塘,微微點了點頭。
「還有我,哈哈,師傅,你徒弟早就想來了,可惜後宮難進啊,多虧了小溫,老夫才有幸來看你啊。」不用說,听聲音我就知道是那非要當我徒弟的賴棋士,一個棋士姓「賴」真是有個性啊。
「嘿嘿,徒兒啊,你還記得為師我啊,怎麼樣,帶了什麼好東西來孝敬我沒?」听到賴老頭的聲音,我立刻變得無賴起來。
賴老頭從溫如鈺身後鑽出,獻媚似的拿出一只小盒子,「師傅,打開看看。」
我疑惑地看了賴老頭一眼,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只木頭仔細上了漆的小鳥,居然會一上一下地起起伏伏,翅膀也撲哧撲哧的撲騰,活靈活現的。
「真好看,你們看啊。」我將小盒子伸到不知何時進了屋的嫣兒面前,「你看,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師傅……」賴老頭突然吱了聲。
我忙擺正了形象,「咳咳,那個,徒弟謝謝啊,想不到你還有這等才藝,回頭常來看你師傅我啊,也不用準備什麼特別的,每次都有禮物就行。」
嫣兒抿唇偷笑,連溫如鈺臉上都附了一層笑意,雪奴和月奴倒是一如既往地沒有什麼神情。
「好了,回歸正題。」我將小盒子合上,放在桌邊,「溫大人,這壺茶有毒,煩您替我看看可是‘花失顏’。還有就是煩請您留意下這毒可能的出處。」
「小依放心,我看看。」溫如鈺說完,走到那杯茶前,取出一塊紗布,沾了一些毒茶,灑了些藥粉上去。「嫣兒姑娘,勞煩你取些清水來。」
待嫣兒去了清水,溫如鈺將已經半干的紗布丟到盆中,一會功夫清水就變為了鮮紅色。
「這是怎麼了?」我不禁月兌口問出。好高級的化學反應啊,不知道現代科技有沒有達到這種高度。
「小依你所言不差,這正是‘花失顏’。據本官所知,此毒宮中只有一個人可能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