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塵煙 第二章 離鄉(上)

作者 ︰ 夏夜里的螢火蟲

要說剛剛莫雷的表現已經讓上官青河與托婭非常吃驚了,大慧佛經上的武學高深無比,這百步神拳看似剛猛只需要深厚的元氣,其實不然,因為要在發拳中凝集自然中的金元和自身的元氣會合,所以,對勁力和元氣的控制技巧也要求相當的高,這令二人無法想象百步神拳會出現在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身上。

而瓦卡的話則讓兩人更是吃驚,莫雷是憑著百步神拳這樣可以借助外力的絕學才將石洞毀去一半,如果僅是他自身的元氣,那根本對石洞造不成多大的毀壞。難道,這個瘦瘦弱弱步伐沉重得孩子難道竟是深藏不露?

瓦卡看著幾個人都看著自己,心下也在後悔剛剛說話魯莽,這些日子他除了修煉元氣之外,也時常翻翻那三位高僧給他的小冊子,慢慢的,對術法開始有了很大的興趣,就鑽研起來。沒想到的是,他雖然在功夫上差勁之極進展緩慢,但學起術法來卻是一日千里,那小冊子里的符印,除了特別復雜高深的幾個,竟然都能使得出來。

普天之下,像瓦卡這般年紀便能使得出術法的,也可以說是前無古人了,人在身體受到極大創傷和痛苦的情況下總是會激發出強大的潛力。也不知道瓦卡是幸還是不幸,時常跟著那個破院子里的高僧默念佛經來克制經脈斷裂的劇痛,而那佛經正是修習元氣感應引導自然力量的途徑。機緣巧合,經脈斷裂這等內生的劇痛,竟將瓦卡的潛力充分激發出來,修習術元的速度竟然快常人十數倍。

對蘿妲羞赧的笑了一下說︰「我,我也不知道行不行。」隨即,便將手伸了出來,右手拇指輕輕的在空中劃起了符印,緩緩地,金色的術元在瓦卡手邊顯現出來,隨著指尖,劃下了一道道的金線。隨著符印上的壓力越來越大,瓦卡不得不把左手也伸了出來,握住結符的右臂。

術法?」上官青河的嘴仿佛都要顫抖了,不可置信的看看身邊的托婭,後者也是同樣不敢置信的回看一眼。

若不是知道結符印的時候需要萬分的專注,不能受到任何的干擾,兩人早就叫了出來,蘿妲和莫雷早已知道瓦卡會些術法,也不驚奇。聖廟中禁習術法已經很多年,蘿妲和莫雷並不知道修習術法的困難,尤其是像瓦卡所結的這個符印,正常情況下,沒有修習三四十年的術法,根本無法使出來。

這天下間各屬性的術法,倒是都有一些簡單的直接發揮本身屬性特點的術法許多人都可以學的會,但只有像瓦卡這樣能將術元集中到指尖,出現各元氣屬性的顏色,才稱得上是真正的術士,也唯有術士,才能結出產生巨大攻擊力或者其他功效的術法。

其實,雖然瓦卡修習術元的速度比讓常人快許多,但還不至于能夠結成現在所結的符印,他並不知道自己的體內有著十數代聖廟的聖僧傳承下來的聖佛舍利,化為精氣藏于丹田之中,那聖佛舍利是聚集著十幾位聖僧元力的結晶,雖然不能直接轉化為元氣,但所蘊含的力量對于修習佛門真元或是術法的人,都有極大的幫助。若是有一天瓦卡修煉到能夠像普能一樣,可以將聖佛舍利發于體外,那時所使出來的術法,可以說能夠令天地失色了。

就在幾個人的等待下,花費了一炷香的功夫,瓦卡終于將符印結成了,自然中的金元如同漩渦一般涌入那個所結的符印中,越來越濃厚的金色匯聚在指尖,頓時,一股強大的力量籠罩在瓦卡周圍,令上官青河等人不住地後退。

「去!」瓦卡將手指向那石洞一點,隨即,一道道金光從符印中出來向那石洞射去。

凡是被金光射到的石頭,都被金光包圍,片刻後,從內部爆裂開來,頓時,「轟轟」的聲音不絕于耳,轉眼間,石洞就成了一片廢墟。

幾個人都為術元的威力震住了,這樣的破壞力,實在太不可思議。

蘿妲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轉過頭來看著瓦卡說︰「瓦卡,這,這是你做的麼。」

瓦卡也沒料到這個術法如此強大,他剛剛也是看到石洞已經被莫雷毀了多半,抱著勉強試試的心態想用術法摧毀石洞,沒想到,這一個術法過去,整個石洞都塌了。

莫雷深深看了瓦卡一眼,沒有說什麼,但是眼神中,再也沒有曾經一直存在于心里的輕視。他雖然倔強好強,但跟隨方丈修習多年,心胸也是寬廣,對于瓦卡表現出來的能力,心里還是有些歡喜的,畢竟報仇的時候可以多一個助力。不過,他也沒有認為瓦卡的術法會對自己造成威脅,畢竟,如果兩個人較量的話,莫雷想要制服瓦卡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好一會兒,上官青河和托婭才從驚訝中恢復過來,托婭長嘆了口氣說︰「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強的金元術法。」隨即笑著對上官青河說︰「怎麼樣,我們摩羅族人才輩出吧,有莫雷這樣一個武學奇才,還有瓦卡這麼一個術法天才。」

「撲哧。」待听到托婭話中的天才二字,蘿妲卻是怎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莫雷一向冷淡的臉上也隱隱有些笑意,就是瓦卡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之極,略微黝黑的臉上憋得紅紅的。

想起這麼幾年瓦卡艱難的修習真元,時常挨莫雷的罵,如今在術法上取得了這麼大的成就,雖然聖廟一直禁止修習術元,但如今聖廟早已不存在了,蘿妲停下了笑,走到瓦卡的面前,柔聲的說︰「瓦卡,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很厲害的,呵呵,剛剛那樣子,十個我都做不到,以後多多努力哦,你可是跟我說過要成為最偉大的勇士,將來保護我和莫雷的。」

瓦卡自是沒有忘記曾經對蘿妲的承諾,鄭重地點點頭,一旁的托婭看到瓦卡小孩兒一個,還裝得和大人一樣正兒八經的樣子,不由得好笑,一巴掌打在瓦卡的頭上,笑著說︰「就你還保護人家,修習術法的就是術士了,還當什麼勇士。」

「可是,可是我答應過阿爸,還有蘿妲小姐,我要做一個勇士的。」瓦卡听托婭這麼說,神色間沒有一點猶豫,堅定地說。

「哦?」托婭看著瓦卡那堅定地目光,心下不忍,但還是說︰「一般學了術法的人,在功夫上,就很難有很大的成就了,除非是像普能長老那樣的天縱之才。」

「阿!」瓦卡心中頓時涌起了一陣失落,而旁邊的蘿妲和莫雷還以為瓦卡修習真元緩慢就是因為修習了術元的緣故,都在心底暗自說︰「怪不得。」

上官青河拍了拍瓦卡的背︰「別灰心,術士的強大你也看到了,在中原一樣是人們敬佩和畏懼的對象,只不過,我們去了中原之後,不到危急時刻,不要讓人知道你是術士。」

「為什麼?」蘿妲不解的問。

「術士向來是各**隊爭搶的對象,除了五宗分別與各個國家達成協議每幾年輸送一批術士外,其他的術士各國都有記錄在案,如果不為軍隊效力的話,一般都會派出殺手去暗殺,以免落入別國的手中。你們也看到了,術士一旦結符成功,所造成的破壞力,就算是那些傳說中的高手也難以比擬。」上官青河再次看了看那被毀壞的石洞,他沒有上過戰場,而術士大多被軍隊壟斷,所以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強大的術法。

蘿妲有些憐惜的看了看瓦卡,有些為他抱委屈的說︰「難道,難道,學了術法,還,不好了麼?」

幾人都是沉默,過了一會兒,上官青河說︰「我們快走吧,以烈火姥姥等人的功力,水檀酥風的藥力可能堅持不了多久。」

莫雷的真元也恢復了不少,只是瓦卡剛剛使完術法,再加上得知自己不適合學武的消息,臉色蒼白得很。

上官青河剛剛也受了傷,只好讓托婭將瓦卡負在身上,一起下了峭壁,蘿妲和莫雷在這半個多月中,功力都是突飛猛進,身形步伐都顯得輕盈了許多,從前使用勁力時不暢的地方現在運轉起來毫不費力。

「沒想到你這個小丫頭功夫也不錯。」蘿妲小時候托婭常哄她玩,說話也就更親近些。

族里慘遭大變,父母生死不明,蘿妲的心里一直也是悲痛的很,只是在洞中她見莫雷和瓦卡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心下憂愁,才故意時常表現得開心些,直到此時感覺到功力有了很大的進步,被托婭姐姐夸獎,才真的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

那大慧佛經記載著佛門最為至高無上的武學,蘿妲記了五成,在石洞的日子里尚且只參透了一點點,以後的進境還會更快,她的資質在摩羅族里也算是極為優秀的,想必潛心修煉個數年,就不難成為一流高手。

幾人下了山,打算先沿著越斯山脈渡過金河,然後東行前往陳國,再沿著荒蠻的地境北上抵達天江江畔,坐船到達孫國,最後就到了普陀山脈,金山寺便在普陀山脈的少陽峰上。

幾個孩子從沒去過中原,上官青河也只把這個計劃和托婭商量了一下,正準備走,就听到很少說話的莫雷說︰「我們,能不能再*里看看?」

「這……」上官青河看著三個孩子乞求的目光,心中十分不忍,但同樣他也明白回到聖廟會有多麼的危險,無奈之下只好把目光向托婭看去,希望她能勸得動孩子們。

托婭看著莫雷略帶倔強的眼神,知道如果不去,莫雷也會一個人偷偷的去的,便說︰「算了,青河,就回去一趟吧,反正那藥力至少也要讓他們有半天的時間失去功力。」

看托婭都這麼說,上官青河也沒有辦法,說︰「那好,不過只能一小會兒,而且不能走近,只能遠遠的看,一旦發現不對,我們就得立即離開,你們不能舍不得走,那樣的話,可能我們都活不了了。」

莫雷點點頭,蘿妲和瓦卡也跟著鄭重的點點頭,托婭笑了笑,將手輕輕和上官青河握在一起,上官青河自是知道她是表示歉意,微微搖搖頭,緊緊地握住那雙似乎永遠帶著溫情的手掌。

幾人來到靠近聖廟的山頭,遠遠望去,還有不少的煙冒了出來,聖廟和附近的村落都燒成了廢墟,在聖廟附近,還建起了幾個很大的窯爐,被燻得黑黑的,此時大概軍隊都已經撤走了,到處留下雜亂的廢棄物。

「那,那些東西是做什麼的?」蘿妲皺著眉頭看著那些還冒著青煙的窯爐,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托婭和莫雷都是一臉的震驚,上官青河也是搖頭嘆息不已,瓦卡同蘿妲一樣,都是不明所以,就看到托婭傷痛之下竟然撐不住跌在地上,悲痛不已的說︰「這些,這些人,這麼多的燒爐,他們竟然將長老們全殺死,為了得到佛舍利,還把長老們的軀體放在這樣不堪的東西里焚燒。」

瓦卡听到這些話,眼楮變得圓圓的,那聖廟周圍還有許多尸體沒有掩埋,這樣淒慘的情景,對于十五六歲的孩子來說,實在是不小的沖擊。

「長老,那些慈眉善目的長老們都,都被殺了?還,還被放在那樣的爐子里燒?」瓦卡的心就像被一個棒槌敲了一下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為什麼會這樣,不久前,我和莫雷少爺還有蘿妲小姐還在這附近玩耍。」

「我,我一定要把這些人全部殺掉,全部殺掉!」莫雷全身不停的顫抖著,連牙齒都不住地發出嘎達伽達的聲音,顯然心頭氣極。

托婭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看了看旁邊,蘿妲也是淚流滿面,就用袖口幫她也擦了擦,輕輕地說︰「來,跪下,我們為長老和族民們送行吧。」

蘿妲依言跪下,莫雷瓦卡也跟著跪了下來,對著聖廟的方向磕了幾個頭。

幾只禿鷹在聖廟上方盤旋,俯視著那片片的叢林還有苦痛的大地,還有那不遠處的山峰上,幾個跪著的孩子,夕陽的余暉落在他們身上,等待著淒涼的離別,慢慢的,只留下一個個背影,消失在那巍峨的青山之中。

親愛的故鄉啊

此時我就要離開這里

看著你蒼老的模樣

還有滿身的瘡痍

我真不願就這樣扭過身去

但我必須離去

來模干我哭泣的淚水

我怎能不傷悲

這里有我的童年

有我的伙伴

還有和阿爸一起澆種隨我長大的小樹

每一刻的情景都不會讓我忘記

等我回來啊我的故鄉

雖然我將遠去

但我的靈魂將始終陪伴著你

在這里開滿美麗的鮮花長滿碧綠的青草

微笑的等待著有一天

我會成為勇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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