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書仁的一番感慨並沒有引起他人的共鳴,倒是把萍姐的心事給勾了起來。「又不是沒機會創業……」萍姐小聲咕噥著說了一句。
「小萍,他們那些人的錢是能隨隨便便沾的嗎?」一直以來都是溫文爾雅的潘書仁,難得的疾言厲色起來,只不過,說話的聲音還是壓得低低的。
萍姐似乎很是委屈,眼眶一紅,還好,眼淚沒有掉下來。
魯春這會兒听明白了,原來,創業最關鍵處還在錢這方面,于是問道︰「有錢就可以創業了嗎?」
「嗯?」潘書仁不解地看著魯春。
「我……」魯春本來想說我有些錢,可一想,那張存了六個億的農行卡早就被張局主與齊書記給沒收了,哪還有什麼錢。
潘書仁自嘲地笑了笑,說道︰「我曾經聯系過幾家銀行,不過,也就是一兩百萬的額度,有和沒有一個樣……」
「銀行嗎?我倒是認識銀行里的人。」魯春眼楮一亮,號稱不鳥芝加哥刑警大隊副大隊長的秦主任出現在他腦海中,掏出手機撥了簡言的電話。
這回倒是一撥就通,魯春來不及寒暄,單刀直入,問道︰「言姐,你有沒有秦主任的電話?啊?我記得他給你名片來著,那上面應該有電話號碼的吧……哦,你趕緊,我等著,對,不掛電話……」
其他三個人像在看舞台劇一樣看著魯春。魯春卻沒這方便地覺悟,小聲記下簡言在電波另一頭報出的電話號碼。待確定沒記錯之後,很快說再見收線,然後再開始給秦主任打電話。
「喂,秦主任,我是魯春啊……哪個魯春?想起來了是吧。嗯,那就好……哦,對,找你有事,想借錢……借多少啊……你等等,」魯春捂住听筒。看著潘書仁,問道︰「需要多少?」
「這個……不好吧……」潘書仁雖說覺得與魯春在一起挺輕松。也挺有意思地。可涉及到錢地方面。倒是猶豫起來。與魯春只是第一次見面。交情說深也深不到哪兒去。
一邊地萍姐露出一絲輕蔑地笑意。說道︰「一個億。他們肯不肯借?」
魯春看了看萍姐。又看了看潘書仁。丟了丟眉毛。意思是萍姐說地算不算數。而潘書仁也知道萍姐存心要出魯春地洋相。也只能無奈地苦笑。
魯春卻是把這一抹苦笑理會錯了。把手拿開。對著听筒就說道︰「秦主任。借一個億。你們銀行有沒有?」
「開玩笑。銀行里別地都缺。就是不缺錢。」電話那頭地秦主任幾乎是吼著說道︰「你在哪兒?紐世界百貨地斯達巴克是不是。你等著。一個小時之內肯定過來。」
掛掉電話。秦主任激動地搓著手。女乃女乃地。這下發達了……這個魯春。到底是鄉下來地。腦子就是不好使。銀行存折上躺著六億大圓。反過來要向銀行借一億。難道說他以為借錢不要利息地……好吧。可能他存心要拉老哥哥一把。嗯。一定是!
一個億的額度,秦主任自己還做不了主,拿著電話,很快撥通了上級的電話。
魯春掛掉電話之後,發現其他三個人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
「怎麼了?」魯春問道。
「魯春,我覺得這件事,我們應該好好商量一下。」季蝶神情很是凝重地說道。
「抱歉,我去下洗手間。」潘書仁很有風度的站起來,給萍姐打了個眼色,萍姐很快醒悟過來,眼神很是復雜地看了季蝶一眼,跟在潘書仁後面一起離去。
潘書仁與萍姐走了之後,季蝶馬上像開機關槍一樣數落起魯春來︰「魯春,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幫人作保,那個潘書仁才和你第一次見面,你怎麼就可以輕易相信人家?」
「沒這麼嚴重吧,我覺得這人還行。」魯春被季蝶這麼一說,也覺得事情可能想的簡單化了,不過,嘴上還是要死硬一下的。
「你不要幼稚好不好,」季蝶真地生氣了,毫不客氣地說道︰「你要知道,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最靠不住的,比如說……」
「比如說怎樣?」魯春倒是非常好奇,以他有限的閱歷,正是對于一些生活哲學需求最旺盛地時候,難得這時候季蝶能和他展開這個話題,哪還會有錯過的道理。
「比如,就說你吧……」季蝶地臉漲的通紅通紅,這其中,更多是由于初時誤解魯春而產生地歉意,少部分是因為接下來要說的話,更像是在對魯春剖白心跡。
「我第一次和你接觸地時候,對你的印象並不好……只不過,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當時的穿著太有問題……」季蝶忽地自嘲似的一笑,大概是在笑她很膚淺的以貌取人,「所以,我認為你是拿著父母血汗錢肆意揮霍討好女孩子的那種人……」
魯春「哦」了一聲,其中夾雜的恍然意味卻是再明顯不過,不用刻意去想,單是昨晚上季蝶還錢的時候丟下的那句「好自為知」就很能說明問題。揉了揉太陽穴,魯春苦笑著說道︰「就算我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再怎麼說也是在幫你吧……對了,倒是你今天的態度與昨天相比簡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難道說你良心發現了?」
季蝶啐了他一口︰「美得你。」話雖如此,不過,從她表現出的那種嬌柔與羞澀,卻是變相承認了在她內心深處至少還是有那麼點歉意地。
「我還以為是因為那個關系……」魯春莫名其妙說了半句話。惹得季蝶好奇地反問道︰「什麼關系?」接著馬上明白所謂的關系就是那種關系,倒是沒想到看上去有些懵懂甚至稱之為木訥也不為過地魯春會油腔滑調來上這麼一句。忍不住撒起嬌來,雙手十指作鉗狀,伸過去就要掐魯春。
「別,別人都在看咱們呢……」魯春趕緊閃身讓過,這才發覺不少人都把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季蝶也發現似乎太招搖了。悻悻收回「鉗子」,用口型說了句「你等著……」
萍姐回到位子上,看到季蝶與魯春相互戒備地互相對視,一怔之後滿是歉意地對魯春說道︰「魯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公司里的鬼佬打來電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來不及與二位道別,所以,特別囑咐我和你們、特別是魯先生說聲抱歉。」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輕呷了一口,似乎有些矛盾,但還是禮貌地說道︰「至于魯先生的好意……說了。在社會上滾打了幾年,創業地心思也淡了,只能辜負魯先生
看得出來,萍姐對于潘書仁的決定還是有想法的。不過,到底還是照潘書仁所說的和魯春交代清楚。從中也可以看出。對于第一次見面的魯春,潘書仁也不打算冒冒然然地接受這種不明就里的好意。
魯春也知道。所謂地潘書仁公司里有急事,僅僅是他所找的托詞而已。但從中所表達出來的意思卻是再明顯也不過——他潘書仁並不打算接受魯春所謂的幫助。這點很讓魯春迷惑,從季蝶這方面來說,反對魯春幫助才第一次見面的潘書仁,那還情有可原;但潘書仁明明是有創業打算的,卻又為何干脆利落地拒絕他呢?想來想去還是想不明白,不由看了季蝶一眼,卻發現季蝶也在蹙眉沉思。
「如果是這樣的話……」魯春沉吟半晌,鄭重地對萍姐說道︰「由我出面創業,工資不低于潘書仁老兄現在地水平,請他來幫忙,不知可不可行?」
「魯春……」季蝶張嘴叫著魯春的名字,底下的話卻不知說什麼才好,再怎麼說,她只是一個才念大二的學生,社會閱歷固然要比魯春來
得豐富,但對于魯春這番表態,卻也不能輕易地下結論是對還是錯。而相反,萍姐地表情卻是耐人尋味得多,既想裝出不動聲色,但內心里的翻江倒海又豈是一張臉皮所能阻擋得了地。
從內心深處來說,萍姐還是挺佩服季蝶的,不過,這也只是其中地一個方面。事實上,萍姐除了敬佩季蝶的堅忍之外,更多地是帶著一種不以為然地心態的,你是大學生,天賦好、又肯吃苦,可這又怎樣,日子過得哪有她來得舒適。今日與潘書仁相攜約季蝶見面,也是有一種炫耀心理的——這無關和季蝶的感情深淺,純粹是女性的本能表現,這也是為什麼許多踏上工作崗位的女性一听說要同學聚會,咬著牙拿出一個月甚至幾個月的工資把全身上下武裝一遍。
只不過,萍姐發現今天她完全失算了,沒成想,季蝶不聲不響帶著個男伴,不但口口聲聲說要幫創業,遭到拒絕之後更明確提出要給他打工,這就超出萍姐的底線了。
「謝謝魯先生的好意……不過,我想,以現在的公司規模,他不會傻到去一家沒有任何前途的新公司的。」萍姐明白無誤的直接拒絕了魯春的提議,而且,絲毫不顧及季蝶在場,把話給說得死死的。
站起身來,要走的時候,萍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手提袋里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體積不大,看樣子也裝不了多少東西,放到了桌上。
「小蝶,有人托我把這件信封轉交給你……對了,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
「是誰給我的?」季蝶問道。
「一個以前在一起打工的姐妹,怎麼了,這麼不相信萍姐了?」
「哪有,」季蝶不好意思地笑笑,隨口說出了才買了不到一個小時的卡號碼。
「好了,不打擾二位了,拜拜!」萍姐掛著甜甜的笑意與季蝶和魯春告別,轉身出了斯達巴克,確定月兌離了咖啡屋里二人的視線之後,掏出手機,撥了號,通了之後隨即說道︰「珞少,你要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