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塵煙 第二章 離別(下)

作者 ︰ 夏夜里的螢火蟲

幾個人風餐露宿,在越斯山脈中穿行了六七天,一路上,倒也沒有發現有人追蹤,慢慢的,也就放下心來,畢竟這越斯山脈中地形復雜,對于中原人來說,想不迷路都有些困難,何況是找人。

一有閑暇功夫,莫雷和蘿妲就練起功來,這讓托婭看得欣慰不已,這兩個族里最有前途的孩子,將來要負擔起重建聖廟的重任,更是摩羅族未來的希望。雖然托婭已經離開了摩羅族,但就如同樹葉和大樹的根一樣,無論樹葉飄到那里,其實,永遠都是聯在一起。

功夫進境最快的自然是莫雷,上官青河心里面都開始有一點點嫉妒了,看著莫雷在不遠處練劍,搖搖頭自語︰「這小子天生就為練武而生的,怎麼進步的這麼快,在這麼下去,不用十年,我就打不贏他了。」

上官青河是上官世家的嫡子,家學淵源,自小被家族培養接受許多的名師指點,後來還私下里拜普能神僧為師,這些習武的條件,也可謂是得天獨厚了。而且他本身資質不錯,在中原年輕一輩中,算得上是佼佼者了,連他都覺得莫雷不出十年就能超過他,可見莫雷的武學進境有多快。

托婭對上官青河笑笑,她一直把莫雷當作親弟弟一般,自然有一股得意勁兒,再次轉過頭來朝瓦卡那里看看,片刻之後,神情中倒是有幾分的憐惜。

瓦卡盤膝坐在一棵樹下,獨自練著佛門的真元,他雖然不願相信,但也知道托婭沒有說謊,本來經脈的問題便制約著真元的修煉,如今再加上托婭所說,修煉術元的人很難再修煉好真元。瓦卡真的有一點就要想放棄了,但是這些日日夜夜來,阿爸和神僧爺爺還有蘿妲的面孔時常出現在腦海里。

「我真的成為不了一個勇士麼?我真的要放棄麼?」瓦卡這幾天來時常問自己。看著莫雷和蘿妲不停的苦練,神情面目是那樣的嚴肅認真,他仿佛也得到一些力量,心里暗暗的想︰「蘿妲都那麼努力著,我還說要保護她……不管我能不能成為勇士,我都要努力修煉,這樣才能對得起阿爸。」

托婭看著正在修煉真元的瓦卡,雖是在那里靜坐了兩個多時辰,但額頭處,還是一點金色都沒有,顯然體內幾乎沒有生出多少金元。她自然不知道瓦卡體內此刻正有兩種真元在不停的運行,無奈金生水,大部分金元的修煉最終成為了加快水元修煉速度的過程,水元的修練速度加快了,可金元的修練速度卻是慢的可憐,前些日子在洞中,蘿妲看到瓦卡額頭有些金色,那時瓦卡的金元還沒有引導出水元的運行。

「這孩子,挺可憐的,明知道自己難以修煉真元,還那麼認真。」托婭已經知道了瓦卡的阿爸為聖廟犧牲,阿媽病死的事情,更是知道瓦卡一心想成為聖廟的勇士。如此想著,心里的母性就充分的體現出來,要說瓦卡和莫雷蘿妲雖然年紀相仿,但因為身體瘦弱的緣故,相對來說更像一個孩子。

天色稍晚的時候,幾人找了一個還算空曠的地方,燃起了一堆篝火,上官青河招呼了一下莫雷,打算到周圍打點野味烤著吃,就听到蘿妲嗤嗤的笑著說︰「姐夫,你還是帶著瓦卡去吧,打獵的話瓦卡可比莫雷哥哥強多了,莫雷哥哥打回的野味,可都吃不成。」

「哦?」上官青河奇怪的看了瓦卡一眼,就詢問似的看向莫雷,莫雷的臉上竟出現了少有的不好意思的神情,沒好氣地看了蘿妲一眼,說︰「就讓瓦卡去吧,他經常和他阿爸在林子里打獵,對林子里最熟悉了。」

原來莫雷打回的獵物往往血肉模糊,要不就五髒俱裂,看得讓人惡心不已,更別說吃了,瓦卡撓撓頭站了起來,就待和上官青河到周圍打點野味。就听到托婭喊了一聲,笑著對瓦卡說︰「把你身上的褂子月兌下來,都破成什麼樣子了,我來幫你補補。」

瓦卡看看自己的身上,穿的正是阿媽為自己縫制的那件衣裳,這些日子在叢林中穿行,難免被劃了許多口子,還有破洞,想起阿媽縫衣時的樣子,不由有些心痛。但自己畢竟是摩羅族的平民,莫雷少爺的下人,怎麼能讓身為貴族的托婭為自己縫衣服呢。

就在瓦卡猶豫的時候,托婭已經走了過來,把他的外衣蛻了下來,模了一下瓦卡的腦袋,說︰「快去吧,你們快去快回。」

剎那間瓦卡感覺到一陣的溫暖,那是他心中多時以來認為再也不會屬于他的親人般的溫暖,就在托婭那細女敕的指尖踫到瓦卡的脖頸的時候,瓦卡似乎感覺到了阿媽好像又活了過來,呆呆的看著托婭,好久才說︰「托婭小姐……」

托婭笑了笑,俯下腰來說︰「以後,你就和莫雷蘿妲他們一樣,叫我姐姐好了。」

「這,這不…」瓦卡連忙搖了搖頭,話還沒說完就被托婭的指頭在腦袋上一敲。

「讓你叫你就叫,難道不听我的話麼?」托婭假裝生氣地說。

瓦卡見托婭生氣,但從小接受的思想讓他難以答應這樣的事情,便為難的朝莫雷和蘿妲看去。

如今聖廟已毀,族民們都生死不明,蘿妲天性使然,從來不管什麼階級等級的說法,而莫雷一心只想著報仇,其他的東西都不在乎了。

「托婭姐姐讓你叫你就叫嘛,瓦卡,快點去和姐夫打獵去阿,我都有點餓了。」在蘿妲的心里,瓦卡還是親近些的,對她來說,從來沒把瓦卡當作下人,讓他叫托婭姐姐更不是什麼違反常規的事情。

瓦卡見莫雷也不出聲,就轉過頭來怔怔的看著托婭,扭捏的叫了一聲︰「托婭…姐姐。」然後趕忙轉過身跑到上官青河那里。

「我們走了。」上官青河拍了拍瓦卡的脊背,朝托婭那里喊了一聲。

「沒想到,你烤得的肉還真是很好吃呢。」托婭用雪白的牙齒輕輕的咬斷衣服縫合處的線,把衣裳抖直了放在眼前打量了一下,然後神情滿足的笑了笑,對瓦卡說︰「大功告成了,來,穿上看看。」

瓦卡對著在微風中不住搖曳的篝火,目光聚集在那一張總是讓人覺得倍加可親的臉上,不知為何,那張臉總是有一種魔力,可以散發一種穿透自己心房的溫暖,瓦卡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就像阿媽一樣,讓自己的心里無比的舒適和祥和。

「我要是真的有這樣一個姐姐就好了。」瓦卡呆呆的在心里想著,跳動的火光不斷的映照在托婭的臉上,顯得那樣的美麗,動人,即便是心無雜念的瓦卡,也不由得有些痴迷,竟沒有听到托婭的話。

「發什麼呆阿。」托婭看到瓦卡的形狀,奇怪的問。

瓦卡小臉一紅,慌忙低下頭,半天才嘟囔的說︰「托婭姐姐,真,真好看。」

感覺腦袋一痛,不用看也知道托婭又給他來了一記,然後就看到托婭笑得花之亂顫,一邊把衣服塞到瓦卡手里,一邊嘲弄似的說︰「原來你還是一個小色鬼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蘿妲那個小妮子吧。」

「阿。」瓦卡差點就大聲叫了出來,所幸反應快把自己的嘴捂住,四下看看,蘿妲和莫雷白天練功,現在都累得睡下了,上官青河在不遠處繼續找柴火,都沒有注意這邊︰「托婭姐姐,別,別讓其他的人知道。」

小指頭點了點瓦卡的腦袋,也左右看了看,悄聲的說︰「我會保守秘密的,那,那你也得告訴我一個秘密才行。」

原來托婭看瓦卡可愛的模樣,存心逗逗他,便隨便問了一句,也沒有指望能得到什麼回答,卻沒想瓦卡猶豫為難了半天,竟是張開了口。

「那,那托婭姐姐千萬不能告訴莫雷少爺,以前冬天半夜里我要給少爺的房里添柴火,就听到少爺一直在說夢話……」

「說夢話?」托婭笑了笑,突然也提起了興趣,再次悄聲的問︰「說什麼話啊?」

瓦卡頓了頓,好似很為難,但終究講了出來︰「他一直在喊托婭姐姐的名字…」

托婭總算明白了為什麼有些人沒喝水都能被嗆到,也終于明白了扳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意思。頭不由得朝莫雷那邊轉去,好久,才搖搖頭笑笑,也是一副愛憐的神色,輕輕地嘆了口氣,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這孩子,太好強了,終究會吃虧的。」

瓦卡看托婭愣愣的不說話,也不好意思開口,自顧自把剛縫好的衣服穿上,那些原本的小口破洞都被補齊其,而且似乎有一股香味,叫瓦卡百思不得其解︰「蘿妲小姐的身上也是很香很香的,沒想到女孩子這麼厲害,托婭姐姐手心上都能產生香味。」

那一夜,月光很美。

上官青河看看妻子,再看看那幾個孩子,心中竟悵然的嘆息了一下,合上眼感受著微風拂過臉龐的感覺︰「明天……明天的明天……」

又走了六七日,突然發現附近到處彌漫著焦腐煙火的味道,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四處的樹木竟然都有燒灼過的痕跡,方圓數里,都是一片黑漆漆的景象。

「這里著過大火。」上官青河看了看周圍,突然听到蘿妲尖叫了一聲,仔細看去,原來是幾具燒焦的尸體。

莫雷四處看了看,心頭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快意和向往,對面帶疑惑的上官青河還有托婭說︰「吳陳兩國先是滅掉燕國才來到我們摩羅族,一定是這里,一定是這里,田牧一把火燒掉了兩國的十萬大軍。」

「原來…」上官青河自是清楚燕國被吳陳所滅的消息,嘆息了一聲說︰「這燕國的君主也實在是昏庸,不听田牧的忠言,搞得國破家亡,不過這田牧真不愧是當世三大名將之一,這一把火,恐怕陳吳兩國的士兵都要銘記一輩子了。」

莫雷看著這連綿數里的殺場,眼中不斷的冒出炙熱的光芒,听上官青河說完後忙問︰「什麼三大名將?」

「自天下紛亂以來,這數十年來各國將才輩出,但真正被天下人都公認的,卻只有三個,一個是昔年大倫國的倫信,所領的騎兵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敵方的士兵聞聲而逃,可惜自大狂妄,竟想篡奪王位,在戰場上他雖是天縱之才,但官場上的那些陰謀算計,卻如同三歲小兒,終究陰謀敗露,五馬分尸。」上官青河微合雙眼,似乎對這位名將頗為惋惜。

就听到莫雷接著問︰「那除了田牧的另外一個呢?」

上官青河點點頭,臉上的神情卻陡然間變得嚴肅虔誠無比,緩緩地說︰「這第二位名將,卻是一個真正的英雄,他待人寬厚,嚴于律己,治軍有方,而且計謀百出,就是因為他,孫國從一個偏居一隅的小國,成為今日的天下七強之一,哦,如今只能說是六強了。」

「那,他是如何的英雄了得法?」蘿妲見上官青河這麼推崇那個大將,她剛剛豆蔻年華,對英雄之類的故事最為感興趣,見上官青河停頓下來,忙催促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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