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些時候,德妃才吩咐人放我進去。
「參見德妃娘娘。」見到她,我是行足了大禮。
德妃也不叫我起來,口里卻說得是,「哎呦呦,這叫本宮可怎麼敢,本宮又不是皇後,只是區區一個妃子,小姐快起身吧。」
這也太記仇了吧,得了,這回咱還是該狗腿時就狗腿,「嘿嘿,娘娘啊,您可是這蒼月國最德高望重的德妃娘娘,這可是大家公認的啊,冊封一定是早晚的事。」
德妃听了臉上略略閃過一絲得意,卻也不多言,只是端起茶淡淡地喝了一口。依舊沒起身的我此時也不敢站起來。
「德妃娘娘啊,民女上次見過德妃娘娘之後就感覺您肌膚賽雪,吹彈可破,真是美不勝收。」我自己都說得惡心,「民女備了件禮物送給娘娘,望娘娘笑納。」
我忙一擺手,讓還在神游的月奴將禮物呈上。真不知道月奴是怎麼了,便是在宮中沒見過什麼世面也不至于這麼呆楞。
德妃閑閑地打開了盒子,想是覺得我這樣的女子也拿不出什麼上等的禮物來。她打開一看,金燦燦的光芒絕映了她滿臉,沒有人不喜歡收禮物,包括德妃。她嫵媚一笑,「起身說罷,什麼事來找本宮。」
「德妃娘娘真是爽快人。」我又是一記馬屁,心里卻明白德妃當然爽快了,因為她只會交易和利用,虧本的會直接拒絕我的。
「德妃娘娘,我的一個相熟的宮女被人冤枉進了訓教府,不知可否請您御筆一揮,給民女一個替她申辯的機會。」我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雪奴與我的關系,畢竟我們不是主僕。
「是個叫雪奴的宮婢吧?」德妃作為這後宮的心機達人,果真什麼都清楚。
「嘿嘿,德妃娘娘不愧後宮之首,真是英明。」我又是一定高帽。
德妃冷冷一笑,不知為何,臉上是算計般冷冷的笑容,「本宮的手詔自是不難給你,只是……」她拖長了音,嘴角是成熟的笑意,「你想用什麼來回報本宮。」
這世道真是世風日下,人人都想著要回報啊,罷了,隨意允一個,到時候該耍賴耍賴,該毀約毀約。「娘娘也知道王爺對民女的寵愛,不知娘娘是否有意與王爺結盟。」
德妃听了立刻雙眼大放異彩,誰都知道阿雲雖然不問朝政,但絕對是一字千金的效果。但德妃的歡欣一轉而逝,立刻又散盡了,「這宮里的妃嬪哪個不是受過寵的,但真能說上話的還不就是我們三妃。」
「德妃娘娘所言極是,所以將來會成為正妃的民女是不是也有這樣的能力?不論還有多少人即將進入王府。」我冷冷地道。
德妃思量了片刻之後,嘴角一勾,「好,本宮便幫你這一回。」可是我怎麼覺得她的臉上笑意有些詭異。罷了,許是我多想,說不定她正思量著怎麼利用阿雲為她的家族勢力勞碌。
可惜了,我並不打算對阿雲吹這枕邊風。
德妃的手詔一炷香的時間也就到手了,我忙不迭地道了謝,將它收到了袖中,便急急忙忙地辭了去了。
出了朝鳳殿,我又對那公公道了謝。
直到走遠了,我方才揚眉吐氣地一甩頭,「我的天,德妃那個鬼真是難纏,月奴,咱們快些。」我催促著月奴,自己也加快了腳步。
走了有一陣子了,才發現我根本不知道訓教府的路。「月奴,你看咱們這路走得對不對,你也不帶個路,恍恍惚惚的想什麼呢。這麼迷糊,將來王爺交給你個事,你怎麼當大任啊。」
月奴本仍是懵懂的神色,听到「當大任」三個字竟然警醒了一般。「姑娘,請讓月奴為您帶路。」說罷,她便走到我前方,帶著路。看著月奴的身影我總覺得多了一分堅定。
不過似乎就是太堅定了,以至于……
「哎呦——」這不是,路過蓮花池的時候,月奴居然將大美人賢妃給踫倒了。
「大膽賤婢,怎麼敢踫了我們家娘娘。」賢妃雖然柔弱,她的大宮女秀秀卻護她護得緊。
「月奴,到一邊去。」我蹙眉冷冷地道,月奴慌忙退開,想來也是嚇著了。
「小依」,賢妃朝我極有修養地一笑,真可謂一笑傾城,我若是皇帝,得了她萬千女子都不會再入我的眼,可惜她如今卻是冷冷清清。
「小依給如墨姐姐請安。」我嘴甜地微微一福,「不知如墨姐姐可有哪里踫傷?」
賢妃柔柔一笑,「自是沒事,你們這麼急急地是要去哪?」若是我不知冷玉兒的事,可能會覺得賢妃輕塵月兌俗,可是現在我只覺得她城府極深,讓我毛骨悚然。
「小依是想……」我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說出來,雖然都傳言她宅心仁厚,但我就不相信她能對和害死自己孩子的人長得一樣的人也那麼善良。
「小依就是在這宮里隨便逛逛,如墨姐姐呢。」最終我決定不說。
賢妃一笑,真是顛倒眾生,「哦?小依袖中擱的這是什麼?」
「哦,是德妃娘娘的手諭。」看來我不得不承認了,我硬著頭皮道,「小依的一個宮婢被訓教府抓去了,得把她救出來。」
賢妃恬淡地笑著朝我走了一步,似是覺得我真是個愛惜宮婢的好主子,我也暗暗生出一種英雄的自豪。
誰知賢妃突然從我袖中抽出手詔,我也不敢搶回來,只能祈禱賢妃能悠著點,搞不清她為何突然有此一舉。
「看來真是德妃手詔。」賢妃如柳葉般的細眉微微一揚,「方才我問你,你怎不直說?」
「小依……娘娘,小依不想給您平添上這些煩擾。」我眼巴巴地看著賢妃手中的手詔,生怕她給毀了。
我見賢妃似乎不為所動,慌忙又添了一句,「小依見您美艷卻不染凡塵,只覺您是天上仙女一般,不忍您受這些俗事所擾。」這句說得我牙都酸了,「咯咯,小依妹妹真是會說話。」賢妃听了嬌嬌一笑,那才真是百花皆失了顏色。「這手詔便還給你吧。」說著賢妃玉手一揚,手詔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跌入蓮花池。
「啊呀,是姐姐手滑了,只怕那墨跡沾了水要化光了,怎麼辦呢。」賢妃一臉哀傷的樣子,但我想她應當是故意的。
淡定,我不能生氣,我暗暗對自己說。
果真淡定的孩子有糖吃,我立刻思緒清晰了起來,「如墨姐姐,沒有關系的,姐姐的手詔也是可以的,小依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能否請……」
「我不要,姐姐勸你也不要白費心思了。」賢妃有些任性,也有些強勢地打斷了我,甚至都不听我讓她做什麼。「秀秀,擺駕回宮。」
說罷,賢妃就把呆愣的我和月奴一起留在了那里,也對,她對冷玉兒那麼恨,那我發泄發泄雖不合情理,卻也是意料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