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青自己也弄不明白,為什麼在魯春的注視下,雙地跟在他後面走出會長辦公室,想了半天,她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她也想和魯春好好談談。
二人之間最終沒能好好的談一談,原因全在于谷靈青接了一個電話,之後,臉上全是不舍之意,猶豫了許久,才小聲說道︰「你把車開過來吧……」
「要走了麼?」魯春問。明知道谷靈青接近他另有目的,而且在她嘴里似乎很少有對他的正面評價,即使有,也只是在二人認識的初期,懷有某種目的的時候。不過,意識到今後他們二人極有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面,魯春的心頭也悄悄泛起一股不舍之情,鬼使神差之下,竟然問了一句︰「能不能不走?」
「留下來干嘛,等你來欺負我嗎?」谷靈青眼望遠處,眼角卻飄忽不定,顯然對于魯春的提議相當的動心,但同時,離去的決心同樣強大。
魯春微微的嘆了口氣,不再糾纏于谷靈青走或不走的問題,說道︰「真搞不懂你們南韓人是怎麼想的,千方百計想要得到武當武藝真訣,難道又是為了申遺?」
谷靈青苦笑著不說話,不過,從神情上來說,對于魯春的說法無是默認的。沉默了半晌,谷靈青這才小聲說道︰「其實,我和***情形差不多,因為是早產兒,爸爸生怕養不活我,所以就把我送到女乃女乃這里。小的時候都是靠***真氣維持生機,稍微大了點就開始習練武當武藝,一直到現在,我都沒回國一次……」
「也就是說,只要你願意,你也可以是朝鮮族人,少數民族,對不對?」魯春似乎听出些什麼,但又不敢肯定,于是就問︰「那你究竟願不願意?」
「不知道……我不知道……」
本來,魯春還有很多話要問谷靈青,不過,看到谷靈青臉上的猶豫與不舍,魯春最終沒有問出來。
並肩走出仙姑觀,送他們上山地那位司機正站在一輛現代越野車旁邊,看到魯春,隨即一臉的驚慌之色,不過,也僅僅是片刻而已,意識到春哥和青姐似乎有那麼點小和諧,神態也漸漸平靜下來。
有司機在場,谷靈青也找到了話題,很是不甘地問道︰「真經和劍法又被你從他手上搶到了?」看到魯春在點頭,盡管已經猜到,卻還是忍不住一番氣苦,恨恨跺了跺腳說︰「你怎麼會知道拿走真經和劍法的並不是師姐和姐夫?」
「就不能談些別的嗎,我這位失主都不介意不追究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懷呢?」微風拂過,幾縷青絲被吹到谷靈青的嘴邊,沾在那兩片薄薄的紅唇。魯春笑著為谷靈青理了理微顯散亂的秀,听到谷靈青很不服氣地問話,未免有些打趣地說著。
很溫馨的場面,溫馨得直讓谷靈青想要撲到魯春的懷里。不過,這樣的場面以後還會再有嗎?谷靈青忽地眼圈一紅,說︰「我和你之間還有別的可說嗎?」
有嗎?沒有嗎?魯春也隨即默然。作為勝利,他有足夠的風度和谷靈青談天說地,而谷靈青呢,恐怕今後有那麼一段時間會沉溺于這一次並不成功的策劃,甚至于不客氣地說一句,谷靈青賠了夫人又折兵,性格要強的她直到這一刻還不知道她輸在哪里,又怎會有心思轉移到其他話題上去。
「走吧,回去之後每天給我打個電話,滿一個月不間斷,我就告訴你……或,我打電話給你,你只要不掐斷,敷衍敷衍幾分鐘,也可以……」
「壞蛋,我回國了你也不準備放過我嗎?」谷靈青喃喃說了一句,最後再深深注視了魯春一眼,留戀地一再看著仙姑觀的三個大字。
現代越野車終于消失在魯春的視線中,一轉身,卻現不遠處,谷靈青地女乃女乃就站在門梁下方,在她的身後,掌門無瑕子與黨委書記無塵子分立左右。
「女乃女乃您好威風啊!掌門和書記都成了您的衛兵了。」不知不覺中,魯春也用上了谷靈青的稱呼,改口叫了聲女乃女乃。
三名道人都呵呵笑了起來,出奇的是,無瑕子與無塵子絲毫沒有不快之色,反倒是因為被戲稱為衛兵而有些沾沾自喜。無瑕子說︰「我們武當全體都是師姐地衛兵。」無塵子點頭同意,附加了一句︰「貧道就是衛兵隊長。」
「隊長應該由貧道來當吧……」無瑕子表示了異議,馬上遭到無塵子的無情反擊︰「你都已經是掌門了,連衛兵隊長都要來搶嗎?」
三人又是一陣大笑,倒是把魯春給笑糊涂了,問起淵源,卻要上溯至文革年代。
原來,文革初期的時候,谷靈青的女乃女乃從道姑搖身一變成為造反派,在紅衛兵、軍宣隊的領導下,把武當派狠狠打倒在地。不過,這些都
現象,暗地里,她不但保護了眾多的反革命道士,挪西借了為數不少的糧食,避免很多人因饑餓而死。而且,對于武當派來說,意義尤其重大地是,很多被紅衛兵拆毀的古建築物,一些年代久遠的屋梁、牌匾,都被谷靈青的女乃女乃以各種各樣名義偷偷掩埋了起來,避免了被紅衛兵一把火燒掉。
無瑕子和無塵子當年還是兩個小道童,沒被斗死、餓死,當然要歸功于谷靈青的女乃女乃。而且,重建武當的時候,當那些深藏的屋梁、匾額完好出土,就連曾經對她的行為不理解的道人都紛紛流淚贊她高義千古。
八十年代曾經進行的轟轟烈烈地「清理三種人」運動,武當派上下竟然全體為一名曾經的造反派聯名作保,這在當時也引起了不小地轟動,為此,谷靈青的女乃女乃還曾得到中央領導地接見。
明白了個中的緣由,魯春也忍不住贊嘆不已,所謂「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很多事情,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也不要輕易說對錯。也難怪三十六觀會長開會,谷靈青地女乃女乃可以安坐于辦公室,的確,以她的功績,已經完全超月兌于地位、級別這些在其他人眼里趨之若騖的東西。
敘說完這些後,無瑕子又感慨了一句︰「所以,有關小青的事,貧道和無塵都只當不知道,她要走,我們便由得她走……」
「原來掌門道長您也知道啊。」魯春說。
「貧道是那麼糊涂的人麼?」
魯春很想附和說道長精明過人,可又不想昧著良心說瞎話,于是便問︰「道長您都現了什麼?呵呵,您不想說可以不回答的……」
「貧道還就是不想說了,你能拿我怎樣?」
對于這樣一位得道高人,魯春的確不能拿他怎樣瑕子和無塵子的連番逼問之下,魯春一五一十說出了他所現的來龍去脈。
早在魯春來到休息室的時候,他就現了在抽水馬桶旁邊的座椅上擺放了兩張完全一模一樣的報紙,直到現從抽水馬桶里撈上來的兩本筆記本都是空白的,基本上就確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中間的手腳谷靈青安排地極其巧妙,她預料到無瑕子會去休息室,在準備的茶水中添加了點瀉藥,又把兩本封皮一模一樣的筆記本預先放到馬桶里。
當無瑕子感到有大便的願望的時候,正是瀉藥作之時,一般人在這種時候都是急不可耐,可能人還沒跑到馬桶邊,褲子就已經月兌好了。很不湊巧,無瑕子正是一般人,所以,急吼吼坐到馬桶上,根本就沒去注意馬桶里有沒有東西。
說到這里,魯春順便求證了休息室里響起的手機鈴聲是不是與無瑕子的私人手機鈴聲一個樣,無瑕子說是。也就是說,谷靈青在休息室里放了一部鈴聲與無瑕子私人手機鈴聲一樣的手機,當鈴聲響起,無瑕子以為是自己的手機,可能都沒擦干淨就跑去接電話,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藏在天花板上方的那位司機把那張一模一樣的報紙拋下,正好蓋住無瑕子放在報紙上的兩本筆記本。而無瑕子接完電話,回到衛生間,因為氣味原因想要把大便沖掉,也就很自然地現了「掉落」在馬桶里的兩本筆記本。
「未必就藏在天花板上方吧……」無瑕子表示了不同意見,對于他來說,找魯春的茬已經成了眼下唯一需要做的事情,誰讓魯春總拿他大便來說事呢。
「老大,這種休息室都是老式的木梁結構房屋加一層石膏板裝修而成的,掀掉一塊石膏板就能躲進去,你難道還指望他們挖個地洞藏身進去?」
「我們武當派不是黑社會,你別叫我老大!」無瑕子借著大嗓門挽回了幾分面子,這才繼續听魯春敘說下去。
趁著無瑕子和小白把兩本筆記本撈上來之後又沖又洗,司機成功地竊取了另兩本真正的真經和劍法。東西是到手了,不過,因為對魯春的忌憚,必須想辦法把魯春調走谷靈青才放心讓司機下山。于是,她故意在主席台魯春的位子上放了一本封皮和真經一模一樣的筆記本,以達到吸引魯春的注意力、並轉移魯春的懷焦點的目的。
問題是,谷靈青的這一招,做作的痕跡太過明顯。在後勤科里查驗領取記錄的時候,當看到紫霞的名字,魯春馬上反應過來,谷靈青這是故意做的套引他跳進去。
「你怎麼知道肯定不是小霞夫婦做的?」無瑕子又有了問,而且,所問的幾乎和谷靈青完全相同。
「一個月以後告訴你……」魯春說著,馬上現自己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之中。