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塵煙 第五章 諸佛殿(上)

作者 ︰ 夏夜里的螢火蟲

瓦卡在通往聖廟的小路上奔跑著,也不時腦海里想起剛剛那女孩兒身體的模樣,立刻面紅耳赤,心里想︰「倫萱,她應該就是叫倫萱吧,可別再見到她了。」

發布到了接近族里的叢林,就隱隱的听到許多的嘈雜聲,瓦卡小心的爬到樹上,撥開巨大的葉子朝外面望去,大概有近萬人的部隊和族里的勇士們對峙著,莫雷的阿爸騎著一頭刺牙象威風凜凜的站在前面,地上躺了不少尸體,顯然剛剛打過一仗,仔細看去,那外來的軍隊有些混亂,很多士兵的眼神里都出現了不安和膽怯。

發布「無論是誰,跨進摩羅族一步,死!!」莫雷的阿爸將手中的長刀仰指斜陽,眼神如炬,再配合上巨大強壯的身軀,任誰也不免膽寒。

發布那外來的軍隊中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將,長得挺白淨,一面傳下軍令讓軍隊原地不動,一面皺著眉頭看著對面那數千名摩羅族的勇士們,心中想︰「這數千人個個彪悍,傳言摩羅族民風孱弱,簡直一派胡言。」不由又轉過身看看自己的士兵,每一個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墨術士大部分也元氣耗盡,無法繼續給士兵治療,心中哀嘆︰「田牧阿田牧,你果不愧為絕世名將,一把火燒死我陳國五萬余人,吳陳聯軍的十萬余軍隊所剩不到一成,即便是拿到再多的佛舍利,又怎麼能能彌補這數萬人的性命,我費盡心思才成功的離間了你和燕王,卻不想,卻不想還是落下如此田地。」想到這里又看了看前面那摩羅族為首之人身後的百余名和尚,均是合著雙眼,一縷縷淡金色的微茫從身上散發出來,彌漫在那數千摩羅族勇士之間。

發布「好純的佛門元氣。」那大將又是暗自里嘆了一口氣︰「若說這摩羅族本性純樸倒也不假,此時他們沖了過來,恐怕我們這萬余人都不免要埋身于此,林將軍的援軍也快到了吧,十日前我就派人傳信過去了,若有聖火教的人相助,倒還有勝算。」又看了看快要西下的斜陽,憂慮的想︰「都過了這麼久,不知道歐陽公子和陳將軍他們在聖廟如何了,雖然所帶的手下都是江湖上的頂尖好手,可看前面那百余名和尚的功力,聖廟那些和尚更難以應付,怕是討不了好。」

發布莫雷的阿爸看著那大將左看右看,冷哼了幾聲,也自心想︰「真不知道聖廟方丈在想些什麼,拉了一群強盜到聖廟去談判,燕國滅了,又來了吳國和陳國,唉,為什麼山那頭的世界是這樣的呢,平平靜靜的生活不是很好嗎,干脆把這些強盜都殺了算了,怎麼還不來消息。」

發布瓦卡看到這麼多人也不敢走這條路,只好繼續在叢林里繞了個圈圈到了另一頭,正好可以路過自己的家,在門口的時候就听到了阿媽的咳嗽聲,忙走了進去到了阿媽的床邊︰「阿媽,怎麼又咳嗽了,這幾天吃了藥不是好多了麼?」

發布「你回來了。」阿媽欣慰的笑笑,雙手緊緊地攥住瓦卡的胳膊,神情中帶著不安的說︰「阿媽這幾天做夢總是夢到不好的事情,唉,你阿爸被聖廟招去了,我好擔心。」

發布「阿爸怎麼也去了?」瓦卡疑惑的說︰「阿爸還不是族里的勇士阿。」

發布阿媽輕微的搖了搖頭說︰「這一次好像很嚴重,聖廟的高僧們有不少都感覺到大限降至的征兆…」突然又話鋒一轉,溫柔的說︰「瓦卡,你長大了。」

發布「哦?」瓦卡突然听到阿媽這樣說,也覺得有點奇怪,不解的看著阿媽。

發布「孩子,阿媽的病也是一天比一天的眼中,要是阿媽有天不在了,你會好好照顧自己麼?」阿媽模了模跪在地上瓦卡的臉蛋,微笑著問。

發布瓦卡急忙抓住阿媽的手說︰「瓦卡不要阿媽離開我,阿媽,瓦卡在,會請最好最好的大夫給阿媽治病。」

發布「好孩子。」阿媽輕輕的吁了口氣,眼神定定的放在瓦卡的臉上,好一會兒才似乎囈語般的說︰「長得,長得真像小姐阿…」

發布瓦卡皺了皺眉頭,听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就看到阿媽也突然回過神來,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說︰「瓦卡,阿媽給你縫了件新衣服,去櫃子里面拿出來,穿著讓阿媽看看。」

發布「嗯。」瓦卡畢竟還是個孩子,听到新衣服臉上也興奮得笑了起來,三下兩下就打開櫃子把衣服取了出來,是一件水藍色的粗布長袖袍,小心的穿到身上,走到了阿媽的面前。

發布「很英俊呢。」阿媽看了幾眼,點了點頭說︰「其實在族里的小伙子中間,你是最好看的。」

發布瓦卡看看新衣裳,不好意思地說︰「阿媽別笑瓦卡了,都覺得我丑呢,還笑我長得不像阿爸。」

發布「咳咳。」阿媽又是咳嗽了幾聲,有些生氣的說︰「別听他們瞎說,我做了點吃的,你快拿著給你阿爸送去吧。」

發布「嗯,我也正要去聖廟呢,原來說好和莫雷少爺還有蘿妲小姐在那里見面的。」瓦卡從灶邊拿上飯盒和阿媽告了聲別就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

發布@@@@@@

發布來到聖廟的時候天色已經漸黑,平日里聖廟周圍是最為繁華的,但現在也顯得冷冷清清,所有的人表情中都有幾分的凝重。

發布到了阿爸在的地方把飯送了去,阿爸撿了唯一的一大塊兔肉塞到瓦卡嘴里,笑著說︰「剛剛蘿妲小姐還問我見你了沒有,你快去找他們吧。」

發布旁邊和阿爸一起的人都有些羨慕的說︰「你有個好媳婦兒好兒子。」阿爸就把飯盒里的飯團全分了給眾人,瓦卡雖然看著阿爸沒得吃不開心,可還是轉過身跑著去尋莫雷他們了,隱隱听到身後阿爸爽朗的聲音好似在說︰「為了聖廟,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

發布瓦卡不自覺地轉過身去,地上阿爸的影子被拉得老長,突然一陣秋風刮起,數片葉子伴隨著卷起的塵土覆蓋在上面,那一瞬間,瓦卡的心沒來由的抽*動一下,喊了一聲︰「阿爸。」

發布阿爸愣了一下,轉過頭笑笑大聲爽朗地說︰「快去吧,別耽誤了。」

發布@@@@@@

發布以往在聖廟中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看到來往的僧人,今日卻是出奇的少,即便有也是神色緊張沒有看瓦卡一眼,瓦卡看許多僧人都往諸佛殿那邊走去,心知那里定然發生了什麼事,莫雷和蘿妲也肯定在那里。

發布走到諸佛殿外,就看到圍著一排排的僧人,還有一些族里很有權勢的貴族,似乎在緊張的看著什麼,仔細聆听,那人群之內的殿中,似乎有打斗的聲音。

發布瓦卡看到了一個還算熟識的和尚,就問︰「見莫雷少爺了沒有?」那和尚回答說︰「在殿里呢,剛剛還吩咐外面的人見了你讓你從側門過去。」

發布躬了躬身瓦卡轉身朝側殿跑去,一會兒就通到了正殿,正好看到了莫雷還有蘿妲的背影,站在聖廟方丈身後一丈遠的地方。

發布「瓦卡你怎麼才來?干什麼去了。」莫雷專心致志的看著場上的打斗,倒是蘿妲不太在意,見瓦卡來皺著眉頭說︰「我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擔心死了。」

發布看到蘿妲的眉目中確是有著幾分的擔憂,瓦卡心里不由得一喜,低下頭去想︰「你,你也會擔心我麼?我還以為,還以為」

發布蘿妲見瓦卡神色奇怪,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就轉過身繼續看著場中的情景,瓦卡則還在沉湎于剛剛的那句簡單的話里,直到听到一聲大喝,方才把目光投入場中,就看到一個和尚被打飛了出去,仰躺在地上手按著胸脯,嘴巴咬的很緊,顯然是不想把什麼東西吐出來。

發布瓦卡看到前面的方丈還有八位長老都皺了皺眉頭,待仔細看清那被打趴在地上的和尚時,瓦卡也是一驚,正是羅漢堂中年紀最輕卻已經是出類拔萃的武僧,曾經指導過莫雷一些基本的功夫,所以瓦卡認得。

發布「阿彌陀佛,施主修習的非是五行元氣,卻能達到如此功力,老納佩服,施主能有今日的修為,定然不易,卻為何不用于正途?」聖廟方丈雙掌合十,一邊吩咐弟子將那倒在地上的武僧抬走,一邊對那五十余歲額頭高高突起的漢子說。

發布那漢子听到方丈的話似乎有所觸動,但還是不語,轉頭朝身後一個身披戰袍將軍模樣的人看去,那將軍身邊還有一個手拿折扇的錦衣少年,約模二十余歲,此時笑笑說︰「陳將軍真是好福氣,早就听聞已經金盆洗手的鐵堅成了陳將軍的貼身護衛,父親曾說過江湖中修習五行外真元的高手,鐵先生絕對在前十之內,一雙鐵拳有開山之勢,本公子傾慕已久,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發布「哪里哪里。」陳將軍雖然面色上看不出什麼,但心里卻還是非常的得意,為了拉攏到鐵堅這樣的人物,也不知道費盡了多少心思,下了多少功夫,此時長吸一口氣對那聖廟方丈說︰「方丈,還有什麼高手一並過來吧,若是還打不過的話,請答應我們開出的條件。」(上)

發布方丈緊閉雙目,嘆息一聲說︰「阿彌陀佛,我摩羅族生性善良,一直居于世外,過著平靜安寧的生活,先是燕國強迫定下盟約每年進貢十顆精純的佛舍利,如今施主又來強取豪奪,聖廟連今年進貢燕國的佛舍利都沒有湊齊,哪里來的五十顆給各位施主。」

發布「這就是該你們想辦法了。」那陳將軍絲毫不為方丈所動,還略略的帶著一股怒氣說︰「為了來你們這里,我的兵馬死了大半,不撈夠本怎麼回去。」

發布方丈旁邊的一位長老合十說︰「善惡相報,因果自生,施主們行不義自會受到佛祖的懲罰,燕國為諸位所滅,焉知不是三十年前種下的惡因,諸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發布「什麼狗屁,若是交不出五十顆佛舍利,待我十數萬的援軍一到,定滅你們摩羅族!」那陳將軍本是陳國的王爺之子,對于行兵打仗並無多少才能,只是靠著貴族的身份還有陳國國主唯親是用方才有了今天的位置,此次出征燕國一直躲在背後,直到滅燕後到摩羅族奪取舍利才積極起來,一是想爭功,二是自己撈點好處,所以帶的都是自己多年培養的親信部隊,原以為對付一個不到數萬人的小族自是輕而易舉,可不想在越斯山脈中被田牧一把火就燒死了大半的部下,心中怎能沒有怨氣。

發布旁邊那位公子側身看了陳將軍一眼,心底暗自冷笑︰「那佛舍利一顆就足以制成上千的神兵利器,原本說好是要三十顆,你卻一下子提到五十顆,分明是想跟人家動手,剛剛那個和尚年紀尚輕就能和鐵堅過百余招,還有一幫長老住持都沒有顯露功夫,你倒也好意思這麼大口氣,別援軍沒到,我們就都被滅了。」

發布方丈看到陳將軍的神情,嘆了一聲︰「孽障。」就轉身雙手合十對一位長老說︰「普桑長老,勞煩您了。」

發布「阿彌陀佛,領法旨。」一位大概六七十歲的老僧從方丈身後出列,緩緩地走入場中,行至那鐵堅面前,合十說︰「在摩羅族,習武一向乃是為強身健體,而非用于爭斗,老納已二十余年沒有與人交過手,這位施主真要逼老納動手麼?」

發布「真羅嗦。」前面的莫雷小聲地嘀咕,聲音卻真切的到了瓦卡的耳朵里,心想︰「莫雷少爺真是,對長老不敬可是要被關到山里的。」

發布羅妲卻沒注意莫雷說什麼,倒是有些興奮得神色,胳膊肘抵了一後莫雷的胸膛︰「這下有好看的了,看來方丈師傅是真的想教訓一下那個人了,普桑大師可是厲害得很呢,連方丈師傅都未必打的贏。」

發布瓦卡哦了一聲,就看到前方那個叫鐵堅的漢子也是一禮,沒說什麼廢話只是一個字︰「請。」

發布真正的高手一般都有一種分辨對方功力高低的感覺,那鐵堅見到普桑大師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和尚絕不簡單,所以迅速踏前一步出掌拍去,心下莫名的有些緊張感,他一生用這一雙肉掌對敵無數,鮮遇敵手,多年的磨煉讓他的掌勁足以開金裂石,可就在離那和尚咫尺間,卻硬生生的被一股渾厚的至剛之氣阻隔不得不讓速度慢了下來,可雙掌還是帶著巨大的勁力朝那和尚拍過去,出乎意料的,那和尚並為躲閃,這讓鐵堅大吃一驚。

發布「砰!」那一掌就像打在一塊金石之上,竟發出清脆的響聲,而普桑大師的面容絲毫未改,但身體上卻被一團金色的元氣籠罩,緩緩地伸出右掌,金色之元在手心越來越濃。

發布心中暗叫不好,鐵堅迅速往後退去,可那掌印始終跟隨著自己,一急之下縱身一躍便用提縱之術向後跳去,身法極是輕盈。

發布「鐵先生不僅掌力超群,卻不想輕功也是過人一籌。」那錦衣公子也不知是真心贊許還是出言諷刺,那陳將軍也無心理理會,只是暗暗著急︰「鐵堅阿鐵堅,你可不能被那老禿驢打敗。」

發布那鐵堅在半空之中看到那長老在原地未動,心里放下心來舒了一口氣,可剛剛落地正要擺好架勢,突然一股大力撞擊到自己的胸口,連忙運氣相抗,可還是連退了三步,不住地氣血翻騰,低頭一看,胸前衣服上正凹出一個手印,緩緩地平復下去。

發布忍不住地駭然之色,鐵堅抬頭看著那長老,而陳將軍和那錦衣公子也是同樣的驚訝然後略有所思,鐵堅迅速平息下氣血,拼盡全力再次出掌向前,那長老微微嘆了口氣,伸出雙掌正對鐵堅的掌力,又是「砰」的一聲,那長老只是身形未動,而鐵堅卻是把持不住連退數步,右手按住胸口,顯然內腑受了傷,有些艱難的說︰「長老神功,鐵堅不敵。」說罷便緩緩地退回陳將軍身後。

發布陳將軍雖然氣惱,但那長老的功夫他也是看在眼里,這樣的身手放在中原便是絕頂的高手,就是五宗的宗主也不乏多讓,這小小的聖廟,其中的高手絲毫不遜于五宗四世家的任何一家,那方丈身後還有七八位佛像端莊的長老,顯然功力不弱,陳將軍不由有些擔心起來,雖然自己還帶有數名高手,可較之鐵堅都要差一些,鐵堅尚且不敵,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想到這里自然的往那錦衣公子看去,那錦衣公子神態還算悠閑,正饒有興致的打量著聖廟的布局,陳將軍心下有些踏實,暗想︰「歐陽世家的高手如雲,想來還有辦法,現在要逼這群和尚交出舍利是不可能了,只要能鎮住他們,待大軍到來,看誰人能抵擋得住十萬大軍的鐵蹄。」

發布「這位長老的功夫了得,不知歐陽公子可有隨從能與之一敵。」陳將軍轉身問那錦衣公子。

發布那歐陽公子聞言笑笑︰「鐵先生尚且不敵,我這些手下恐怕也非敵手。」

發布陳將軍心下冷笑︰「鐵堅再怎麼說修的也非五行元氣,你歐陽世家連吳王都要敬畏三分,比他強的高手少說也有一二十人,不過是想藏點兒底多搶些舍利吧,我偏不讓你如意。」想及此便略帶不屑的說︰「久聞歐陽世家收羅的高手如雲,今日一見,也不過爾爾。」

發布那歐陽公子怎會不知他的心思,冷笑了一下便對身後說︰「張阿伯阿嬸有勞了。」

發布就見那歐陽公子身後走出一對五十余歲的夫婦,躬身說︰「是,公子。」

發布這兩人的臉上無論何時都是平淡若水,走到那長老面前,男的做了一輯說︰「請指教,我夫婦二人從來便是二人聯手,無論對方有多少的人皆是如此,公平起見,請再上一人。」

發布普桑長老愣了一下,念了一聲佛號說︰「兩位施主請吧。」

發布那二人也不客氣,男的摟出雙掌,掌心處散發出越來越厚實的紫氣,而那年老的婦人則是將手彎成爪狀,綻發出淡淡的白色,似乎帶著一股妖媚之氣。

發布那普桑長老微微的動容,從那外露的真元來看,這二人的功力都不可小堪,于是也默運心法,頓時真元布滿全身,就連周圍的空氣都似乎被硬化了一般。

發布那夫婦中的男的輕功極好,步伐輕盈縹緲瞬間就到了普桑長老的身邊,叫人難以捉模痕跡,那老婦則直接運起雙爪朝普桑長老爪去。

發布普桑長老感覺到那老翁掌間所散發的真元透入了自己的護身罡氣,知道不能硬接這一掌,便退後一步,而那老婦的利爪也到,白色的元氣透露著陣陣寒意。

發布「不會吧,天魔地煞,這兩個魔頭怎麼會在歐陽世家?」陳將軍看到那老翁輕緲的身法還有掌法,以及老婦散發著陣陣寒意的利爪,突然想起兩個黑道數一數二的魔頭,不由得大驚,心中難以置信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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